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北堯可以與蕈冰釋前嫌，是不是也能跟丁珩攜手抗敵？

慕善看著丁珩神沉靜的坐下，這一幫男人全部不聲，只覺得世事難料，莫過於此。

“你先上去。”陳北堯握了握的手，慕善點頭，若非必要，陳北堯也不讓涉太深。轉上樓，眼角餘只見丁珩一不坐在那裡，似在沉思。

慕善拐過樓梯，樓下眾人已經看不見。卻約聽見陳北堯淡淡的聲音問：“你判多年？”

只聽丁珩清醇的聲音答道：“只會比你多。”

樓下俱是一靜，慕善推門房，下面的聲音再聽不見。

著一室溫馨，自己先歎了口氣。

從拿馬回來，原定的婚期已經延誤。而陳北堯決意坐牢，兩人也都不想在之前再大舉婚禮。對外只說慕善不適，婚禮延後。父母那邊雖然不太高興，但慕善想到未來幾個月即將發生的事，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坐到飄窗上，著幽深的夜，心頭百轉千回。其實早也想過，陳北堯邊有臥底，丁珩邊難道就沒有？可眼見丁珩與張痕天走到一路，只怕丁珩一條道走到黑。沒料到丁珩有朝一日為陳北堯的“自己人”，終究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涉毒，又不知道會被判多年？

“他有什麼理由坐牢？”這晚其他人走後，陳北堯這麼問慕善。

慕善想了想，搖頭。

陳北堯便不再說話。慕善明白他的意思，又道：“但是警方也會盯著他。”

陳北堯正在襯，隨手的臉，語氣淡然：“想走不難。”

不難，慕善當然知道不難。李誠是省公安廳專案組也好，哪怕是國際刑警也好，他也有自己的位置。只要有位置，就有上下級，就有關系，就能活。在這個錢權通天的時代，陳北堯和丁珩又不是罪惡滔天，要買一條命買一輩子的自由，真心不難。

可是如果丁珩都不會坐以待斃，那麼陳北堯又為什麼要心肝願去坐牢呢？慕善心中痛，當然知道答案。他執意要用七年，換一輩子心安。

時如梭，很快已是深秋。

霖市的秋天雖然秀，卻沒有北京秋高氣爽，蒼茫大氣。慕善沒料到會在今年秋天回到北京——因為要參加張痕天兒子的滿月宴席。

陳北堯、丁珩之下，所有心腹前往北京祝賀。為什麼這麼興師眾？慕善看得清楚：對於張痕天這種男人來說，利益和實力固然是他與陳丁二人聯合的主因。但如果不是對兩人心存欣賞，張痕天肯定不會親自出面跟他們合作。

所以陳北堯和丁珩，也極有默契的跟張痕天發展“”。這跟慕善在商場上學到的道理一致——，有時候比利益更打人。陳丁二人雖然不至於那麼快跟張痕天掏心置腹，但幾個月的合作十分順利，不拿出幾分真心是不可能的。甚至某一次陳北堯對慕善談及張痕天，說道：“他是個很有魅力的商人。”

慕善反問：“你難道不是嗎？”

陳北堯只是抱著微笑。

滿月宴設在市區一家著名的膳酒樓中。慕善雖在北京呆過好些年，卻也沒來過這樣頂級、奢華、燒錢的飯店，看到門口一溜的太監宮恭敬迎客，就有點想笑。

張痕天並沒請很多人，大廳裡只擺了二十餘桌，已經坐了七八。陳北堯和慕善被領到首桌，便見丁珩已經早早坐在那裡。陳北堯照例只是冷冷看丁珩一眼，隨意點頭。慕善微笑致意，丁珩對陳北堯的神同樣冷漠，看向慕善時，卻明顯和許多。

