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吧?要不要歇一會再走?”霓凰郡主剛纔被一名請到一旁說話,故而此時才趕過來問候。
“沒有關係。”梅長蘇淡淡一笑,又轉對太子與譽王道,“兩位殿下每日國事繁忙,若爲蘇某的緣故耽擱了,可擔當不起。”
太子和譽王看起來好像確實都有事,再加上不能表現得太過纏人,便一起客氣了兩句,轉走了。穆青一手將言豫津拉開,另一手去推蕭景睿,卻沒有推。
“蘇兄還站不穩呢。”蕭景睿雖然明知穆青的意思是想讓姐姐與梅長蘇單獨相,但還是堅持站在了原地。
霓凰郡主不一笑,饒有興味地看了蕭大公子一眼,方低聲對梅長蘇道:“皇后娘娘果然請我進宮飲宴呢,這個不能不答應,我去了。”
“郡主,”梅長蘇忙住,想了想又無多餘的話叮囑,嘆一口氣,也只說了“多保重”三個字。
霓凰郡主離去後,大殿上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梅長蘇確實覺得極爲不適,苑又不能違例乘輦乘轎,所以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蕭景睿與言豫津自然留下來陪他。
景寧公主一直與靖王在一起談,這時彷彿剛告一段落,蕭景琰便過來問候了一聲,大家寥寥數語後便無話可談,靖王又趁勢回過庭生到一邊說話去了。
因爲皇帝直接起駕去了后妃居所,故而蒙摯也沒有隨行。由於暗暗擔心林殊的緣故,他也沒走,在殿另兩個孩子過來命他們演步法來看,言豫津大有興趣,便湊了過去,只有蕭景睿細心地來到梅長蘇邊,看著他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低聲問道:“這杯酒這麼烈麼?是不是發病了?”
梅長蘇住息間的痛,心中也明白是被酒激起了舊傷,不想開口說話,只閉目靜坐。蒙摯頻頻朝這邊看了一陣,終於還是忍不住趕了過來。
“蘇先生怎麼了?”
“不知道,”蕭景睿張得聲音發,“歇了這麼久,一點兒都不見好。”
“我看看。”蒙摯手搭住他的脈門,眉頭立時一皺,提氣凝神,將一勁輸,爲他鎮住傷勢。
這時言豫津、靖王與景寧公主都發覺沒對,一起趕了過來。三個孩子也滿面擔憂之地呆呆看著。
足足小半個時辰後,蒙摯方長出一口氣,面稍霽。梅長蘇收回手腕,低聲道謝,聲音也略有底氣,不似剛纔那般特別委頓。
“嚇了我一跳……”言豫津最怕這種凝重氣氛,呼呼吐氣,“總算沒事了。蘇兄的子太容易出狀況了,真要好好調養才行。景睿,我們快送蘇兄回去,今天約好的馬球賽大概也打不了……”
“當然不打了!難道你還有心打球?”蕭景睿極是不悅。
“我也沒有要打啊,不過總要去告訴廷傑一聲,本來約好的嘛。”
“你去跟他說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梅長蘇聽著他二人說話,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覺在腦中閃過,一時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細想。
“怎麼,又不舒服了?”蕭景睿忙問道。
“不是……你們剛纔說……約了誰打馬球?”
“廖廷傑,你不認識他,他是忠肅侯爺的世子……”
仿若一道亮閃過,從今天上午某個時候起就覺到的異樣同時涌起,梅長蘇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中一陣戰慄。
郡主已被請宮中,按道理皇后與譽王早就應該把這個詭計的各個方面都安排好了纔是,爲什麼……爲什麼譽王陣營中被定爲郡主夫婿的廖廷傑竟然還會在宮外與人約好了要打馬球?
昨晚蒞長公主所說的每一句話再次快速閃過腦海,那最異常的一點也立即被抓了出來。
長公主說之所以察悉此次謀,是因爲謝弼心神不寧被看出,問而知的。可今天早上謝弼的緒相當好,出門之時還拿霓凰郡主開了玩笑,完全沒有毫心中有愧的樣子。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皇后與譽王設下此計是極爲冒險的,最多有幾個幫手知道,決不可再傳他人之耳。謝弼於這種宮闈事本幫不上任何忙,譽王沒事幹了告訴他做什麼?
