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還有話怎麼說來著，水是故鄉，月是家鄉明……

早上起來，方寒推開門下樓，抬頭著天空，隻覺得神清氣爽，即便是在醫院冇什麼約束，和在家裡的覺比起來還是不一樣。

篷花村距離三環不是很遠，現在還是個村子，不過周邊已經逐漸開始開發，現在的篷花村已經有些類似於之前的城中村了。

方寒家是老式的小三層，自蓋樓，一樓還有個大院子，非常寬闊，診所也是自家自建的，就在大門邊上蓋了一間獨門的單間，單間不大，大概有三十幾個平方。方老爺子平常一個人經營診所，晚上也住在一樓。

昨晚方寒回來的時候冇有看到老爺子，應該是出診去了，像這種村式診所，自然是冇有什麼病床的，遇到一些年紀大的，腳不靈活的，隻要診所不忙，老人家都是親自上門。

這會兒不過是早上六點剛過，周圍除了一些買早點的已經起床，大多數人還在睡，院子也靜悄悄的。

方寒在院子裡練了一會兒拳，一樓就有了靜，方遠晨穿著對襟短袖推門走了出來。

“小寒回來了？”

相比老方同誌重輕男，方老爺子卻喜歡男孩，對方寒很疼，看到孫子，老人家臉上就出了開心的笑容。

“正好休假，回來看看，江中院又不遠。”方寒走過去扶著老人家坐下，其實方老爺子年齡也不大，今年不過六十多歲，朗。

老人家又是中醫，懂得養生，頭髮烏黑，乍一看絕對不像六十多歲的老人。

“剛去醫院，有機會上手冇有？”方老年齡大，卻不像老方，自己不學醫，對醫療方麵也一知半解，進門就問留院有希冇？

“醫院的領導對我很不錯，我已經治療了不患者了，還有人送了錦旗，我帶回來了。”方寒知道老人家聽什麼，笑著道。

“呀，還有錦旗。”方遠晨一聽果然開心，臉上的笑容更勝了：“等會兒拿下來，我掛在診所，我老方家的醫也後繼有人了。”

方寒眨眨眼：“老方家有醫嗎？”

當然，這話方寒冇敢問，這方麵老人家是很忌諱的，他要敢說，絕對不了一頓罵。

彆看老人家醫不咋地，自尊心卻很強，而且好麵子，方寒記得小的時候老爺子就把他抱在懷裡講：“咱們老方家那可是中醫世家，自你祖爺爺起，咱們家就是郎中，到爺爺手裡已經是第三代了，你爸不爭氣，斷了咱們方家的傳承，你可一定要好好學，咱們老方家的傳承不能在爺爺這兒斷線了。”

這話方寒聽了十幾年，剛開始懵懂的時候還覺得厲害，不覺明曆，後來漸漸才知道，老爺子口中的中醫世家是怎麼回事。

方家一直窮，可以說連窮好幾代，到了老爺子爺爺那一代卻出了一位秀才，而且運氣不好，趕上皇帝下臺，社會盪，為了謀生在醫館當了學徒。

按說這學徒出的中醫名家也不，曆朝曆代都有，可老人家運氣不好，這學徒當了冇兩月，日本人就進城了，醫館也開不下去了，老人家就靠著學了兩月的本事四行醫，一頓飽一頓。

還好，老方家倒是冇斷了香火，靠著一丁點手藝，再加上老人家自個索，後來倒也安穩了，之後呢老人家把手藝傳給了兒子，兒子又傳給了孫子，也就是現在的方老爺子。

這個裡麵的事方遠晨是不會告訴方寒的，都是老方同時說的，這個方寒冇敢告訴老爺子，怕老方捱打。

按照老方所說，老爺子的爹，也就是方寒的姥爺因為是中醫郎中了，那會兒差點冇被拉出去開大會，還好老方家份不錯，雖然家裡有人行醫，卻一直都窮，貧下中農，這可是紅苗正啊。

“好，我等會兒給您拿下來，咱掛起來。”方寒點著頭。

老人家滿意的著方寒的腦袋：“不錯，不錯，我們老方家終於要出一位大醫了，了不起啊。”

“爺爺，我這還隻是實習，距離大醫遠著呢。”方寒急忙提醒，這怎麼就扯到大醫去了，大醫是那麼好出的？

要不是係統，老方家估計再過三代也難出大醫。

方遠晨卻不這麼認為，臉一沉道：“實習怎麼了，江中院那可是有名氣的大醫院，有幾個人能去江中院實習的？再說，那些實習生有幾個是中醫世家出？你有底子，就比他們起步早，隻要努力，將來絕對是大醫。”

“好，將來絕對大醫。”方寒點著頭，老方迷糊，方老也不怎麼清醒啊，這一家人……

方寒有些後怕，我上年紀會不會也這樣？

“哥，爺爺！”

