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柏昌意的生日，庭霜又開始為八月初的考試焦慮。這份焦慮已經持續了一個月，越臨近考試焦慮就越嚴重。之前考試的焦慮還有柏昌意生日這件大事擋在前面，等大事結束，焦慮直接決堤。

焦慮是力帶來的。

有些人會因為考試力而愈發努力複習，可有些人卻會因為考試力而愈發熱一切跟學習無關的事。

庭霜是後者。

他的第一門考試就有近三千頁的課件要複習，令人欣的是離考試還差三天的時候，他看完了最後一頁課件，可更令人心酸的是在看完最後一頁的時候他已經忘了前面的兩千多頁。

他自暴自棄地從書房出來，懷著慌張的心擼狗，看畫，打遊戲，煙。

柏昌意下午回來的時候，家裡一煙味。

庭霜正拿著鉛筆和草稿本窩在沙發上臨摹一頁漫畫。

“ting，你了多煙？”柏昌意走近了，看見茶幾上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和煙灰。

庭霜一頹廢氣：“得煙霧報警都響了。”

“然後？”柏昌意把茶幾上的煙盒拿起來，一看，空的。

庭霜：“然後我就把煙霧報警給關了。”

柏昌意走到他後，看著他用一種極其暴躁的態度畫畫：“複習不下去了？”

“何止？我人生都繼續不下去了。”庭霜用鉛筆狠本子，賭氣說，“我不做人了。”

柏昌意俯親了一下他的耳朵，低笑：“那做什麼？做兔子？”

庭霜轉過頭，很不高興：“我都這樣了，你還逗我。”

“好，不逗你。”柏昌意坐到庭霜邊，“我們來解決問題。你現在是什麼況？”

庭霜描述了一下那三千頁課件慘案，說：“我覺腦子裡都塞了，真的不能再繼續往裡面塞東西了，但如果你要我回想一下我腦子裡有什麼，我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什麼都想不起來？”柏昌意加重了“什麼”二字。

“……嗯。”庭霜點頭。

柏昌意隨口問了一個概念。

庭霜想了一下，很快答上來了。

“欸？”他都沒想到自己能答上來，“我以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柏昌意說：“你連問題都不提，怎麼會有答案？”

“原來是這樣啊……”庭霜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啊，我每次自己悶頭複習，都虛的，但是上了考場回答問題吧，又還行。哎，柏老板你說，我是不是境界太高了？就，虛懷若谷那種，其實知道很多，卻以為自己不知道。”

柏昌意：“你這沒有知識系。”

庭霜：“……哦。”

柏昌意拿過庭霜的草稿本，畫知識樹：“你要弄清楚現在你學的東西在你知識系的哪個位置。同時你還要清楚，哪個位置是缺失的，哪個位置你已經掌握了，掌握到哪種程度。”

他一邊畫，一邊跟庭霜講，很快一棵枝葉繁茂的知識樹出現在紙張上。

這棵知識樹的某些末端枝葉無法再繼續往下延，那就是人類現在的知識邊界。

“你看，這是我的知識系。你可以也試著這樣做，這樣你就知道自己掌握了什麼，還欠缺什麼，不會什麼都想不起來。”

“嗯我試試看……”庭霜點點頭，拿著柏昌意那張圖作參考，來畫自己的知識樹。

他畫了又，了又畫，猶猶豫豫，好半天才畫出一棵只有四孤零零的分支的知識樹。

他看看自己這棵禿禿的知識樹，再看看柏昌意那棵繁盛得驚人的知識樹，這麼來回看了好幾遍，終於絕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知識系應該是什麼樣的。”庭霜整個人看起來都灰掉了，“……我好像只會考試。”

柏昌意想了想，在紙上寫下如“otion and ath nng”、“learning and adative systems”等二十個機人領域的不同研究方向：“有興趣的麼。”

庭霜一行一行往下看，看到最後一行也沒有一個喜歡的，隻好沮喪地搖頭。

柏昌意沉思了一陣，把人攬過來，吻了吻額頭，說：“走，我們出去玩。”

“啊？”庭霜以為自己聽錯了，“出去玩？現在？”

“嗯。”柏昌意說，“現在。”

“你是教授啊……”庭霜反應不過來，“哪有考期帶頭出去玩的……”

柏昌意了一把庭霜的頭髮：“你都不喜歡，我還當什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