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是一條窄窄的過道，船舷外，碧綠的江水在下如碎金，緩緩起伏流淌。

周亞澤站了只幾秒鐘，心頭已有了計策。

剛剛是警局的人通風報信——有匿名電話檢舉遊船藏毒，緝毒大隊聯合水警，已經出發了。

這令周亞澤心生怒火——爺爺我一直不沾毒品，一分錢沒撈到過，現在竟然還被懷疑藏毒？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勁。遊船招待的都是富人，上船有安檢，但不會那麼徹底。萬一是丁珩這孫子找人帶毒上船……

他來船上保鏢和船員，吩咐一番。

金碧輝煌的娛樂艙很熱鬧，約莫二十多個衫華貴的遊客，有人也有眼生的。

大部分人在賭臺前玩得興起；還有的坐在旁邊沙發雅座，跟穿泳裝的窈窕喝酒。

周亞澤走進去，在角落坐下。他仔細看了一圈，暫時沒發現明顯異樣。

正在這時，船忽然急停！然後是一聲尖銳悠長的喇叭聲。

“啊！”所有人東倒西歪，驚呼出聲。周亞澤冷冷注視著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人的表。

“搞什麼！”有人怒罵道。

“沒事沒事！”經理立刻沖上來，笑道，“是水警巡檢，一會兒就好。”

話音剛落，艙門口走進來幾個男人。領頭一人低喝一聲：“都站好！我們是警察！現在懷疑有人私運毒品！我們要徹底搜查這艘船！”

眾人全都愣住了。

有人不把這些警察放在眼裡，轉頭朝經理罵道：“怎麼回事？你們還要不要做生意！”

“抱歉抱歉……”經理打著哈哈。

可那些便警察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讓所有人男分開列隊站好，開始一個個搜查。

周亞澤注意到，兩個皮黝黑、中等個頭的男子，慢慢退到人群最後面。他心中冷笑一聲，抬頭與那警察頭目換了個眼，然後不聲的靠過去。

“別！”

當警察逐漸近時，其中一名男子暴喝一聲，竟然從腰間拔出槍，瞄準警察。另外一人則將旁手提箱抱在懷裡，靠近那名男子。

遊客們驚慌呼喝一片，警察們神一震。

“/你媽！”周亞澤哪裡會怕？厲喝一聲，從後面狠狠一腳踢在那名男子膝蓋，只痛得他一下子摔在地上，手槍手！警察們見狀立刻圍上來，將兩人制服。

“敢在老子船上鬧事！”周亞澤一把奪過那人的手提箱，又是幾腳，重重踩在那兩人要害，只痛得兩人滿地打滾哀嚎。

他這才停下，遞給經理一個眼。經理忙笑著對所有賓客道：“抱歉抱歉，驚擾各位，今晚各位的消費，我們包了。大家繼續玩，沒事。”

幾名“警察”押著兩名男子，跟周亞澤到了無人貨倉，問：“老大，怎麼辦？”

周亞澤站在貨倉門口，轉頭看一眼江面，遠遠已經可以見一艘快艇筆直的開過來——毫無疑問是真正的緝毒大隊。

他掏出手機。

“老大，出事了。”他簡短的把經過跟陳北堯說了一遍。

“十幾公斤******……”他了下。

電話那頭的陳北堯沉默片刻，道：“人帶回來，貨倒進江裡。”

周亞澤一愣：“這些貨起碼幾千萬……”

“倒掉！”

掛了電話，周亞澤劃破皮箱。看著滿滿的白磚，他咬牙拿匕首重重劃開，手一揚，全部倒進江裡。

緝毒大隊來得很快，也走得很快。

遊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沒有多說什麼。警察們也沒有多問，臨走時，遊船經理追上去，往帶隊的幾個人手裡塞了東西。

忙完這一切，周亞澤沉著臉靠在甲板煙。

是誰想整他們？他心頭一邪火越來越盛。

忽聽後一個有點耳的聲音道：“亞澤哥！”

他轉頭一看，笑了：“小夜子！今天玩得開心嗎？”看到林夜邊的男人，他裝模做樣的一愣：“這是……”

林夜把蕈的胳膊一挽：“我男朋友，蕈。”