慕善把這兩人神盡收眼底，不由得想——他們的神態互，到底是裝了，還是沒裝？

同桌還有兩個中年男子，陳北堯微笑著與他們換名片，很快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大廳裡人上得差不多了。悠揚愉悅的音樂聲，將眾人的談聲都掩蓋住。慕善著頭頂致繁複的宮燈，一時失神。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掌聲，所有人都看過去——只見張痕天一筆的中山裝，既儒雅又英武，微笑著朝眾人拱手致意，極為瀟灑的一路穿行過來。他旁還站著兩個人，他幾乎走兩步，就跟轉頭對他們兩句，三人相視而笑——不用說，那兩人是最為尊貴的客人，所以張痕天親自去迎接。他們後隔著幾步，白安安抱著個孩子，神頗為溫的低頭看著，在一堆保鏢的簇擁中，也走了上來。

燈璀璨、金碧輝煌。

張痕天上臺宣讀了謝祝酒詞，大家舉起酒杯共飲，宴席正式開始。

那兩位貴客，張痕天只向陳北堯和丁珩簡單提了提。兩人都是神一整，不卑不的送上名片。那兩人笑笑收了。慕善瞥見陳北堯手中名片上的抬頭，只覺得陳北堯和丁珩整垮張痕天的計劃，大概會比預期的要難！覺張痕天在北京，似乎都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大概是要給張痕天面子，陳北堯和丁珩今天沒有任何針鋒相對你來我往。飯桌上氣氛一片祥和。只是慕善偶爾抬頭，撞上丁珩若有所思的目，立刻調轉開。

吃了一會兒，慕善會時不時抬頭，看看大廳中穿行的侍者。蕈既是的保鏢，只說自己24小時都會守在邊。可現在張，卻看不到他的影子。慕善知道他這種人跟自己活在兩個世界，也不在意，低頭逗弄白安安的孩子。

酒席過半，張痕天電話卻響了。他接起後，說了兩句，笑容微斂，站起來對眾人道：“不好意思，老家有點急事，失陪接個電話。”又專程對那兩位貴客道:“抱歉！”，然後在白安安額頭一吻，轉走進大廳一側的間，兩個隨行人員迅速把門拉上。

陳北堯和丁珩看都沒往那邊看一眼，繼續與同桌人談。慕善心中微，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否則張痕天絕不會丟下貴客、避開眾人去接一個電話。之前聽陳北堯大略提過，李誠會在滿月宴期間手，張痕天向陳北堯等人求助，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一次呢？

心略有些張激，忽的一陣發暈。恰好陳北堯給夾了片魚在盤子裡，平日最喜歡吃魚，今天聞到新鮮的海魚，卻忽然一陣惡心，捂住閉上眼，一陣氣。

“怎麼了？”陳北堯幾乎是立刻放下筷子，單手摟著的腰。對面的丁珩目如電看過來，看清略顯蒼白的臉，眉頭也是一蹙。

白安安在這時抬頭看著慕善，仔細看兩眼，忽然問：“你最近是不是特別犯困？”

慕善略有些吃驚的點頭。最近一直提不起神，天一黑就想睡，睡到早上九十點還不想起，胃口還不好，月信也推遲了。覺得很可能是上次中槍後虛弱不。加之那次之後，月信也不太準，所以沒往那方面想，也不想跟陳北堯提起。

白安安微微一笑：“你去檢查一下，是不是有寶寶了。我頭三個月也是睡得昏天暗地，胃口也不好。”

一說完，一桌人竟然都神各異的安靜下來。

最先出聲的是其他幾位客人，客套的對陳北堯道：“陳總，恭喜恭喜！”陳北堯沉默片刻，握著慕善的手，聲問：“是嗎？”

“我不知道……”慕善也是目瞪口呆。這幾個月兩人一直采取安全措施，或者在安全期。但聽白安安這麼說，倒像是極有可能。心頭又喜又憂，喜的是真的很想為他生兒育；憂的是，現在真不是一個好時機。

而丁珩看著慕善，口倏地痛，片刻後就將目移開，更沒有開口說恭喜。

這一段小曲之後，飯桌上的氣氛明顯更加熱絡。陳北堯之前雖不想慕善單獨養孩子，可此刻真的有可能，言談舉止中難免帶了幾分淺淺的喜。白安安則一點點詢問慕善的細狀，愈發肯定已經懷孕。

