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庭霜正抱著嚴立謙的筆記本電腦和他的文件袋沿著急通道往樓下跑,除了標識著“安全出口”的熒牌,四周沒有一點兒亮。
不知道跑到第幾層的時候,樓梯上方的燈忽然全亮了。
應該是電路恢復了。
庭霜一看牆上的標志,五層。
他繼續往下跑,跑到第三層的時候聽到保安的對講機聲,大樓正門關閉,車庫進出口也全部關閉。同時,樓梯上下方都傳來腳步聲。
現在該往哪兒?
大樓層高太高,雖然才三樓,但這高度直接跳下去估計得骨折。
只能先去辦公區了。
二層到六層都是研發部,裡面的職員正在抱怨剛才斷電造的損失,不過好在重要文檔隨時保存,損失不大。
庭霜看見一個悉面孔,正是他在漢諾威機人展時一起吃過飯的年輕員工,不過一時間記不起名字了。
“哥。”庭霜笑著走過去,“上班啊?”
那員工看見庭霜,也想起來是老板的兒子,他作為技人員,不僅對祝敖出事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剛才十八樓發生了什麼,隻當庭霜是來公司隨便看看。
“對啊,上班的點嘛。”他跟庭霜開玩笑,“來研發部視察工作啊?”
庭霜看見他口的工作牌,研發部,竇傑,有印象了。
“說視察不敢,來學習學習。”庭霜邊胡扯邊四看,走到窗戶邊時,他看見roborun大門前的大理石臺階下,停著一輛警車。
暴雨已經停了,嚴立謙的書正站在警車邊跟兩個警察賠笑臉,但警察沒有要走的意思。
庭霜趕打開窗戶,邊招手邊用最大的聲音朝警察喊:“警察叔叔!這裡有壞人要抓我!”
兩個警察同時抬起頭,朝三層窗戶這邊看來。
嚴立謙的書立馬拿出手機打電話。
竇傑和其他同事都嚇了一跳:“發生什麼事了?”
“竇哥,”庭霜了窗邊立著的一臺巨型機人,“這是c型可升降的那種機人吧?這個機械臂放直了多長啊?”
竇傑不知道庭霜問這個幹什麼:“得有十米吧。這是放工廠裡的那種,在辦公室裡肯定展不開,放這兒是給來總部的客戶看的。”
庭霜打開控制面板:“能用吧?”
“別,別。”竇傑連忙說,“理論上是能用,但是在這兒隨便一下就撞著地板了。你要看什麼?我來。”
“別擔心。我,柏大教授的得意門生,能寫那種撞地板的代碼嗎?”庭霜把筆記本電腦和文件袋夾在,騰出雙手寫程序。
竇傑越看程序眉頭越皺:“這是什麼運路徑?你要幹什麼?”
庭霜悶聲敲代碼,不講話。
一群保安出現在了三層研發部的門口。
庭霜敲完最後一行代碼,眾保安已經圍住了他。
嚴立謙和翁韻宜後一步也趕到了研發部門口,嚴立謙說:“庭霜,馬上把我的電腦放下。”
“快了。”庭霜按下運行鍵。
程序啟——巨大的機械臂上端開始旋轉,要不是圍著的保安躲得快,差點都被掀倒了。
“這是在幹什麼?!”
一時無人敢靠近。
機械臂就像失控了一般,全無阻礙地旋轉,前進,接著,突然出窗外。從外面看來,整座大樓好像張開了,出了舌頭,要向這個猙獰的世界做一個不在乎的鬼臉。
就在機械舌頭吐出的一刻,庭霜左手抱起筆記本電腦和文件袋,從窗臺上縱一躍。
站在研發部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幾乎連他們此時為什麼會站在這裡都忘了。
騰空的那一瞬間,庭霜的時間被拉得很長,長得像幾個月,或者十幾年。
他在空中看到了他曾在海上見過的鯨群與彩虹,聽見了他抱著吉他站在舞臺上唱的歌,聞見了櫻桃落滿一地的氣味。
他甚至還看到了年輕的柏昌意不著寸縷地坐在畫室裡,一束自天窗下來,如蜂般緩緩流滿。
然後,他的右手牢牢抓住了機械臂下部。
重回現實。
現實的引力拉得右臂幾乎臼。
他在劇烈的疼痛中回過頭,朝嚴立謙和翁韻宜瀟灑道:“拜拜,公安局見——”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庭霜的影就消失在了窗外。
折疊的機械臂跟隨程序,如有生命般在大樓外迅速展開,短短幾秒,機械臂的最後一個關節離地面只有不到兩米。
庭霜松開右手,落地。
“媽的,痛死老子了。”他甩甩已經沒有知覺的右手,跑到警車旁邊,對剛剛目睹了他如何從大樓裡出來的警察說,“我就是剛報警說有人偽造文書進行經濟詐騙的那個人,證據都在這兒,涉案金額巨大,你們今年的kpi考核估計都不用愁了。咱們快點吧,我下午還得去珠寶行給我對象買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