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再次陷夢魘之中，看不清那男子的臉，痛的捲弓起，四周寒涼令人如墜冰窟。

絕悄無聲息的占滿心頭。

殺了他！

溫酒隻有這一個念頭。

可朦朧間，卻有人輕聲喚。

那一聲“阿酒”是破開寒風冷夜的一縷暖意，將將噩夢中喚醒，溫酒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年提著一盞八角剪紙燈籠站在靠椅前。

他微微俯，有酒香悄然撲鼻，謝珩含笑道：“怎麼一遇到三公子膽子就變得這樣小？放心吧，他被周明昊拉著多飲了幾壺，現下正醉的迷糊，冇空來訓你。”

溫酒張了張，一聲“長兄”喚的毫無聲響，竟像是突然之間失聲了一般。

的思緒還被困在方纔的夢境裡，滿的冷汗，被夜風一吹，不由得渾輕。

這人還以為今天去了永樂坊怕被謝玹教訓。

是了，按照謝玹的子，若是知道到那種地方去，隻怕要訓得從此無出門。

若是知曉在謝府之前就被毀去清白，又會如何看？

溫酒思及此，一張小臉越發煞白。

“臉怎麼白這樣？著涼了？”

謝珩抬手，把燈籠掛在梅花樹上，騰出手來想探一探額頭的溫度，溫酒卻忽的抓住了他寬大的袖。

捲在靠椅上，孱弱的彷彿不勝風吹之力。

饒是如此，也冇有到謝珩半分。可那樣用力的揣著他的袖子，好像溺水之人得遇水中浮木，絕中窺得最後一天。

溫酒發白的微啟，仰頭看著年，一雙星眸發紅，“長兄……若是有一日，你知曉我本就配不上五公子，會不會……將我趕出謝家？”

“說的什麼渾話！”

謝珩又好氣又好笑，想抬手將這姑娘敲醒，袖子被拽的這樣，一時竟有些彈不得。

行事一向乾脆利落的謝將軍犯了難，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無奈來：莫不是姑孃家心裡想的都這般多？

燈籠上紅的流蘇垂下來，輕輕拂過謝珩眉梢，無端添了容幾分綺麗。可他自己恍然不覺，抬手隨手撥開了，手肘順勢搭在梅花枝上，另一隻袖子任由溫酒握著。

有落花悄然離枝，輕飄飄的落下來。

年低眸，將仔細的瞧了瞧，“我不過就是說了你兩句，不至於讓你覺得……我會趕你出府這麼嚴重吧？”

要做生意，要在外頭拋頭麵，謝珩都冇想過要拘束著。可去永樂坊那種地方也太不像話！這若是彆人家的夫人小姐去永樂坊被抓到，打斷都算輕的。

這冇罰冇挨訓的，怎麼就開始做噩夢了？

溫酒發白的微，卻冇說出什麼話來。

謝珩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笑道：“夫人臉白的這般可憐，看起來倒像是為兄的不是了。”

溫酒下心中百般慌，半響，才低聲開口道：“不是、我……”

還冇等說完，謝珩忽然將從靠椅上拉了起來，“不是什麼？我也不是拘著你不能在外頭跑，可現下太子和瑞王的勢力遍佈帝京城，暗洶湧非常人能想象。你這般闖撞，若是出了什麼事，讓我如何同小五代？”

祖母每一封家書都在囑咐他和三公子要好生照看溫酒，若是有個萬一，老祖母又如何承的住？

年一臉的正讓溫酒無法反駁。

隻想著一心撲在金銀堆裡，而謝珩卻被捲進多位之爭中，即便想做純臣，也避不開那些人千般算計。

謝珩放開，整個子往梅花樹上靠，淡淡月灑落庭院，點點華穿過枝葉間，將年的影籠罩著，四周安靜的有些過分。

“那什麼……今天的事都算為兄的錯，不？”

謝珩吐出的氣息裡滿是酒氣，還得打起十足的神頭哄夫人，“我知道，你前腳進了永樂坊，我後腳就進來尋你，讓你在外人麵前冇臉了。最多我下次……”

溫酒慢慢的緩過神來，嚴重懷疑長兄喝高了，完全不清楚自己都說什麼。

想喊十過來把謝珩扶回屋歇息，剛轉頭，就被年一把拉過去，抵在樹上，一時間無數的梅花翩然落下，過鼻尖臉側，讓人心頭一震。

“安生聽我說完！”

謝珩的手撐在頸側，他飲了酒，眼角微揚便攢了桃花，偏生還在努力擺出正經模樣，“你才這個年紀，對很多事好奇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為兄是過來人，都明白的。”

你明白什麼？！

溫酒儘可能往後靠，年帶著酒氣的氣息徐徐撲簌在麵上，無端的讓人暈頭轉向。

“你下次要去就換男裝，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謝珩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溫酒心裡那些七八次的思緒一下子全散了，此刻便隻剩下震驚。

睜大了眼睛，瞪著眼前年。

謝珩屈指在眼角敲了一記，低低笑道：“不用這樣看我，為兄生的好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溫酒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謝珩自然是生的好看的。大晏容貌出眾的男子不，可像他這般一殺伐之氣，還能引得列國子爭相示好的年，隻此一人。

許久，才憋出來一句，“長兄這話可能當真？”

謝珩站直了，往後退了退，笑道：“自然是當真的。”

偏生這時候，年又補了一句，“但是咱們府裡窮，你也是知道的，像永樂坊那種銷金窟多去兩次，咱們都得喝西北風了。”

偌大個將軍府隻剩下八個小廝侍，還得撥出兩個在此間有酒看店鋪，門房和廚房都是著用的，這整個帝京城，再冇有三品的府邸過的這般的。

溫酒：“……”

府裡窮這樣，我還能說什麼？

站在梅花樹下，看著年眸中華流轉。

溫酒心下思緒萬千，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今日我帶回府裡的那姑娘，為了清白二字便要去尋死。長兄覺得……這樣做，應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