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又跟著韓沉走回了炸現場的窗邊。
空的,什麼都沒有。只有窗簾的一點碎布殘渣,粘在灰黑的牆壁上。韓沉出戴著黑手套的手,了這個大窟窿的邊緣,轉頭瞧著:“看出什麼了?”
他的嗓音輕輕淡淡,帶著某種讓人安心的氣質。蘇眠擡起還有些發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一圈,不確定地開口:“窗簾是拉開的?”
當時緒太激,現在回想,依稀記得徐司白所房間,始終通。倒與周小篆那邊的暗完全不同。
韓沉點了點頭,手搭在窗櫺上輕輕敲了敲,著對面的幾幢大樓。外頭正好,這樣眺出去,許多樓宇表面玻璃反著,明亮又耀眼。
“還有紅綠燈。”他說。
蘇眠微怔,目也變得深邃:“對,還有紅綠燈。”
生死抉擇的關頭,難以取捨的時分。卻偏偏上長久不滅的紅燈,限制他們右轉。仔細一想,那紅燈長得有些過分。其實當時已有所察覺,也不是不可以強行驅趕人羣、生生右轉。
但對手顯然對人的心理拿得十分準確。在那種環境下,這一點外界條件的細微差別,就會導致人的心理也發生細微傾斜,從而促使他們痛下決心,選擇了周小篆。
“他們想殺的,也許一開始就是徐司白。”韓沉轉頭看著,“爲什麼?”
“說明他們認爲徐司白更該死。”蘇眠答得很乾脆。
“爲什麼徐司白更該死?”韓沉又問。
蘇眠沒說話。
兩人對視片刻,韓沉摘下手套,執起的手,在掌心握了一會兒,轉頭又看著窗外,擡了擡下:“那棟建築。”
蘇眠也看著相隔不遠的那幢高樓,思索片刻,眼睛一亮:“你不會是懷疑A曾在那幢樓上窺探徐司白吧?”
“嗯。這裡有一個邏輯悖論點,只有你的犯罪心理能夠解釋得通。”
蘇眠點了點頭:“開窗是完全沒必要的,周小篆那邊就沒有開窗。既然A一開始想殺的就是徐司白,他又一直有親眼看害者死去的癖好,肯定不會再搭理周小篆那邊的事。很可能當時,他就躲在一個安全又方便觀察的地方,用遠鏡窺探徐司白。所以這個房間的窗戶打開、窗簾拉開,才能保持良好的視野。而那座樓,就是最好的位置。”
頓了頓,又恍然:“難怪後來被拆掉的炸彈,還會炸。之前大家都以爲是意外,現在想來,很有可能是A乾的。他是個願賭服輸的格,眼睜睜看著徐司白跑掉,大概不會反悔又炸死他。但心裡肯定又不舒服,說不定就遙控引炸彈,來泄憤了。”
“我也這麼想。”韓沉答,手扶著的肩,一塊走往屋外,“已經派一隊刑警過去勘探了,我們過去看看。”
蘇眠一邊走,一邊蹙眉答道:“但他們一直很小心,會不會依然沒留下任何痕跡線索?”
韓沉倒是笑了笑,側臉淡漠而平靜:“蘇眠,他們是人,不是神,沒有三頭六臂。每一次看似無痕的犯罪,都需要大量的周計劃和準備。況且我說過,即使這樣,他們也只是抹掉了我們視野範圍的痕跡,躲在以爲我們看不到想不到的地方。他們不可能走到哪裡,都能去全部痕跡、控制全部監控和目擊者——這座城市又不是他們的。上次的一段視頻,導致L差點被我們抓到,就是最好的例證。這次,也是一樣。A膽大包天地躲在離我們幾十米遠的地方,當時周圍全是警察。他一定以爲,我們想不到。”
——
這晚兩人回到宿舍,已是夜裡九、十點鐘。
因爲今天的事,廳裡對黑盾組和其他刑警的人安全,也提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重視程度。今天起,所有人24小時佩槍,並且要求儘量在宿舍居住。
韓沉去洗澡了。蘇眠一個人坐在窗邊,著初冬沉沉靄靄的夜空,了很久。
直至韓沉從浴室走出來,蘇眠一回頭,就見他站在牀邊。微溼的黑髮,白皙清晰的廓五。他套了件灰在上,黑休閒長,更顯得人高長,轉頭著。
蘇眠凝視他片刻,轉頭著窗外。
“韓沉。徐司白對於我來說,跟小篆一樣,就像家人。所以我今天,才這麼張他。”低下頭,兀自笑了笑,“這些年,我沒有家人也沒有其他朋友,好像也很難跟人走得很近,也不喜歡提自己失憶的事。跟小篆走得近,一定是因爲我跟他惺惺相惜臭味相投。跟徐司白……”微微一怔:“大概是總覺到,他跟我一樣寂寞。”
話音未落,腰間一,已被人摟住。
韓沉從背後環抱住,溫熱的軀瞬間近。這悉的親令蘇眠的心微微一。而他低下頭,呼吸噴在耳邊,臉著的臉。那清淡的男人氣息,頃刻就將包裹住。
“難道這些年,我又過得好?”低沉微啞的嗓音。
蘇眠沒吭聲,只握住了他箍在腰間的雙手,輕輕地、一下下安似地著他的手背。
“我有多你,誰能比?”他的嗓音又低又執拗,“徐司白他拿什麼比?”
蘇眠轉就摟住了他。月迷濛,燈稀疏,兩人靜靜站著。他雙手捧著的臉,低頭親吻廝磨。而摟著他的腰,閉著眼他的親暱。脣齒間含糊破碎的詞句,都是一遍又一遍的迴應著他的鐘。
我你……我你,韓沉。
請相信,我也這樣決絕而獨一無二地著你。
——
同樣一個夜晚,徐司白回到宿舍時,已經是深夜。
比起周小篆的傷筋骨,他所的更多是皮傷,另外因爲撞車而有些輕微腦震盪。本來是要住院的,但他執意回住。負責陪伴保護他的刑警拗不過,只好送他回來。
上樓時,整座宿舍樓都安安靜靜,沒有一間亮著燈,似乎所有人都已陷沉睡。經過蘇眠的房門口時,徐司白也未作毫停留。門裡很安靜,他們大概也睡了。
他的宿舍是來嵐市後,臨時分配給他的。裡面的陳設簡單倒不能再簡單,除了櫃裡的幾件服,就是滿櫃子的書。
他推門走進去。各還是很疼,或許是因爲太過疲憊,腦袋也有些昏沉。但他沒有馬上上牀睡覺,而是慢慢在窄窄的沙發裡坐下,靜靜地靠了一會兒。然後掏出煙盒,點了一,開始。
一,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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