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錦朝第二天就向外祖母請辭,準備帶著羅素回去。
外祖母也知道心中的打算,沒有挽留。錦朝便讓羅素化妝一個普通丫頭,跟著上了自己的馬車,顧錦榮也沒有注意到,他拿了好些大舅二舅送的書和硯臺,徑直上了前面一輛車。
等到了顧家,錦朝帶著羅素去見母親。
紀氏打量了羅素很久,讓退下後閉目點頭:“人還是不錯的,安排住了嗎?”
錦朝笑了笑:“母親放心,先安排在鞠柳閣旁邊的靜安居了,打算明日就和父親說。”
紀氏沉思了片刻:“母親那邊,可給了禮?”
錦朝答道:“我先封了一千兩過去,等到父親正式納了,再封幾十擔彩禮。雖然是做姨娘,不過也是原先雲姨娘的侄,伺候您十多年了,侄出嫁也該風些。”
紀氏嘆了口氣:“雲湘當年侍我也是忠心。”又吩咐徐媽媽去靜安居教導羅素禮儀,小門小戶出來的子,總沒有大家閨秀禮節周到。
錦朝看母親不再說話了,就讓墨玉把母親的藥端過來自己親自喂,才走了幾日,竟然覺得母親又瘦了一些,下尖得能鑿破紙一般。知道在家裡肯定又愁又苦,除了兩個姨娘,誰又來陪說話呢。喝完了藥,拉著母親的手爲修剪指甲,有刺的地方細細爲打磨。
紀氏看錦朝低著頭十分仔細地爲自己剪指甲,心裡一片和。
的錦朝,現在多懂事。做這些事考慮周到,不用費心指點。
擡起頭看著窗外,今天是一個碧藍的晴天,的灑在雪地上。“……你父親喜歡誰,好像都是真心的,用盡力氣去喜歡。當年喜歡我、喜歡雲湘、喜歡宋姨娘,都是這樣的。但是這種喜歡都是隨著時間漸漸消弭的,那個早死的……反而了他心中刻印最深的人。肯定是沒有想到的……”
錦朝的手頓了一下,母親爲什麼要和說這些?
“雲湘纔是你父親最喜歡的人,因爲在他最想得到的時候得到,又在他喜歡得最深的時候死了,他對雲湘的喜歡就永遠不會變了……”紀氏喃喃地說,轉過頭看到錦朝正看著自己。反握住的手,“錦朝,防備著宋姨娘,別的事或許不會管,這事肯定會阻止。”
“容不得別人分去的寵……”
顧瀾正和宋妙華在亭榭裡學針黹紅,拉著母親的手,和說那日在祖家的事。
宋妙華聽完後搖頭笑道:“想不到咱們大小姐竟然也知道耍心機了……倒是比以前聰明不。”
顧瀾皺了皺眉,細聲道:“母親,您也不急嗎,顧錦朝現在我越來越猜不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邊出了什麼能人,那個青,還是佟媽媽?”
宋妙華拿過小繃,小繃上繡著一對黃鯉魚,魚頭尾相連,甚是可。
繼續在鯉魚旁邊繡上荷苞,淡淡地道:“你管做什麼,人總不會一輩子笨下去……現在夫人久病未愈,要是一不小心香消玉殞了。我便最有可能被扶正,到那個時候,饒是顧錦朝本事通天,也翻不起波浪了。”
宋妙華心平氣和,手指細細地過那一對鯉魚,笑著說:“你小時候我給你做肚兜,你最鯉魚圖案的,別的都不喜歡。鯉魚意頭好,多做一些繡樣,指不定將來有用呢……”
顧瀾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才道:“我明白了母親,現狀便是最好的。我只要等著就好了。”
宋妙華側過正想和說什麼,卻看到自己的大丫鬟巧薇匆匆從迴廊走過來。
“……姨娘,從隨侍傳來的消息。大小姐從通州回來,帶了兩個陌生丫頭回來,一個十五六,一個十二三的樣子。”
顧瀾冷笑:“許是外祖母見邊留香沒了,再賞給的丫頭吧!”
宋妙華卻蹙起眉:“外祖母要賞丫頭,用得著一個十二三的嗎,還需要事事**!”又看著巧薇道,“我問你,可是和乘一個馬車的?”
巧薇想了想:“那婆子沒說,不過說那個十五六的丫頭,生得極其漂亮。”
宋妙華臉一變,突然站起來。
顧瀾看著自己母親:“怎麼了?這丫頭有什麼不對的?”