蕈微微一笑，雙眸如月芽，極深極亮。

周亞澤一愣，點點頭，沒說話。

林夜的手搭上周亞澤肩膀，聲音甜：“亞澤哥，那些真的是來查毒品的？你不是不這個嗎？”

周亞澤哼了一聲：“老子當然沒……”轉頭看到蕈好奇的著自己，他的聲音猛的剎住，轉而漫不經心的笑道：“你們玩開心點，消費記在我頭上。”

“別走啊亞澤哥，急什麼！”林夜手想拉他。

“急著搞人，別跟過來。”

周亞澤走後，林夜看向蕈：“怎麼樣？我說周亞澤陳北堯他們很正直，從來不毒品的。”

蕈笑笑，出兩顆小虎牙。他抬手的頭：“夜，你好可。”

當晚周亞澤就坐快艇，押著兩個過江龍先行下了遊船。

陳北堯趕到時，周亞澤正關了車庫門在聽男高音。陳北堯也懶得進去，問：“雲南佬？”

周亞澤瞪大眼：“老大你真神了，我問了半個小時才問出來。”

陳北堯淡笑道：“你忘了？半個月前，我們拒絕了雲南達瀝集團的合作協議。”

周亞澤想了想，還真有這麼回事。

雲南達瀝是個房地產開發集團，上個月派了人來。想從本省水路運貨，給予的報酬非常厚；還希陳北堯周亞澤能夠照看他們將來在霖市的生意。

周亞澤跟雲南那邊一打聽，這個達瀝竟然有可能跟西南邊境最大的販毒集團有聯系。陳北堯當時就婉拒了對方的合作協議。

難道他們打不通關系，索自己開始跑運輸了？

竟然不知道強龍不地頭蛇的道理？

周亞澤把煙頭一丟，拳掌又要走進車庫。陳北堯將他一攔：“貨已經丟了，他們損失也大。人還給他們，讓他們今後不要過界。”

周亞澤只得點頭。又道：“知道誰匿名舉報嗎？”

陳北堯點了煙，頭也不抬的道：“不是雲南佬的對頭，就是我們的對頭。”

慕善並不知道陳北堯遇到了麻煩。這天正逢周末，站在商場頂層兒服裝區，只覺得陳北堯擅自給安排的周末活，又無奈又心疼。

八個小不點，正站在面前，怯生生著。

大的不過十來歲，差不多齊的腰高；小的才六七歲。孩子們全穿著幹淨的半舊的校服，個個瘦瘦、面有菜，著，不敢出聲。

這是陳北堯資助的希小學優秀貧困學生代表。慕善現在才知道，每年陳北堯的公司都會安排這些優秀生在國玩一趟做獎勵。

今年正好安排來霖市，陳北堯讓帶孩子們玩。今天的任務，是給小朋友們買服。

以前慕善看希工程的宣傳圖片，只覺得這些孩子的一個眼神一個作，都令人心神震撼。

他們與城市孩子有很大不同。他們的目非常純淨，沒有一點氣、浮躁，卻帶著城裡孩子沒有的老的愁容。

他們那個年紀不該有的，極懂事的愁容。

盡管不是很擅長和孩子相，看到他們，也沒辦法不心疼。

“我慕善。”在一個孩子面前蹲下來，聲音和笑容親切，“你什麼名字？”

一一問過名字，又向孩子們說了今天的行程。最小的那個一年級的孩子，已經忍不住靠過來，細細小小的胳膊抓著的子，努力仰著頭，幾乎都要向後栽倒，只為對慕善出甜甜的笑。

慕善心頭一，把那孩子抱起來。

商場人很多，兩個保鏢隔了幾步跟在後，樓梯口還留了兩個保鏢。慕善抱著牽著孩子們往運區走。

剛逛了幾家店，狹窄的走道上，迎面走來幾十個戴著同樣的帽子、外地口音的遊客。

慕善讓孩子們站在道旁，等他們先走。誰料遊客中忽然沖出來兩個高大的年，嬉笑著重重撞過來。

慕善躲閃不及，連忙護著懷裡的孩子。後的保鏢一個箭步沖上來，可還是晚了一步——慕善的胳膊重重撞在一旁收銀臺的玻璃上，疼得氣。

兩個保鏢冷著臉抓住那兩個年，旅遊團的導遊見勢不妙，連忙沖過來道歉。遊客中也有人出聲喝止保鏢。慕善把懷裡孩子一放，低頭看到肘部紅了一片，傷口不大，但在流。抬頭一看，兩個年不過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對保鏢道：“算了。”

