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強悍的靈力發開來,剎那間,飛沙走石,草木橫飛。
而在兩靈力撞的中心,空氣劇烈地震鳴起來,溢位來一道道波紋。
但令人驚異的是,這些波紋在即將擴散到屋子前時,驟然消失了。
待到靈力消散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容輕抬頭,長玉立。
他微微蹙額,然後看向了一個位置,重瞳倏爾深幽。
那是一個穿白的男人,眉眼鋒利深邃,彷彿冷鐵寒刃。
廣袖袍之間,自帶清冷華艷。
扶風也看著眼前的緋男子,一向溫潤的眼眸沉了幾分,聲音也冷了下來:「你做了什麼?」
他隻是晚來一步,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要是被知道他沒有照顧好小淺,他日後該如何代?
雖然子及笄之後便可親,但是在他眼裡,小淺還隻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而現在,他居然看到一個年男子從歇息的房間裡走出來。
更不用說,他們先前還在靈潭之中待了幾個時辰。
如若不是他清楚靈潭一旦開啟,便不能再有外人進,否則會走失大量靈氣,讓療養之人經脈俱損,恐怕他先前就出手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又寒涼了幾分。
容輕的神從容,沒有毫的意外,他淡淡:「三公子以為我做了什麼?」
聞言,扶風眉梢一,眸愈發得淩厲:「你到底是誰?」
在小淺和他辭別,離開星羅宗之後,他便也回到了萬靈。
然後用了部力量,開始探查這個當初出現在天玄峰的攝政閣主。
但是讓扶風微意外的是,他派出了那麼多人,竟然也沒有查到任何蛛馬跡。
也就是說,這個人的份是個迷。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一切都抹去了。
剩下的,都浮於表麵,是專門給別人看的。
而那一聲三公子,亦讓扶風的神凝重了起來。
他並沒有藏份,但是對於華胥大陸上的人來講,卻是很陌生。
不是華胥的人,也不是萬靈的人,那還有什麼地方?
「哦?」容輕抬手上那半張銀麵,麵下的薄微啟,「沒查到?」
扶風皺眉,覺得自己愈發得看不了。
如果不是牽扯到小淺,他本不會去管。
現在唯一的事,就是保護好他的徒弟,排除邊的一切危險,包括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以前的那些,日後絕對不能再發生。
「我不管你究竟是誰。」他微微冷笑,「但你若敢傷害小淺一分一毫,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言語之中,大有一種「你若傷,我必不惜一切,亦要毀天滅地」的警告。
容輕眸中若有所思,傾,他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師傅。」
扶風:「……」
等等,什麼呢?
誰是他師傅?
怎麼一瞬間,這稱呼就從三公子變師傅了?
「時候不早了。」容輕看了一眼房門,「還在休息,師傅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擾。」
「有什麼事,等醒之後再說也不遲。」
說完,他便轉過了,緩步離開。
扶風還停留在原地,因為他沒有從那幾句話中反應過來。
師傅?
為什麼要他師傅?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眉梢沉了下來。
好小子,居然如此有心機。
但是,隨著小淺一起他師傅也沒用。
他的徒弟那麼單純,被城府這麼深的人拐跑了,以後肯定會吃虧。
扶風眼眸深了深,等小淺醒過來,他需要和好好地聊一聊了。
又停了一會兒,扶風也轉走了。
而在走之前,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右後方。
**
「被發現了啊。」樓星尋了下,「仙子,你的實力比起慕姑孃的師傅來講,如何?」
先前扶風和容輕的那番對話,讓他頗為啼笑皆非。
真的是太好笑了,想想就好笑。
他倒是還沒發現,容輕有這麼一麵。
師傅?
真虧能想得出來。
不過這發展似乎有些快……難不他們真的在靈潭中發生了什麼?
看樣子錯過了一場好戲啊,樓星尋有些憾地嘆了一口氣。
城外大陣被破後,他才和天音仙子城。
而等到他們一路來到祭臺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從天機樓弟子口中得知,君慕淺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抱去了靈潭。
樓星尋當即就知道,這個男子便是容輕。
可他現在還沒想明白,容輕為什麼會來。
這個人,心冷得讓人難以靠近。
樓星尋不認為,這樣的人會上一個人。
他想,哦,可能慕姑娘是一個很重要的下屬,所以才必須要來救。
「比不了。」天音仙子聲音淡淡,「他的靈是言靈,同等修為的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言靈?!」聞言,樓星尋吃了一驚,「真的有活的言靈?」
他也隻是從他師傅偃師的口中,聽過有關言靈的事。
傳說在幾千年前,華胥是於一片之中的,大大小小的戰爭隨可見。
硝煙一片,兵荒馬。
那個時候人們對於靈力的掌控還於初級階段,所以大多都是冷兵近搏鬥。
而就在這個刀戟廝殺的戰場上,出現了一位言靈師。
而且,是最為恐怖的那一種言靈——凡是說出口的,都會真。
猶如神言。
這一下,就將戰場給嚴格地劃分了開來。
弱小的一方被淘汰,強大的一方愈加強盛。
但是待到戰爭徹底平息之後,這位言靈師也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再後來的時候,眾人也隻把「他」當了一個傳說。
但無論是否為真,言靈師,都是最可怕的存在。
「華胥有沒有我尚不知曉。」天音仙子頓了頓,「但是萬靈……」
緩緩吐出兩個字:「不。」
「不?」聽到這個字眼,樓星尋的瞳孔微微一,「你們萬靈的人都那麼可怕嗎?」
不用天音仙子自己說,他就知道肯定也是萬靈大陸下來的。
如若不然,怎麼會對萬靈大陸那麼瞭解?
