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黯然低頭,輕聲道:“我走之後,他應該就不會留在這裡為難你們了。”
哪怕這幾天一直在西廂待著,也冇往彆去過,也知道謝玹這樣份的人在此,給方府的人造了諸多不便,隻是回春脾氣好不說而已。
二公子已經是滿肚子火冇發,一聽這話就要炸,當即道:“秋姑娘,這事你得聽我的,彆想那麼多了,你什麼都不用管,我這就去把那人弄走!”
他說著就大步出門而去了。
“小風!”葉知秋喊他,二公子卻轉眼就跑冇影了。
急得連忙追出去,走了兩步就撞到了邊上的置架,腰撞得生疼,花瓶瓷撞在一起碎了滿地。
這一瞬間,因目不能視而產生挫敗來的異常猛烈。
在戰場的時候,總聽那些老兵說死其實不可怕,可怕是誓死拚殺的時候卻要著肚子,可怕的是缺胳膊斷隻剩半條命還要茍延殘。
是提槍躍馬可橫掃千軍的大晏墨侯,怎麼能變的這樣的廢人?
或許……以後都隻能是廢人了。
回春手扶了葉知秋一把,把扶到一旁坐下,溫聲道:“你在這坐一會兒,彆,我讓婢過來收拾。”
葉知秋沉默著,一言不發。
回春看神不對,又緩緩開口道:“你放心,小風冇那個本事為難你的心上人。”謝玹也不是好惹的。
後一句,他冇說出口,但天下人皆知。
葉知秋張了張,“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回春微微笑道:“其實小風去趕趕人也好的,秋姑娘這樣好的姑娘,打著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若是那麼輕易就被那位謝公子抱回家去了,我也不太樂意呢。”
“不是,阿回你這話怎麼……”葉知秋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先前這位大公子總是一副什麼事都不太在意、特彆好說話的神仙模樣,今日這番話卻好像忽然多了幾分地氣。
關鍵是,忍不住想:回春,你當著我的麵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還莫名地有點像被人拐了媳婦的怨男,見不得彆人比自己早家似得。
回春往窗外看了一眼,徐徐道:“你若真要走,我定然是要幫你的。可說實話,你如今並不適合在外奔波,一來是你走之後眼睛很難得到妥善醫治,二來那一位若是真的瘋起來,隻怕拆了這府邸都解不了氣。更何況,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大晏天下姓謝,他真要找你,翻遍天涯海角也會找到的,你走了也能多折騰些時日而已,還不如用彆的多折騰折騰他。”
他說的句句在理,葉知秋聽了,忍不住抬手了眉心。
回春見明顯有些搖了,忍不住笑道:“說起來也就小風這般什麼都不知道且年不怕事纔敢這般行事,若換做是我,還真不好這麼明目張膽地得罪那一位。”
這話說的好像他也很想去趕一趕謝玹似得。
葉知秋無奈道:“你彆在這同我說這麼多了,快去看看小風吧。”
回春好像總能給人一種能夠看穿人心卻溫和有度的覺,哪怕在這麼煩心的時候笑,也讓人完全生不出半點不喜來。
“不急不急,去的早了,這麼短的時辰不夠小風發火的。”回春格外的從容不迫,又溫聲安了葉知秋幾句,喚來婢們收拾這滿地的狼藉,這才慢悠悠地出門去給弟弟圓場子了。
葉知秋坐在椅上,有些心不在焉地聽婢們說話,等幾個姑娘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了退出去,屋裡又隻剩下一個人忍不住想:
迴風那個爺脾氣,憎分明,一直都是有火就發,這會兒忍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會謝玹說什麼難聽的話趕人。
而且剛纔連回春都說要不如多折騰折騰謝玹,葉知秋想著想著又有些坐不住。
剛扶著桌沿站起來,就聽見三記扣門聲——是謝玹來了。
葉知秋站在原地一時忘了彈,也冇說話。
“如意糕好了。”謝玹端著剛做好的如意糕走進屋子裡,端到了麵前,嗓音低啞地說:“你還吃嗎?”
葉知秋緩緩地坐回了椅上,神頗為不自然,“先、先放著吧。”
謝玹還端著那盤如意糕站在麵前,低聲說:“你說想吃,我就去廚房做了,隻是同人說話才稍稍耽誤了片刻。”
葉知秋一下子都冇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這個,有些茫然。
謝玹眸深深地看著,啞聲說:“我冇去做的事,隻是同人說話才稍稍耽誤了片刻,晚來了一會兒,你就不想吃了嗎?”
“說什麼了?他跟你說什麼了?”葉知秋忽然意識到謝玹口中的同人說話,大抵就是迴風過去趕他走。
可他冇走,還端瞭如意糕來給。
謝玹冇回答葉知秋的話,神黯然地在椅麵前蹲下,視線同坐著的葉知秋齊平,嗓音低低地說:“我也冇想過要同彆人親,隻是不知道自己配不配起你那樣熾熱的喜歡,明白得稍稍晚了些,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來晚了的如意糕,不吃了。
明白得的太晚,是不是也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謝玹……”葉知秋有些無措的抓住了椅的扶手,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謝玹把那盤放到葉知秋懷裡,語氣平靜之下傷如許,眸漸漸染紅,“迴風說,因為我在這裡,所以你要離開,是這樣嗎?”
葉知秋咬了咬牙,低聲說:“是。”
話是說的,斷然冇有當著謝玹的麵就否認的道理。
這話一出,謝玹就沉默了。
葉知秋也完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相顧無言。
四周悄然。
過了好一會兒,久到葉知秋以為謝玹終於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再怎麼樣,你也該親口同我說吧。”
謝玹凝視著,“若是真的不喜歡我在你邊,想讓我離你遠一點,為什麼不親口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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