宴席快結束的時候，張痕天還沒回來，助理代替他向大家道歉，宴席就散了。慕善起時，看到陳北堯和丁珩換了一個眼——心裡咯噔一下——雖然陳北堯沒跟說安排，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了。

“你先回酒店。”陳北堯對慕善道，“我們等等張老板。”慕善點頭，隨保鏢回車上，開車先回了下榻的酒店。

等慕善洗了澡，連蕈的聲音都在外間響起，陳北堯還沒回來。慕善心念一，把蕈進來。原來蕈今天喬裝個中年人，的眉黑黑的皮，只是眉宇間跟原來還有幾分相似。他聽慕善說完後，深深看一眼，轉頭走了。過了十幾分鐘，他回到房間，丟給慕善個塑料袋，轉帶上間的門。

陳北堯回來的時候，慕善已睡得昏昏沉沉，抬眸只見一室暗，只有一盞夜燈，的亮著。陳北堯連外套也沒，微垂著頭坐在床頭，在燈下看著什麼。慕善迷迷糊糊，順手一，發現自己手上東西已經空了。

“好像真的中了……”低低嘟囔一句，便看到陳北堯轉看過來，只是臉在影裡，看不清晰。慕善實在太困了，眼皮一沉，又睡著了。

等慕善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神一振，轉頭一看，卻見陳北堯已經神清氣爽站在窗邊，一筆西裝，清冷俊逸，宛如天神。

“我約了婦產醫院。”察覺到蘇醒，他低聲道，“走吧。”

慕善忽然有點不明所以的遲疑，低聲道：“那個，驗得也不一定準。”

陳北堯聞言微微一笑，一直在兜裡的右手出來，又低頭看了看那條細細的驗孕棒，清清楚楚兩條杠，一夜之後，並未淡去多。他複又將它放兜，這才走到面前：“所以，我們去確定一下。”

上午十一點的時候，兩人從醫院出來，重新上了車。陳北堯一坐定，就撥通霖市婦產醫院院長的電話，聽到對方說恭喜，陳北堯角出微笑，這種事打個招呼對方就會全程安排好。掛了電話，陳北堯想了想，又對慕善道：“你讓葉微儂那邊給院長再打個招呼。”

慕善心裡正驚喜著，聞言一怔，明白過來——陳北堯是怕在孩子出生前就坐牢，他的面子不再管用，所以讓找葉微儂，雙重保險。這令慕善心裡百般不願，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問：“現在有孩子了……你還是不肯出國？”

陳北堯靜了片刻。這個問題他昨晚已經考慮過了。他反手覆住的手，慢慢道：“你希孩子有個怎樣的年，有個怎樣的父親？”

慕善說不出話來。

再次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慕善聽到一名保鏢在打電話讓公司助理退了幾天後的飛機票，改定火車臥。而陳北堯攬著，徑直走到間，讓坐在沙發上，又給倒了杯熱水，自己試了試溫度，才遞給。見房間開著空調，皺眉關了，還蓋了條毯在肩頭。

慕善熱得發汗，扯掉巾，失笑：“你不用這麼小心。醫生說狀況很好。”

陳北堯卻淡道：“回霖市後，不要到跑了，平時就在家裡花園走走。”

慕善搖頭：“不行，懷個孕你就把我關起來？”

“嗯，是要關起來。”他抱著，坐在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道：“張痕天在北方的幾條運輸線路雖然蔽，但幾個頭目最近都被警察抓了。他昨天說，這兩天讓北方的人，把一批軍火直接轉到我們手上出境。”

慕善一呆：“……快了？”

陳北堯點頭：“快了。”

慕善心裡一痛，半陣說不出話來。他們對張痕天手的時候快到了，那麼離他獄也不遠了。

“善善，這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會看著孩子出生。”陳北堯見神一變，起蹲在面前，靠著的雙，抓起的手指一吻著，“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