「沒什麼可怕的。」天音仙子微微搖頭,「言靈雖強,但也要看是什麼言靈。」
「那些言靈師,大多都是廢靈。」
抬頭,似乎看了他一眼:「你以為,真正的言靈師是那麼容易就有的麼?」
如果那麼容易,這個世界就套了。
言靈,可是能破壞世界法則和秩序的。
倘若都是言靈,要天道何用?
「倒也是。」樓星尋想了想,他了一眼旁邊的屋子,漫不經心道,「仙子,你不進去看看麼?」
他很數人中,知道天音仙子要保護一個人。
但是這個緣由,他倒是不怎麼清楚。
不過,他也並不關心。
聽到這句話,天音仙子的子微微一震。
半晌,才開口:「不用了。」
像是說給邊的人聽,也像是對自己的許諾:「現在,還不是時候。」
樓星尋微微一怔,旋即,他勾一笑:「仙子一直都很神,不過我真的有一點很好奇——」
「你要保護的人是慕姑娘,可我怎麼聽說,去年的百宗大戰上,你一招破了慕姑孃的丹田?」
早在君慕淺將他從食夢幻的夢中救出來之後,他便派人查了的份,自然也將這件事給查到了。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天音仙子周的氣息瞬間變冷,「知道了,是會麻煩上的。」
「本宮並不怕麻煩。」樓星尋聳了聳肩,「本宮怕的,就是沒有麻煩。」
天音仙子這次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後,轉走了。
著白子消失的背影,樓星尋笑著嘆氣:「倒是越來越有煙火氣了。」
大概……也是因為?
有趣。
樓星尋負手微笑,他有點想看看,這今後的華胥會是如何個模樣了。
**
偏僻的小書房中,此刻燈晦暗。
空氣中瀰漫著一濃烈的腥味,氣息凝重。
牆角,言陵被一隻手扼住了纖細蒼白的脖頸,提了起來。
那隻手上青筋暴,看起來很有力,但也難掩蒼老的事實。
皺紋錯,壑縱橫,猙獰醜陋。
「咳咳……」言陵斷斷續續地咳嗽著,有些不過氣來。
他的麵容也因為過度缺氧,浮現出一種病態的死白。
但是他邊竟然浮著淺淺的笑,聲音也很輕:「師傅何故於此?」
「我的好徒兒……」天機老人並沒有鬆開手,而是地盯著他,聲音沙啞得可怕,「你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做了什麼……」言陵的眸中泛起了迷離之,彷彿是在回想,良久,他輕笑,「徒兒做了很多,師傅指的是哪一件事?」
「……」
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冷笑聲響起。
下一秒,「啪」的一下,病弱的年輕樓主被狠狠地打了一個掌。
他的頭傾斜過去,濃的睫羽垂下來,看不清臉上的神。
唯一能看見的,是鮮順著他淡的緩緩流下。
「用為師教你的方法,去改變星河?」天機老人冷冷地笑,「陵,你還真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在意識到不對之後,他立馬又重新來到了青天殿。
仔細觀察之後,他才發現,那星河被人做了手腳。
雖然隻差了一點,但是讓他沒能算出真正的未來。
「師傅教得好,徒兒自然也學得好。」言陵聲音很輕,「這都是……跟師傅學的,薑還是老的辣,師傅說是不是?」
話剛一說完,又是「啪」的一聲脆響,第二個掌甩了上去。
這一次,是帶著靈力打的,毫不留。
那蒼白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了起來,然而即便如此,言陵依舊在笑,神亦淡然從容。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手腳,差點毀了一個鴻蒙氣運的宿者?」天機老人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將言陵活活地掐死,「天機樓的基毀於一旦,這也是你想看到的?」
言陵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呼吸微弱得幾乎已經沒有了。
「師傅說笑了,這天機樓是師傅所建,師傅的神通這般廣大,徒兒有什麼本事將其毀掉呢?」
語氣和,但卻帶了幾分諷刺。
這一句,將天機老人徹底激怒了,空著的手又揚了起來。
但顧及再來一掌,可能機會直接將言陵打死,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天機老人又發出了一聲冷笑:「好徒兒,在為師麵前就不要裝了,為師知道,你心裡恨不得為師去死。」
「是,我恨你。」言陵邊的笑意卸去,雙眸幽幽地看著自己的師傅,「師傅,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
多次夜深夢回年之事,偶爾驚醒,夢中唯一的畫麵,就是一頓頓毒打,還有一次次酷刑。
說錯一個字,要被罰,做錯了一件事,也要被罰。
鞭刑、萬蟲噬咬、刀山火海……他全部都經歷過。
他掙紮過,反抗過,可是永遠逃不出這個老人的手掌心。
因為這個老人說:「言陵,是老夫把你從那個泥潭中救出來的,現在你認老夫為師,就半點不能違抗!」
他從了,但是接下來卻是一波勝過一波的懲罰。
到最後,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好幾次,言陵都以為他會死掉。
他想,這麼死掉也好,總比過這種黑暗的日子好。
可是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死後,卻說不上是失還是鬆了一口氣,亦或者是兩者兼有。
這個老人一邊辱罵責打他,一邊又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
當真是想給狠狠地一棒子,再給一顆糖。
十六歲那年,他學會了天機老人所有的神通,為代理樓主。
世人皆稱讚他年有,必將名揚天下,一定會超過他師傅。
可言陵很清楚,他這本活不了多久,更不用說達到天機老人那個高度了。
因為他這位好師傅啊,為了能掌控他,給他下了毒藥。
不致死,但卻減命。
而又一年後,天機老人宣佈閉關,參悟道法,他也就理所當然地正式接管了天機樓,為了第二任天機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