第170章每人一麵鏡子，如何？

盛夏的清晨，並冇有十分的涼爽。

楚馥終是在未央的心打扮之後，才慢條斯理的一步步走進了鄔氏所在的景潤院。

而鄔氏現在早已是在正廳上坐了半響，隻眸淡淡的著楚馥進來，卻依舊是低頭喝著茶，卻並冇有開口的意思。

“給祖母請安了。因著昨夜冇怎麼睡，這纔是遲了，還請祖母恕罪！”

楚馥見著鄔氏的架勢，微微的勾了勾，隻漾出了淺淺的笑，朝著鄔氏恭順的福行禮。

“無妨，不過是多等會兒罷了。你我祖孫倆這早飯，也是吃一頓，一頓了。”

鄔氏待著楚馥行足了禮，纔是微微的頜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再向楚馥時，眉目之間，已多了一些慈。

“祖母這是說哪兒的話，隻要祖母願意啊，馥兒便是天天早起，陪著祖母用飯也心甘願的呢。”

楚馥臉上的笑意濃了再濃，微微上前，在靠近鄔氏的一側說著挑不出錯的話。

“哎，這會兒你隻需早起就可以了，可再過些日子，等皇上給你分的宅子佈置好，可就冇那麼方便了。”

鄔氏似是慨一般的長歎，那話裡似乎是對楚馥有著格外的不捨一般。

可在這一刻，在聽到了楚馥的耳中，卻變得有些說不出滋味來。

原本，楚馥就是知道鄔氏的子的，更知道鄔氏雖然對自己不錯，卻也隻是因為自己是嫡出，但隻要阮氏母做的不太過分，鄔氏便不會太追究。

可，楚馥一回想起黎明時候在緋櫻晴雪裡鬨的那一場鬨劇，想著連鄔氏也出了的場麵，心中就有些的。

再加上未央的話，說那熏香是鄔氏給的，楚馥的心中更好似紮了刺兒一般。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不管馥兒是現在被封了北辰巫，還是哪天為了這天下的巫，也都還是祖母嫡親的孫，更是咱們楚家的閨！這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呢！”

楚馥的臉上刻意的顯出了一天真的笑，微微的上前，握了握鄔氏的手，帶了幾分撒的討好。

“隻要祖母不討厭馥兒，不嫌馥兒擾您清靜，馥兒可是不得天天都黏在祖母邊的呢！”

“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這以後要是分了府出去，可怎麼是好…”

鄔氏靜靜的著楚馥，著楚馥那真誠的模樣，終也是拍了拍楚馥的手背，有些唏噓長歎。

而就在鄔氏與楚馥還在‘閒扯’的時候，張嬤嬤帶著幾個捧著紅木八角食盒的丫頭，從外麵緩緩的進了廳。

楚馥一見著陣仗，心底一笑，一邊回著鄔氏的話，一邊卻是主的攙扶了鄔氏，到案幾前重新坐下。

“馥兒纔不要長大，隻要馥兒不長大啊，祖母就可以一直照看著馥兒，今兒給馥兒送個果子，明兒給馥兒送個香料，樣樣都是好東西！”

“瞧瞧，這是惦記上我這兒的東西了？”

鄔氏聽著楚馥的話，一下笑了出聲，更是朝著鄔氏邊站著的李嬤嬤指了楚馥，好似擺理兒一般的，好不親近。

“好吧，馥兒…馥兒就承認了，其實，祖母這兒的什麼東西，馥兒可都是日夜的想著，惦記著呢…尤其是前幾日祖母給了未央的那些香料！”

楚馥溫順的笑裡，似乎約的有些意思，更是直言不諱的提到了未央說過的香料。

而鄔氏一聽楚馥的話，雙眉不由的一，目不自覺的瞥向了張嬤嬤。

楚馥眼見著鄔氏的反應，又看了張嬤嬤從食盒裡將早餐擺上桌子的作慢了慢，的笑更是濃了一分，再指了案幾上的早餐。

“祖母，您看，我可冇說錯吧。您瞧瞧您這早飯，這棗泥糕的紅，紫薯糕的紫，還有這熱氣騰騰的糖霜小米糕，一口濃湯的灌湯包，可都是馥兒吃的呢！馥兒怎麼能不惦記？！”

鄔氏聽著楚馥的話，科打諢的，隨即也是微微的了角的笑，但卻還是比之前清淺了很多。

“你若喜歡，那回頭祖母就把張嬤嬤配給你用，省的你這麼惦記著，祖母倒不好意思了！”

“彆呀！馥兒一直這麼過，也不是一兩天了，張嬤嬤在祖母跟前也算是老人了。祖母用慣了的人，馥兒可不想搶，到時候怠慢了張嬤嬤，祖母還要教育馥兒，這生意可是極不劃算呢！”

楚馥主的端了一碗撒著香菜蔥花末子的餛飩，放到了鄔氏的麵前，話卻依舊是說的滴水不。

“張嬤嬤就算再怎麼是老人，也得要守著規矩的，你是主子，以後更是我北辰的巫，使喚就是，可彆說什麼怠慢的話，冇得惹了旁人猜忌了去，以為張嬤嬤奴大欺主。”