旅遊團的人吵吵鬧鬧的過去了，一個保鏢立刻去樓下買藥。慕善長舒一口氣，目掃過有些驚懼的孩子們，笑道：“沒事……”

的聲音僵住。

一、二、三、四、五、六、七……了一個！

“小衩呢？”記得那個七歲小男孩。

站在腳邊的孩子把的胳膊一拉：“慕阿姨，剛才有個阿姨把衩哥哥抱走了。”

慕善臉一變。

轉頭對另一個保鏢道：“你一個人立刻去商場保安看監控錄像；其他人馬上在這一層找。”

保鏢點點頭，立刻掏出手機。

打完電話，司機上來把其他孩子先接了下去。慕善和保鏢在附近一起尋找。可找了有十多分鐘，也沒有蹤跡。

正沮喪時，保鏢問：“我給老板打個電話，再想辦法？”

慕善點頭，心定了些。人命關天，陳北堯神通廣大，一定能找到孩子。

保鏢正要撥號，慕善忽然抬手阻止。

竟然約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在那邊！”朝拐角跑去。

剛拐了彎，前方是一片空空的過道。慕善和保鏢同時愣住。

他們都沒料到，會在喧嘩商場偏僻安靜的角落，看到這樣的一幕。

這一幕簡直就像話。

燈明亮如流水傾瀉、大理石地板熠熠生輝。

矮矮小小的男孩，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校服，在這寬敞的空間顯得格外瘦弱無助。那雙大眼眶全是淚水，哭得搭搭鼻頭通紅，一臉可憐的委屈無措。

一個高大的男人，蹲在小男孩面前。

那人還穿著軍綠的襯和迷彩，襯得麥的臉，有一種般的英俊和。黑的短發，垂在他的前額，在燈下有緩緩流的澤。

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長眉飛揚、眼眸彎彎，仿佛永遠含著無所顧忌的笑意。而修長的大手，竟然拿著一塊雪白的手帕，靠近小男孩的臉，一點點為他去淚水。

他用一種很溫很安靜的聲音問：“我蕈。Boy，你的家在哪裡？你的媽媽呢？我送你回去。”

小衩怔怔看著他。即使這樣的齡，也能覺到男人的溫和善意。他立刻抓住男人的，破涕為笑。

那是個天使般的笑容，純淨得不可思議。。

男人沉默片刻，似乎因為男孩的依賴而有片刻失神。

然後，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一把將小衩舉起來，放在自己肩頭：“走，蕈帶你去找媽媽。”

他一轉，就和慕善正面對上。

慕善目激。

他粲然一笑。

“Hi，慕小姐。”

慕善抬頭看著因為高高在上而有些愉悅的小衩：“發生什麼事了？”

小衩咬著下，神有點驚惶，不做聲。

蕈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弄丟了孩子？剛剛有個人抱著他，他一直哭。我問怎麼回事，丟下孩子走了。”

慕善有些愧疚，抬手接過孩子，對蕈道：“謝謝你。我帶他走了。”

“先給他洗洗手呀。”蕈也抱著小衩的腰，微笑著不松手，“剛才他摔倒在地上，可憐的家夥。”

慕善低頭一看，小衩的雙手果然全是灰黑。

最近的盥洗室就在拐角，因為偏僻，竟然沒有一個人經過。

只有一個口，保鏢看了一眼，就站在外邊走道裡等。

小衩極為依賴蕈，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肯松開。蕈毫不在意，將頭埋在小衩肚子上狠狠蹭了蹭，只蹭得小衩咯咯直笑。

然後他將小衩抱起，放在洗手池上。

水流沖下，蕈抓著孩子的手，細長的眸溫溫，耐心的一點點洗。等終於洗得幹幹淨淨，孩子也笑了：“我要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