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的氣悶在見到左鬥後消失了,他是真的快不行了,剛纔的聲音是他之前錄在傳音石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撐不到阿苑他們過來。
看著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阿苑心很是低落,把過脈了,不是生病,是壽元將至。
生老病死,無論是誰都躲不過,哪怕是不倒山的主人,也是一樣。
“您還有什麼未了心願需要我幫您完?”阿苑溫聲問道。
左鬥抬起手指,指向歲歲。
阿苑愣住,計燃忍不住想把歲歲拽到自己後。
“不倒山需要一個新主人。”
這是左鬥給阿苑的理由,阿苑不接。
“歲歲份特殊,不適合給您當弟子,您還是另選他人吧。”阿苑儘量客客氣氣,畢竟人家都快死了嘛。
可左鬥不跟客氣,巍巍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阿苑,“你師父欠我的,你得還。”
阿苑打開紙條,竟是一張欠條,很多年前,風清揚打賭輸給左鬥,承諾會給他一個最出的弟子。
阿苑哭笑不得,敢還冇拜師就被師父賣了,現在還得母債償,把孩子搭上。
這麼荒唐的事,阿苑不能接,哪怕是左鬥的臨終心願,也氣心腸拒絕了。
可左鬥卻提議,“不如問問孩子,讓自己決定。”
阿苑看著左鬥眉間的死灰之氣,知道他冇多時辰好活了,想讓他死的甘心一點,便冇有拒絕。
然後,就眼睜睜看著左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球,對歲歲道:“好孩子,隻要你做了不倒山的主人,外麵那些小甲蟲大飛鳥,還有又高又大的巨人都會聽你的話,還有很多更好玩的機關,你想要嗎?”
“要!”
這種對一個剛剛四歲的小孩太大了,阿苑和計燃還來不及阻止,歲歲便抓過了左鬥手裡的小球。
阿苑鬱悶壞了,“您這是耍賴!”
左鬥慈地看著歲歲,“不倒山纔是應該待的地方,終究和常人不同。”
阿苑了,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計燃心中萬分不捨,卻也不得不承認左鬥說的有道理,歲歲的確不是常人,長大後會變什麼樣,誰也說不準。
比起待在天靜宮,人跡罕至的不倒山,對來說可能更適合。
左鬥嚥氣了,歲歲為不倒山的小主人。
原來那個小球就是不倒山的鑰匙,從拿起小球的那一刻,不倒山的傳承軸就開始轉了,所有機關鎖隻能由開啟。
阿苑不知道左鬥為什麼一定要選歲歲,左鬥的弟子告訴,師父是用大衍推算出來的,歲歲是天定的不倒山主人。
阿苑想到一種可能,很是驚恐地問他們,“左鬥的大衍是誰教的?”
“風清揚!”
下山路上,阿苑趴在計燃背上,還忍不住咬牙切齒,“我師父就是個神,他自己算不準也就罷了,還一天到晚糊弄人,左鬥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還信以為真了呢......”
計燃靜靜地聽著,快速向山下飛去。
阿苑不信命,可是他信,也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就註定了,好在他還能陪在旁。
去了一趟不倒山,賠進去一個兒;來到錦蓉城,李璟卻要把兒子也扣下,阿苑氣的頭髮都炸了。
“你再說一遍!”阿苑惡狠狠瞪著李璟,大有他再敢胡說八道就把他一針紮死的架勢。
李璟看著暴怒的阿苑,依然麵如常,“年年天資聰穎,不能跟你迴天靜宮浪費時間,我要從現在開始給他啟蒙,教他帝王之道。”
阿苑氣的七竅生煙,“他纔不到兩歲!”
這幫人都瘋了嗎?
怎麼全天下都跟搶孩子,一個個的憑什麼?
“可他聽得懂朝堂上的員為什麼爭辯,阿苑,你應該聽聽他想要的是什麼。”李璟抱起年年,輕聲問他,“你還想跟父皇一起上朝嗎?”
年年看看阿苑,又看看李璟,猶豫了下,衝阿苑出了手。
阿苑開心地抱過年年,卻聽臭小子笑嘻嘻道:“娘,你不要生氣啦,我跟父皇上朝很好玩。”
阿苑.......
上朝跟好玩,不挨邊。
小兔崽子們還冇長大,就都要被人拐走了,阿苑傷心,難過,氣悶,卻無法改變。
想讓孩子們無憂無慮長大,可也不能違背孩子自己的喜好。
這倆孩子,註定不會長希的樣子,他們有自己的選擇。
阿苑想到了大師父的話,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不再強求,和計燃回了天靜宮。
長老們將左鬥和李璟好一通罵,卻也冇去搶回孩子,哪怕不想承認,他們其實也約覺的到,這兩個孩子生來就不同尋常,他們天靜宮留不住。
長老們鼓勵阿苑多出去走走,說不定在哪兒就撿個徒弟也說不定。
阿苑和計燃東奔西跑了好幾年,前半年去趟不倒山,後半年去趟錦蓉城,孩子們都適應了新的生活,徒弟卻一個也冇撿到。
太平九年,李璟開始全方麵的改革,正式恢複製度。天朝第一所子書院建,以英年早逝的巡察使程悅的字命名為清明書院。
太平十年,六長老和七長老相繼離世,阿苑將他們葬在了一起。三長老和四長老相約一起出海,自此不知所蹤。戴雲亭病故,李璟率文武百為他舉行國葬。
太平十六年,殷浩辭去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孤一人回到天靜宮山下,搭建草廬,為天靜宮守宮門。
太平二十年,年僅十三歲的太子李澤開始監國,自此,天朝進盛世開元。
太平二十三年,皇上為太子選妃,太子大婚,登上皇位,改年號盛元。
同年冬,太上皇病逝,皇上大慟,齋戒七七四十九天,為先皇祈福。
不久後,阿苑在天門山中撿到一個男嬰,將他帶迴天靜宮,收為弟子,改名風天。
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元宵節,錦蓉城熱鬨非凡,耍獅子、放煙火、鼓吹彈唱,雜雜,大街小巷,通宵達旦。
新皇李澤站在城樓上,著城中的喧囂熱鬨,心中卻湧起濃濃的憂傷,從今往後,再也冇有人陪著他了。
原來孤家寡人是這種滋味,真是不太好啊,李璟看著遠方,他有些想爹孃了呢。
“皇上,春夜風寒,當心著涼。”
後響起皇後溫關切的聲音,肩上披上了暖融融的狐裘披風,披風繩結上繫著個鈴鐺,隨著風輕輕擺。
看到那個鈴鐺,李澤眼中不由閃過一笑意。
還好,不是他一個人這麼慘,在很遠的不倒山裡,還有個倒黴蛋陪著他呢,爹孃,父皇,這天下一定會如你們所願,歲歲年年,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