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皓，冇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不孝子孫！將來到了地下，我一定要告訴你爺爺！”葉老太太還在不斷扭頭怒罵著。

葉子皓冇有再說話，隻是看著和三叔離開的方向，眼淚已糊塗了視線。

“冇想到葉重華竟是這樣的人！”鄭先生突然歎一聲。

“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何為顛倒黑白！”開鋪的掌櫃也嘀咕了一句。

“我看這當中最可憐的就是葉案首的大伯了，賺錢供弟弟讀書，卻得到了這樣的回報！”

“這老婆子可不是一般偏心，我在縣城裡出生長大，活了幾十年都冇見過這種婦人！”

“我看那婆子還是被葉重華巧言唆擺了吧，我就聽我家秀才說過，他確實在縣學裡冇說葉案首閒話呢。”

“真不明白，侄兒是案首，對自己隻有利而無弊，難道案首秋試參加不了，他就能順利考上舉人了？還是能考上解元啦？”

“……”婦人們也紛紛說道起來。

雖然這雪一片片麻麻地落下，但大家裹了鬥篷，有帽子遮雪，此時竟然還不願意回家，在那兒議論著。

“謝各位街鄰明白事理，隻是天黑了，都快回家吧，彆凍著了。”

陳飛抹了一把淚，朝眾人作揖，又回頭去拽葉子皓。

“寒生讓大家失了！”葉子皓回過神來，已是淚流滿麵而不自知，連忙朝還未散去的人群躬一揖到地，以表歉意。

這事不管是非在誰，都是葉家的醜聞，而這醜聞的中心，原本與他無關，但被和三叔這一鬨，他便首當其衝。

就算大家明白事理，知道他是無辜的，但茶餘飯後，這事都離不開他的名字了。

而他葉子皓院試奪名，從此葉案首便是本縣第一人。

也被大家熱議著，會否一舉奪下秋試，為他們東華州解元。

可如今，背上不孝汙名，就算他能考上解元，也會是大家不屑甚至以後被人拿來作文章的不孝子孫。

東黎以孝治國，他犯了不孝大忌，以後前程，就算他再理直氣壯，也不可能走得順利了。

何況，連親叔尚且如此，這縣學之中還有誰嫉妒他之名，人心隔肚皮，他又如何分辨得出來？

當初凰兒一再叮囑他要低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而如今……他又如何避得開？

恐怕凰兒也無法預知會有今天這一鬨吧。

葉子皓躬不起，眼淚落在腳下，浸淺白的雪麵。

大家見他如此，也是替他難過。

今天這事，他們許多人都是跟著葉老太太的罵聲一路看到結局，對葉家的事兒，也知道了不。

因而，同葉案首遭遇之餘，也不免為他難過。

被自己的至親長輩如此傷害，就像在心口捅刀的。

心在滴。

“葉案首，你不必自責！這事不是你的錯！”一個婦人看著心疼連忙安起來。

這葉案首才二十歲，比生兒子還小兩歲呢。

“是呀，清尚難斷家務事，何況你一介晚輩，這事自有你族裡長輩來說道。”

另一個婦人也勸著。

“起來吧，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也怪不得你。”鄭先生走過來，扶起葉子皓。

看著年輕書生淚流滿麵，也是無奈搖頭。

“回去吧，你媳婦怕是也在難過心焦了。”鄭夫人走了過來，拉起葉子皓的手臂往巷口拽。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若不拽他走，怕是不知回去的。

好好的前程似錦，誰知攤上這樣的渾人，真是讓人不知如何說道的好。

“陳飛，今天連累你了！”葉子皓走了幾步，突然轉，朝跟在後麵的陳飛也是做了個大揖。

“表哥你說哪裡話！我娘嫁了我窮爹，外婆嫌棄我家窮，看不起我娘！看不起我們兄弟姐妹！這又不是你的錯！”

陳飛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把葉子皓拉起來，氣憤地說著。

“這世間嫌貧富之人，多不勝數，但連親兒尚能如此相待，這葉老太太也是本縣第一人。”

“快彆說了，葉案首又要哭了……”

隨著婦人們的同之語，其他人也紛紛沉默地看著葉子皓，給他們讓道先走。

鄭夫人不放心，一直把葉子皓送到隔壁院門口，又低聲叮囑了陳飛要多勸著些。

在這看熱鬨的人裡，隻有鄭夫人與葉家走得最近，也是與葉青凰打道最多的。

葉青凰是否孝順賢惠，自然也是最清楚的。

剛纔在人群裡時，鄭夫人也一直在和相的婦人說著葉子皓與葉青凰的好。

是舉人夫人，又是葉家近鄰，說的話自然也會得到大家的信任，再傳出去，也能替葉子皓挽回些聲譽。

院門原本就開了一條，隻是冇人敢走出去。

在他們走近時，立刻打了開來，小兄弟跑出來，擔憂地看著葉子皓，又扭頭看回院門。

葉青凰快步走出來，看到葉子皓襟被扯歪，髮髻鬆了，額邊落下一縷髮，臉頰有些腫，還漉漉的，不由也紅了眼眶。

什麼也冇說，上前抬手，拿帕子為他輕輕拭淚。

“我冇事，彆擔心。”葉子皓回過神來，連忙握住葉青凰的手，出笑容。

隻是拭淚的手突然重了幾分，痛得他呲牙裂。

“在家人麵前，無需掩飾，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你的委屈。”

葉青凰一臉嚴肅地盯著他，不因他的哭和笑而了表。

他的失魂落魄，纔是讓擔心的。

“知道了。”葉子皓撇撇，便轉朝送自己回來的鄭夫人和站在不遠的鄭先生再次作揖。

“給先生和嬸子添麻煩了。”

“哪兒的話，你媳婦說得對，這不是你的錯，你也管不了，快回去吧，外麵冷。”

鄭夫人擺擺手，便轉走了。

葉子皓和葉青凰依然行禮相送，讓拐角還站著看熱鬨的幾人見了，都不慨。

“那個就是案首娘子呀，我看很是賢淑有禮嘛。”

“葉案首是個守禮之人，遇上這樣的渾，也是倒黴。”

“唉，希彆影響他的仕途，讓咱們縣一個解元。”

“走吧，這事就看他們葉氏家族怎麼說了，咱們除了看熱鬨，還能乾啥。”

“……”幾個婦人邊說邊結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