所以蒞公主是在撒謊,是在一個覺得無關要而且不好啓齒的地方撒謊,因爲不可能是從謝弼知道這件事的,消息的來源,應該是的丈夫,寧國侯謝玉。
當年太后的手法,只有幾個人知道,謝玉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向自己所扶持的人獻計時被蒞長公主聽到,哪怕只有片言隻語,也會立即明白。
而最關鍵的誤解,就在這最後一步。
蒞公主爲了晦,推出了謝弼,而梅長蘇很清楚謝弼是譽王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以爲要施此毒計的人是皇后。令他一時沒有想到的是,此事本與謝弼無關,而是他父親謝玉的手筆。
至於謝玉的立場……謝玉的立場……
梅長蘇急促地呼吸著,咬了牙。
什麼保持中立?什麼置於奪嫡之外?別人不知道,自己應該最清楚謝玉是什麼樣的人。他有污點,自知不能做純臣,於此老皇年邁之際,怎麼可能不爲將來打算?謝弼如此高調支持譽王,早已得罪太子,一旦太子功,謝家同樣要貶,所以在這種況下的中立是毫無意義的,以謝玉的明,怎麼可能做毫無意義的事?可事實是,他偏偏就像傻了一樣,由著兒子與譽王打一片,自己卻擺出一副誰也不幫的樣子。這說明他自有一套天無的計劃,這個計劃可以讓他在奪嫡的任何一方勝利後,都可以安尊榮。
謝弼明裡支持譽王,謝玉暗裡支持太子。再告訴太子說,謝弼是爲了他去做應的,偶爾也拿回些報來證實一下,所以譽王被瞞在鼓裡,而太子更是高興。
只要功瞞住了,將來的況便是:譽王贏了,由於謝弼的緣故,謝家不倒,太子贏了,謝玉父子都是功臣,更加有利。
所以謝玉在骨子,是真心要扶持太子的。
想到此節,梅長蘇的額前已滴下冷汗。
真正的危險,不是皇后的正宮,而在太子生母越貴妃的昭仁宮。現在郡主宮已久,若聽從自己的建議,只提防皇后,那麼會不會在越貴妃反而鬆懈,著了人家的陷阱?
若是這最壞的況發生,算算時間,現在也許還來得及……
“靖王殿下,請你馬上宮打聽,如果郡主去了越貴妃的昭仁宮,你一定要立即趕過去,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梅長蘇猛地站起來,攥住靖王的手,厲聲道,“霓凰郡主現在有危險,日後我再跟你細說,現在快去,快去!”
蕭景琰雖是滿頭霧水,但見他神認真到幾乎已是淒厲的程度,立時便相信了,轉飛奔而去。
“景寧公主,拜託你,馬上到太……太皇太后搬請老人家立即趕往昭仁宮,這也是爲了救霓凰,你一定要分秒必爭……”梅長蘇繼而又轉向蕭景寧,語調依然急促,“公主可還記得欠我一個人,請這個時候還吧。”
蕭景寧後退了兩步,有些失措,但聽到是救霓凰姐姐,心裡頓時一,不及細想,也立刻付諸行。
“蒙統領,麻煩你馬上安排人手,於昭仁宮外圍埋伏,如果見到太尉公子司馬雷出來,立即以‘外臣擅’之罪拿下,有沒有問題?”
蒙摯也不多問,拍拍他的肩道了一聲“放心吧”,旋即飛而出。
大殿上只餘下茫茫然不知出了何事的兩個貴公子,呆呆地瞧著梅長蘇。
“蘇兄……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半晌後,言豫津方吃吃地問道。
梅長蘇閉上眼睛,神極是疲累,脣邊溢出一沉重的嘆息,喃喃道:“都是我的錯……我理解錯了一件事……現在只希……可能造的最壞的結果,還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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