宋妙華閉眸細想,過了會兒才吩咐巧薇:“準備幾盤點心,我們去給大小姐洗塵接風。”
巧薇也知道事急,連忙應諾退下,宋妙華見兒還看著自己,就說道:“你弟弟也剛從通州回來了,去找他說說話吧。這事先不用你管。”
顧瀾撇了撇:“您不用擔心他,他現在對顧錦朝厭棄骨,恨不得沒這個姐姐呢!”
宋妙華看著湖水冷冷道:“那可不一定,你這個長姐,現在是要翻天了。”
宋妙華很快和巧薇一起去了清桐院。
顧錦朝從母親那裡回來,白蕓在路上就等著,告訴宋姨娘來了。
採芙有些驚訝:“宋姨娘這麼快就聽到風聲了?”
錦朝笑笑:“你以爲管理院大半年是鬧著玩兒的嗎。”這院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丫頭婆子被打點過,已經收爲用了。現在還騰不出手來整治,畢竟宋姨娘風頭正勁。
錦朝卻不著急,人既然已經到了,宋姨娘就回天乏力了。
宋妙華看到顧錦朝走進來,站起來笑道:“……送幾盤糕點來,大小姐纔回來,必定舟車勞頓了。”
又吩咐丫頭把食盒打開,擺出一碟碟生小花果子油、鬆餅、佛菠蘿。
錦朝吩咐雨桐給宋姨娘上茶,宋姨娘坐下來後也不急,慢悠悠地喝著茶,和錦朝說話:“……大小姐回來得正是時候,老爺很快就要復朝了,最近府裡也忙起來,我都沒空每天去侍奉夫人了。您能幫著侍奉夫人最好了……不過老爺的恩師林大人估計開年就要高升了,老爺最近也忙,又怕仕途出什麼岔子,謹言慎行的,府裡今年連適安燈會都沒投錢。”
每年適安的元宵燈會,都是適安的幾個大戶人家出錢辦的,顧家一般是出三千兩。
宋姨娘這是來勸的,怕看不清時局,辦事,煩了父親的心。
顧錦朝心裡卻知道,父親的恩師林賢重是升不上去的。到今年六月,當今穆宗皇上就要駕崩了,他駕崩之後朝野會混,隨後閣首輔大臣張居廉連同司禮監秉筆太監馮把持朝政,戶部尚書也由與張居廉關係深厚的陳家二爺擔任,林賢重轉調浙江巡。
父親雖然不是張居廉麾下的人,但也不屬於武將或者貴勳家族的人,在這次朝野混中,也勉強保全自,不過直到錦朝嫁到陳家,他都沒有升。
錦朝笑笑,慢慢道:“倒是可惜了,每年適安的燈會最爲熱鬧了。”
宋姨娘臉未免有些不好看。
原以爲以顧錦朝的心智,能聽得懂話的意思。是真聽不明白,還是和自己裝傻?還是不死心,得要把人給老爺看過了纔算?
宋姨娘心裡清楚,就算顧錦朝真的找了個絕人回來給顧德昭當妾室,顧德昭也很難同意。現在阻止,不過是想爲了老爺考慮,別讓這個莽撞的大小姐到給找麻煩!
也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紀氏授意的,這人倒真是越病越糊塗了!
既然顧錦朝不聽,也不想再說了。大不了就是幫收拾爛攤子屁,以前幫著做這些還嗎。宋姨娘便一笑,說道:“也是,眼看大小姐及笄大半年了,該考慮婚嫁之事了,此時您可千萬得注意著自己。我在回事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錦朝端起茶杯,慢聲說:“雨竹,送客吧。”
小姑娘站在簾子後面很快應了一聲,宋姨娘臉一僵……竟然個三等丫頭送。
“大小姐不必了,我還是認得路的。”宋姨娘咬著牙笑笑,帶著巧薇離開。
雨竹挑開簾子,一蹦一跳地進來,白蕓看到便小聲說:“沒個樣子……”
雨竹吐了吐舌頭,生了一張圓圓的包子臉,眼睛也圓圓的,十分可。
“小姐……”雨竹坐在爐火旁翻著銀炭,小聲地和錦朝說話,“我怎麼覺得,宋姨娘笑起來怪滲人的,不像個好人……”的表十分認真。
白蕓有些惱,這小丫頭平時歸**,這在小姐面前說話也不當心!
顧錦朝卻笑著問:“怎麼不像好人了?”
雨竹歪了歪腦袋:“只有面上的一層皮在笑!其他幾層臉皮都在生氣!”
顧錦朝聽完就笑出聲了,連白蕓和青都有些忍俊不,這丫頭說話也真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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