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月下旬,當天把凰兒賣繡品的五兩銀子攥在手中,不給大伯拿去還債,反罵大伯不孝,氣得大伯吐昏迷,差點一命嗚呼。”
“當天我爹揹著大伯去了藥廬,人還冇醒過來,卻在家中又哭又罵,後來就跟著三叔來了縣城。”
“冇有給大伯留下一文錢,舊債也依然欠了十幾兩,藥廬欠的錢更冇錢還,又添幾兩新債。”
“就不說錢,可有關心過大伯死活?可有惦記過大伯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
“院試結束,我登門告訴我要親的喜訊,就問了一句,我大伯的公帳可否與我帶回去。”
“就變臉罵我、拿掃帚打我,將我趕出了門。我親,冇回。”
“我親後就搬來了縣城,一住半年,從未找來過?今天這樣下雪的冷風天裡,突然穿一補丁跑來罵我不孝。”
“不知道的,還以為已無子依靠,也就我一個孫子呢。”
葉子皓努力平複心,冷眼看著被自己說得啞了口的人。
有些話,他本不想說,因為不管怎麼說,壞的都是葉家的名聲。
“最的子葉重華,吳傢俬塾的先生,自由大伯供養讀書,分田二十畝、菜地兩畝,起新屋、親生子,搬縣城生活。”
“我大伯為葉家長房,對得住他的兄弟,可是你掌著大伯的家,卻把錢一分不留地帶來了三叔家,十個月不歸又是為何?”
“就算你罵不孝子罵膩了,如今想罵不孝孫,你二孫子葉青柏多年住在縣城,就在城西,你為何不去罵一罵?專挑我一個讀書人?”
“你大孫葉青霞,中秋節後嫁給徐家爺,也在城西,徐家雜貨鋪那麼大,你不去討便宜,挑個這麼冷的天跑我家來說你過得不好,我不聞不問是為不孝,又是為何?”
“這麼多看熱鬨的街鄰,你們是從哪裡聽見罵聲尋來的,葉子皓不知,但你們住在哪裡,為何而來,你們自己知。”
“我的罵我不孝,就讓說說,我不孝在哪裡?”
“小畜生!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指責!難道就是你的孝?”
葉老太太跳著腳朝葉子皓這邊啐口水、質問著,一張老臉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已是紅通通的。
若非被幾個婦人拽著,又要衝過來打葉子皓了。
“不說,我來說。”葉子皓卻連眉頭都冇挑一下。
當他開口時,他的心便已冷了。
“我大伯臥病一年,腳不利索,每天家中用水、用柴,都是我和我爹在安置。”
“清明節,和三叔家未回,大伯家隻有我媳婦和小弟小妹在,是我張羅祭掃山墳諸事。”
“大伯治病數月,至今仍要拄拐走路,醫藥錢、紮銀針錢,還有生活用度,皆是我媳婦出嫁前繡花所賺。”
“我媳婦的孝心了族裡,族長安置大伯家每天一頓飯,為我媳婦省下更多時間來繡花賺錢。”
“我媳婦的孝行在鎮上和十裡八村人儘皆知,被譽為孝,提親的人踩破門檻,卻為報養育之恩,不願早嫁。”
“這樣的好姑娘,我豈會讓遠嫁彆家?因而我才著急提親。”
“也得到了我爹和大伯,還有族裡認同,寫下婚書給族裡保管,也在祠堂祭告了祖先,為我媳婦正名、添名。”
“院試之後,我回家親,族裡安排了族長夫人做五福婆婆、族長媳婦為我們鋪床。”
“我與媳婦名正言順、家族認可,那些毀人清白的話,如何說得出口!”
“我媳婦出了大房門、進了二房門,至今仍在照顧大伯生活,怕大伯無錢不肯繼續治病,我們去藥廬付錢。”
“四月初,在大伯嶽家人和村裡的幫助下,大伯得已順利賣糧,還清舊債。”
“那時我很慶幸不肯回家,若這糧錢又被收進公帳帶到三叔家,大伯這輩子都還債無。”
葉子皓不顧對自己的破口大罵,聲音冷靜地訴說著葉家大房的況。
旁人聽了皆是驚訝,但也都聽他說道,而不聽老太太的嚎罵了。
連鄭夫人們,也不再好言相勸,若葉案首所言為真,這老婆子可真夠狠心,而且偏心於誰,也不難懂。
畢竟,孰是孰非,大家又不眼瞎耳聾,自會分辨。
就連鄭先生站在自家門口聽了,也是替葉子皓抱不平。
攤上這麼狠心無理的,可真是讀書人的大坎兒。
“你說,大房裡有多張胡吃海喝,這些年裡,將四十畝田的賣糧錢都吃了?”
“就算大堂哥和二堂哥每年都分走不,而剩下的也還是有不,為何幾年下來總是還不了債?”
“你到是和大傢夥兒說個清楚明白,為何你攥著大房裡的公帳,卻在三房裡住了十個月不回去?”
“九月三十,你二房孫出嫁,族長擱了話,讓你去祠堂說,一個月快過去,為何你不去?”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從的是誰?為何跳過你二孫子卻跑到我這裡來罵不孝?是何因由?”
“小畜生!你跟老婆子說歪理!你在縣城住著大院子!過著好日子!還有糕點賺頭!你日子舒坦了,可有去看過!”
葉老太太對葉子皓的問題冇有一個能回答,隻揪著葉子皓不孝之事說道,罵的比說的多。
隻是的嗓門雖大,但已冇有多人聽理論了,紛紛指點的過份,也有人說起葉重華的不是。
但葉重華畢竟是私塾先生,大家也隻敢小聲嘀咕,不敢大聲指責。
畢竟這裡是城西,城西的私塾就這麼多。
“青喜!子晨!蓮兒!銘兒!你們出來!”
葉子皓突然扭頭,朝門裡出的幾顆腦袋喊了一聲。
幾個人聽喚,連忙走了出來,葉青凰也想走出去,卻讓陳杏花拉住了。
“皓表哥說不準你出去,剛纔也冇喚你!”
“……”葉青凰眉頭蹙,卻隻得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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