爺孫兩說著話，方甜也下樓了，遠遠的就招呼，走到方寒跟前上下看著，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方寒了臉：“我洗臉了啊，難道冇洗乾淨？”

方甜搖頭，又歪著腦袋看，足足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嘖嘖道：“奇怪了，你這個賴床鬼今天怎麼起來這麼早，平常吃飯也把你不起來。”

方寒一愣，原來這丫頭奇怪這個。

方遠晨卻瞪了一眼方甜：“你哥現在可是醫生了，醫院上班，怎麼可能還賴床？”

“隻是實習生。”方甜糾正，雖然這麼說，小丫頭其實也驕傲的，老哥現在可是在江中院實習耶，江中院，東南五省知名的中醫院，三甲級醫院，班上同學凡是知道的冇一個不羨慕。

“哐啷！”

老方也起床了，穿著整齊，下了樓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班，嗯，是共單車，他原本的車子已經隨著共單車的普及而淘汰了，平常共單車就關在自家院子，已經是老方的專用座駕了。

這裡提一下，老方是老師，人民教師，嗯，教育的。

田玲士一直冇有什麼固定的工作，這些年乾過不事，上過班，後來下崗了，開過店，後來倒閉了，做過生意，現在和人合夥開了一家甲店，中午十二點之前不出門，這會兒正在做飯呢，很顯然田玲士起來的有點晚，老方同誌來不起在家裡吃早餐。

對於老方，方老很是有些恨鐵不鋼，老方出門的時候方老都懶得看他一眼。

方寒從方老口中聽說過老方的事，聽說之後其實已經不怎麼怪老方重輕男了。

老方上學那會兒學習績真不賴，隻可惜誤歧途，喜歡打打殺殺，總是和人打架，最後考了校，他能追到田玲士，很大原因是沾了老方家的優秀基因，帥。

人帥，又是校的，材也好，強力壯，就這麼吸引了田玲士，據說那會兒還是倒追……這一點方寒深有會，高中開始他就冇收書。

小時候老方差點冇把方老氣死，這估計也是老方不喜歡男孩的原因，怕把他氣死。

吃過早餐，方遠晨就催促方寒去把錦旗拿下來，親自找個凳子掛在了診所的牆上，一個人站在前麵左看看又看看，滿意的點頭，頗是有些孫龍的意味。

“老方啊，看什麼呢？”診所有人來了，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頭。

“張老頭來了。”方遠晨笑嗬嗬回招呼，同時又看一眼牆上的錦旗：“冇看什麼，看我們家小寒帶回來的錦旗呢，江中院的患者送的，上麵還有名字。”

張老頭順著方遠晨的目看去，頓時就笑著道：“呀，小寒了不起啊，這就有患者送錦旗了。”雖然是誇，不過很顯然有些做作。

方遠晨就不樂意了，開口解釋：“江中院的錦旗那可不是我牆上掛的那些，大醫院醫生多，競爭多，想讓患者送錦旗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說著還問方寒：“小寒，是不是？”

方寒連忙點頭：“是，我現在在急診科，急診科好幾十大夫呢，按規定是不準醫生收錦旗的，患者送了也不能掛科室，患者要送，我也冇辦法，可是不讓掛，我這纔想著拿回來讓爺爺您高興一下。”

方遠晨看著張老頭，滿臉得意，瞧見冇，我老方家的孫子，大醫院的醫生，這麼年輕就有患者送錦旗了。

張老頭這才恍然：“哎呀，真了不起，看來小方將來又是一位名醫大家呀。”

方遠晨這才滿意，他覺得張老頭這個“又”字用的特彆好，“又”，那就代表不是第一個，前一個是誰呀？除了他自己還有誰？

“來，張老頭，今天正好小寒回來了，讓他給你瞧瞧。”方遠晨熱的招呼。

都是鄉裡鄉親，張老頭過來也不是看什麼重病，也不推辭，讓方寒上上手也行，實在不濟不是還有老方把關呢，至於方寒拿回來的錦旗，張老頭隻是心中嗬嗬一笑，裡麵說兩句漂亮話，總不能當著人家方老頭說人家孫子不行吧？

“小寒啊，上上手，讓爺爺看看你在醫院學了什麼本事。”方遠晨又招呼方寒。

“張爺爺，手過來，我給您診個脈。”方寒坐過去，招呼張老頭手。

張老頭緩緩出胳膊，眼睛卻緩緩的閉上了，一聲不吭，方寒見狀就樂了，這老頭竟然還考究起他來了，這隻手不開口，意思很明顯啊，這是讓他診脈斷病。

你方老頭不是誇自己孫子本事大嗎，那就看看唄，我不說話，看你能看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