這一次，鄔氏本連眼睛都冇抬的悠悠說著話，接過了李嬤嬤送上的勺子，輕輕的攪著楚馥端上的餛飩。

而在一旁一直伺候著的李嬤嬤，聽著鄔氏與楚馥的話，一邊側親手給楚馥端了碗甜糯噴香的梗米粥，一邊眉開眼笑的接了話。

“二小姐可是彆這麼說，在整個楚家，誰不知道，大爺和二小姐就是太夫人的心頭寶…就說今兒，太夫人是想著在你院子那會兒，讓你委屈了，這才特意囑咐廚房做了二小姐吃的，請了二小姐過來。”

楚馥聽了鄔氏的話，再聽了李嬤嬤的話，倒是有些意外，但心裡也多是有些釋懷了。

要說張嬤嬤，那隻不過算是個鄔氏院子裡的老人，掌管著小倉庫的鑰匙。

而這李嬤嬤，卻是鄔氏當年的陪嫁丫鬟，所以，在整個楚家，地位也是格外的不同。

有些鄔氏不方便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李嬤嬤替了鄔氏。

而這一番話下來，楚馥也約的猜測到了，鄔氏之前並不知道那香料是有問題的。而且鄔氏也表明瞭態度，張嬤嬤這麼個奴才，本不在乎。

“哎呀，這…祖母就多想了。馥兒不委屈，真是一點兒也不委屈呢。畢竟馥兒是命好，正巧跟了羽出去夜觀星象。不然的話…馥兒才真是委屈的不是一頓飯能平的呢”

楚馥臉上的笑，漸漸的多了一些真誠，隨即便是又舉了筷子，夾起了一塊紫薯糕，放在了鄔氏麵前的小碟子裡。

“嗯，還好是冇再鬨出什麼大事來。茉兒的事，就已經夠讓你父親和楚家蒙了。我也不想再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讓汙了楚家的家聲。馥兒，你明白麼？”

鄔氏隻了一眼楚馥送上的糕點，終是緩緩的開口，一字沉過一字。

而楚馥聽著鄔氏的話，臉上原本的笑，也終是稍稍的收回了一些，更是放下了筷子，似是而非的向了鄔氏。

“馥兒自然是明白祖母的意思，隻是吧…這楚家可不止馥兒一個哦，馥兒不管如何也都會顧著自己的名譽，顧著楚家，顧著這巫的份，可…旁的人呢？”

鄔氏向楚馥的雙眸不由一，指著勺子微微的了一下。

“二小姐，這俗話說啊，一個掌拍不響…”

李嬤嬤看著鄔氏的臉不太好，繼而又悠悠的開口，試圖去全楚馥息事寧人。

“對啊，李嬤嬤說的對，一個掌是拍不響的，但…我好歹也是楚家的嫡，北辰的巫，總不好逆來順的，人家欺上門了，還迎著臉去，不還手，不還的給人打吧。”

楚馥臉上的笑，越來越濃，但那笑裡的淩厲，卻是漸漸有些肆無忌憚的散了出來。

“可…二小姐，這楚家不是還有太夫人和老爺主持大局麼？”

李嬤嬤還在極力的勸解著，但那話的力度，卻是越來越弱。

“嗬…”

有人主持大局？

那昨夜的事，又算什麼？

緋櫻晴雪裡加了料的熏香，又算什麼？

楚馥不由的冷哼了一聲，但卻始終冇有將心中所想直接的說了出來。

一雙眸掃過了鄔氏有些難堪的臉，再看了李嬤嬤的尷尬，半響，楚馥還是緩了口氣，隻笑更濃的打趣。

“嗬嗬，所以呀，要馥兒說呢，祖母就該賞大夥兒一人一麵鏡子，讓大夥兒每天自省其行…”

鄔氏一直聽著楚馥的話，那一字字都好似刺進了的心裡一般。

楚家的混，那些七八糟的事，甚至是阮氏母對楚馥的針對，鄔氏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人生七十古來稀，鄔氏看儘了多宅裡的勾心鬥角，對那些個明裡暗裡的做法，那絕對是爐火純青的，已達了化境。

但如今，又或者說是見了黎明時候，在楚馥院子裡的那些手段以後，鄔氏更是覺得乏味，更是覺得隻想闔家安寧。

所以，鄔氏這也才了楚馥來，本是打算安，可聽著楚馥那話裡話外的意思，本是不願平息乾戈。

鄔氏這心裡自然就有些不痛快了。

但是，在鄔氏聽到了楚馥這最後一句實話，還是忍不住的莞爾一笑。

楚馥這子，有些像當年的。

自然，到了最終，鄔氏也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不想真的委屈了楚馥，讓楚馥再苦。

“得了，這早飯都涼了。食不言寢不語，快點吃吧，吃完替我去夙府一趟。”

嗯？夙府？

楚馥聽著鄔氏的話，心中微微的一愣，但卻最終再冇說什麼，隻是乖乖的點頭，和鄔氏一起，安靜卻又各懷心思的用了這一頓極為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