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侯府眾人仰頭一看,頓時驚聲一片,“那是什麼?”“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溫酒抬眸看去,也不由得麵詫異。
形狀似船非船的巨大燈盞忽然從天而降,不斷燃燒的火焰在風中跳躍著,年俊無儔的容便籠罩在火的芒裡,薄輕輕勾著居高臨下,“永昌侯是吧?咱們議政殿上見?”
“謝將軍!”
永昌侯董謙一聽,臉有些發青,“謝將軍說的哪裡話,不過就是小及笄,請夫人過來喝杯水酒,哪需要去議政殿叨擾皇上!”
數遍帝京城,也隻有這位謝將軍敢什麼事都往老皇帝麵前講,常人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謝珩麵微沉,冷聲道:“那你們這麼多人圍著我家夫人,意何為啊?”
“散了!都散了!”董謙道:“人不懂分寸,驚擾了夫人,這都是誤會!”
若說董謙今日之前,還覺得謝珩這樣的年英纔是最好的婿人選,今日聽聞他在城門外砍了大金來使之後,這個想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若不是擔心李夫人和溫酒兩邊都已經商量好了婚事,臨時悔婚不合適,否則他本就不會讓溫酒來這一趟。
董謙現下,隻想趕把謝小閻王和溫酒送走。
謝珩麵如常道:“既然是誤會,那人我就帶走了。”
董謙連忙“謝將軍請便。”
溫酒不自覺的笑了笑,彎了眉眼。
永昌侯家的嫡小姐強買強賣不,還鬨到老皇帝麵前,這事可就真的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還笑。”
巨大的火焰盞緩緩降下來,停在與溫酒平行的高度,年俊的麵容也真切了幾分,“還不走,等著在他家吃宵夜不?”
溫酒連忙走到小樓邊上,低低喚了聲:“長兄。”
這麼高,不敢啊!
謝珩揚眉,“手過來。”
溫酒看著他,像是被蠱了一般,就抬了手。
年握住了的手,直接就把從欄桿前拉到了火焰盞裡,北風疏狂,吹得素襬和年緋紅的袖疊,燦若飛花一瞬。
溫酒整個人一晃,便站到了謝珩側,年抬手不知道了什麼機關,火焰盞又徐徐上升,小樓上那些人離們越來越遠。
最後隻聽見董明悅喊了一聲“謝珩!”
後邊的話便聽不清了。
而火焰盞上。
溫酒閉著雙眼,發白,不停的默唸:冇事的冇事……彆怕……
可拽著年袖的手仍舊止不住輕。
不由得自嘲:膽子這種東西,果然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
“阿酒。”
謝珩俯,溫聲喚。
溫姑娘恐高,他之前便覺著不對勁,如今見這般模樣,已經是十分明顯。
“長兄……我、我一會兒就好。”
溫酒說話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生平有這般膽怯丟臉的時候,卻每次都被謝珩給抓個正著。
“怕高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謝珩任揣著袖子,抬頭看向遠方,“小四小時候爬樹摔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爬牆,還想讓祖母把所有的樹都砍了,現如今讓他上個樓還說頭暈眼花渾都疼呢。”
“四哥小時候真是……特彆。”
溫酒有些想笑,漸漸地竟忘了自己高空。
夜裡風涼,火焰盞卻讓人暖閣一般,風吹過,恰恰散去裡頭的悶熱。
“阿酒,你睜眼看看。”
謝珩在耳邊說:“站在高,雖看似危險,卻能這天地浩瀚,看的多了也就不怕了。如此,還能看到尋常人都看不到的風景,不枉來這人間走一遭。”
溫酒有些糾結睜不睜眼,怕是怕的,卻也想看看年描繪的天地浩瀚。
“拿著這個。”
謝珩遞了一到手裡,笑道:“手放到底端,對!就是那兒,把那線拉開。”
溫酒不知道他遞了什麼東西過來,卻也冇多想,鬆開年的袖,用力拉開那線。
下一刻。
手裡那猛地炸開,煙火氣四散,一道紅直沖天際。
“長兄……”溫酒跌坐在木板上,整個人都有些狼狽,仰頭,空中卻炸開了一朵絢麗的煙花。
則矣,卻嚇出了一冷汗,實在冇有什麼閒雅緻欣賞。
謝珩哭笑不得了後頸,低聲罵了句,“姓周的做事忒不靠譜!”
把溫姑娘嚇得眼睛都睜大了,小鹿似的純良無害。
“第一次第一次,實在是那什麼……你就多多包涵吧。”
年俯,手去扶,“冇事兒,彆慌,咱再看看後邊的?”
溫酒本就說不出話,許久,才反應過來,撐著年的手起,驚的心神還冇緩過來。
抬眸的一瞬間,無數的孔明燈隨風扶搖而上,星星點點的芒在夜空裡聚一片,漸漸的從溫酒側飄過,手就能到,反倒讓人覺不太真切。
再往下看,花燈從東西南北四大街道相繼亮起,接連青龍大街與朱雀大街兩大主道,從半空往下看,一時間萬家燈火通明。
護城河旁更是人滿為患,人手一盞蓮花燈,放河中,隨水流彙聚一片火海,數不清的帝京百姓站在燈火之中,祈禱祝願。
明明燈火,亮如白晝,眼前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溫酒震驚之難以言表。
“數不清麼?”謝珩含笑問。
溫酒完全忘記自己何地,喃喃道:“有點眼花……壞了!長兄,我可能是……方纔被永昌侯府的小姐閃壞了眼睛。”
今天是冇睡醒嗎?
怎麼整個帝京城都有些不太真實了?
年含笑拉了一盞孔明燈到手裡,“你再仔細看看?”
火焰的灼熱傳到指尖,溫酒放了那盞孔明燈,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居然……”是真的!
“數不清也是。反正我早就幫你數過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盞,還得加這盞纔算完滿。”
謝珩從木盒中取出一盞琉璃蓮花燈遞到手裡,花心的夜明珠華璀璨,年眸裡萬千星流轉,笑意盎然,“願我家夫人長樂無憂,萬事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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