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姐,沈總就在里頭那間包廂。”
說話的是簡桉居的人,名喚千辭,專門負責VIP包間的服務。
“多謝。”明笙微彎了彎,一雙霧眸朦朦朧朧,讓人瞧不清里頭藏了什麼。
可總是能惹人想要窺探其中。
直到明笙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千辭才忙收回有些出格的目,微微低腰側過去,做了個‘朝里請’的姿勢。
明笙抬腳往里走,鞋跟‘踱踱’的聲音有規律地落在青石長廊上。
背影窈窕有致,烏黑的長發隨風晃,自然垂落在纖薄的背上,像古時仕圖里走出來的人。
千辭還是沒忍住抬起頭來,目追隨著人的影,眼底盡是傾慕。
“別看了千辭,桑姐找你呢。”千辭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恰好擋住視線,等他將手打開時,卻為時已晚。
人已經拐了彎,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趙瞿,你什麼意思?”千辭微蹙著眉,似不滿。
趙瞿和千辭同級,同樣負責VIP包廂,比起千辭的清秀容貌,他長得更‘獷’些。
“我什麼意思?人家明小姐是沈總的人,你的心思該收一收了。”
“我知道。”所以他每回都只是瞧上一眼而已,并沒有其他想法。
趙瞿瞧他一眼被勾了魂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嘆氣:“千辭,你得認清,你只是一個模樣長得還不錯快要晉升小主管的服務員而已,沈總是什麼人,你背地里慕他的人,要是被沈總知道,你是不想要前途還是不想要命了?”
千辭當然知道這些,被趙瞿這麼一通打擊,心剛起的悸,瞬間消了大半。
他抬頭,似認命一般:“桑姐找我做什麼?”
趙瞿見他想通了,遞了一個“這才對”的眼神過去,然后回答他:“不知道,好像是讓你清點簡桉居這個月的賬目,你再不過去,桑姐又該生氣了。”
桑姐全名簡桑,是簡桉居的老板,出了名的暴躁,且脾氣時常晴不定。
趙瞿說完,為了防止他再次磨蹭,索直接推著人往外走。
不過一會兒,通向VIP包廂的這條路上便消了聲,只留下微風徐徐。
明笙拐了彎后,一路向前,直到走到盡頭,才在一道門前停下。
包廂門半遮掩著,里面的傾瀉出來,裹著濃重的酒氣和若有似無的談笑聲。
過了數秒,明笙才輕輕推開了包廂的門。
包廂空間很大,里頭約莫坐了十多個人,依舊不顯擁的那種。
這些人明笙并不陌生,可雖然見過,但卻不識。
里面的人正在喝酒聊天,有一句沒一句的。
明笙約聽見幾句閑話。
“最近怎麼沒見岑總?”
“你沒聽說啊,岑總兒子剛滿一周歲沒多久,在家帶孩子呢!”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和沈總鬧掰了呢。”
“呵呵,鬧掰了也不到你。”
喝多了的人說話,多帶了點歧義。
只是好巧不巧,明笙剛好聽見了“沈總”二字,目落在坐在最里面的那人上。
那人也剛好抬頭。
倆人四目相對。
沙發上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酒杯,神慵懶地朝門口招了招手,嗓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態度:“過來。”
不大不小,剛好止住了那群竊竊私語聲。
這時包廂的其他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來了位人兒。
仔細一看,原來是沈總的那位心尖尖啊。
眾人頓時歇了心思。
明笙目不斜視地走到男人右側,乖順坐下。
來這里的人,多都會帶上伴,比起們上那的不能再的布料,明笙上這件及踝收腰碎花長,算保守的了。
“今天怎麼遲了?”沈朝淵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然后側過臉看向。
明笙聽到他的問話,微微抬頭,目恰好落在他那致的側上。
以及他那干凈流暢的下頜線。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微怔。
半晌,才想起回答他的話:“教授今天拖了點堂。”
沈朝淵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微抿了一口:“拖堂?我記得你們大四可以出來實習了。”
明笙這學期剛升了大四,按道理來說是可以。
想到此,明笙緩緩朝他點了點頭:“是。”
沈朝淵把玩著肩頭的一縷青,語氣漫不經心:“來我公司?”
明笙明顯愣了幾秒,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不愿意?”見久久沒有應聲,沈朝淵眼底起了些許波瀾,慢悠悠地掃過去。
“不是。”明笙搖頭,“只是我這學期還有一節選修課,時間在每周四下午。”
沈朝淵不以為然:“我記得你學分已經修夠了。”
明笙聞言,微垂著眼眸。
這個方向,眼底的緒剛好被擋住了,沈朝淵只能看見那纖長烏黑的眼睫。
“這節大提琴課我很喜歡。”
“再喜歡,至于上了四年還沒厭煩?”大抵是有些不滿一再的抗拒,沈朝淵此刻言辭多了些許犀利和不耐。
這一次明笙沒有沉默,而是很肯定的應了一聲:“對,很喜歡。”
頭一次被拒絕,沈朝淵心口微微有些堵,跟著臉也差了幾分。
沈朝淵把玩著酒杯,不再出聲,低垂著眼睫。
一種詭異的氣氛在倆人之間散開。
若是放在平常,明笙早就察覺到上前去哄了。
只是今天的明笙,從來到簡桉居開始,就不太在狀態。
從前的眼里只有沈朝淵一個人。
只要認識的人都知道。
他。
很。
可是現在深的人就在眼前,而卻頻頻走神。
沈朝淵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主靠近,頓時覺得剛才一口悶下的酒變得無味。
一旁的趙薛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假意咳了一聲,想要打破他們之間的那子怪異。
“嫂子是不是有些累了?畢竟上了一天的課。”
趙薛打小和沈朝淵一起長大,自己哥們兒什麼脾氣,他最了解不過。
如果他不來做這個打破僵局的中間人,面前這倆人能估計能一直沉默地對坐到明天。
這也是趙薛納悶的地方,以他的了解,他們是這世上最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一對。
可現實結果卻與他所想的背道而馳。
最不可能的倆人已經在一起整整兩年了。
起初沈朝淵和趙薛說,他選擇明笙,只是為了堵住那些人的。
更重要的是明笙夠聽話,且不夠貪心。
那時候,沈朝淵正被家里時不時推過來的名門千金弄得煩躁,恰巧這個時候明笙闖了他的世界。
沈朝淵是什麼人,做慣了上位者,孩眼底那點刻意藏的傾慕哪里逃得過他的眼。
后面的一切,水到渠。
他將孩留在了邊。
不知道是不是趙薛這句話起了作用,沈朝淵心底那點堵突然沒了。
趙薛這無意間的一句話,了沈朝淵認為的,明笙忽略他的理由。
“很累?”沈朝淵將空了的酒杯隨意扔在桌子上,然后轉在明笙耳邊低語。
他這一聲,終于將明笙拉回了現實。
一轉頭,剛好和他的過,清冽的酒味兒了明笙的鼻。
眼底逐漸清明,看清了他的臉。
“還好。”明笙回。
上課而已,怎麼會累,況且從來就不是什麼弱不風的主兒。
只是見慣了對自己一向妥協服從的沈朝淵卻不這麼認為,在他眼里,就是累了,如若不然不會拒絕自己剛才的提議。
明笙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沈朝淵心里,已經原諒了方才的‘不聽話’。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本不到午夜不會結束的局,今天不到九點就散了。
從簡桉居出來,明笙著街上,行人匆匆。
抬頭著邊的男人:“我們現在去哪?”
沈朝淵將人納在懷里,司機已經到了,就在路邊。
他卻一點也不著急。
“你不是累了?回家睡覺。”
家?
明笙有些恍惚。
平靜無波的湖面,突然誤一顆碎石,激起了一層漣漪。
——
車子穩當了開到了云錦別墅。
明笙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以往只要第二天上午沒課,沈朝淵都會將帶到這里來。
長久下來,這棟別墅里漸漸添置了許多和有關的東西。
比如三樓最邊上那間客臥,去年被沈朝淵改了畫室,當做生日禮送給了。
外人都以為和沈朝淵能在一起這麼久,全在一個人的付出。
可有時候,‘趨炎附勢’久了也會累。
不可否認的是,沈朝淵這個男朋友做的甚是合格。
因為在那之前明笙從來沒和他說過自己喜歡畫畫。
沈朝淵喜靜平日里除了打掃的阿姨,不喜歡有外人在。
所以到了晚上,別墅里格外的寂靜。
的房間就在他隔壁,到了三樓樓梯口,明笙斂了斂眉,開口告別:“那我先回房了。”
可沒等抬腳走兩步,腰間便多了一只手臂,下一秒便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淡淡的酒味清香撲鼻而來。
不重,卻有些醉人。
“去哪?”沈朝淵摟著人,眉眼微挑。
明笙抬眼,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說的回房睡覺。”
沈朝淵嗤笑一聲,直視的墨眸深沉幽暗:“我什麼時候說要一個人睡覺了?”
二十分鐘后,主臥浴室的玻璃墻升起一層水霧。
碎花長被熱氣騰騰的水汽打,勾勒出姣好的材,若若現。
沈朝淵并不重,鮮有的失控幾乎都是在和的這件事上。
他的手慢慢上的腰,而后一寸寸地上移。
直到到那條帶,手指稍稍一勾,一顆活結便被解開。
明笙是被抱著出來了的,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男人卻并沒有就此放過的意思,素了許久的人,一旦沾上,多有些控制不住。
折騰到了后半夜,明笙才被放過。
或許是前一段時間生意上的事累著了,結束之后,沒過多久,明笙就聽見后傳來了男人規律的呼吸聲。
雖然這會兒渾泛著酸,可明笙卻失了眠。
輕輕轉過,目一點一點地描繪著男人的臉,眸里倒映著的是與白日里完全不一樣的深。
像是要過他的臉,試圖尋些什麼。
明笙大著膽子出手指,自他額前向下,一路到達他抿的薄。
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沈朝淵的眉頭一直皺著。
明笙的指腹最終還是沒忍住覆在了他的眉間。
外人眼中,說一不二,冷漠無,時而還有些囂張渾吝的沈朝淵到了夜晚,卻是側著蜷著睡。
明笙從書上看到過,這是一種很沒有安全的睡姿。
到最后還是沒能平沈朝淵的眉心。
有些事注定強求不來,這個道理,明笙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下床前,明笙起在男人的側臉上印下一吻。
僅存的半點貪,在這一吻結束以后消失殆盡。
為了不打擾沈朝淵,明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澡。
熱水淅淅瀝瀝沖著,閉上眼。
腦海里還是沒能控制地響起下午那節大提琴選修課上,楊教授說的話。
“我的一位師兄啊,在F國克里學院收了一位天才徒弟。”
“有時間,我一定要讓他來給你拉上一課。”
“讓你們開開眼。”
“哦對了,你們可以去網上搜一下。”
“他林述言。”
林述言。
明笙倏地關上花灑。
著被熱氣覆蓋的玻璃墻,好像有什麼東西糊住了雙眼。
如若不然,怎麼會有一種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的錯覺。
久到記憶中的那張臉都快要記不清是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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