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地雪,有的人在川地一生,能見到4,5次下雪就已算不錯。()
而在這一年冬天,我所在的小村卻下起了洋洋灑灑的小雪。
地上并不積雪,只是在那竹子上,樹上,草上積著,特別是在竹林子里,雪白的雪著翠綠的竹,那是別有一番風。
捧起放桌上的陶瓷杯,我掀起杯蓋兒,輕輕吹了一口氣,抿了一口清香甘洌的茶湯,看著外面的雪景,心中那是分外的悠閑。
“三娃兒,額想問,你作業寫了嗎?”
又來了,又來了,我放下茶杯,眼睛一瞪說到:“慧大爺,你不會是又想耍賴哦?”
“豈豈豈(去去去),額咋耍賴咧?額是好心問你!還有,我二大爺,不許慧大爺。”
坐我對面的是慧覺大師,自從那年我家搬去縣城以后,他倒是每年都會來我們竹林小筑住上一,兩個月,也不知道是為啥?
這老和尚,自從我和他混了以后,發現他和我師父一個子,又懶又賴又好吃,估計要不是個和尚,還得和我師父一樣好。
倆個老爺子基本上是一見面就斗,但關系又異常的好,我總結的是臭味相投。
這不,今年冬天他又來蹭吃蹭喝蹭住了,無聊時,還拖我和他下棋,那手棋下的和我師父一樣爛,不過人也要和我師父一樣賴。
“我說慧覺,你讓我徒弟你二大爺是啥意思?你占老子便宜嗎?”在一旁的姜老頭兒不干了。
“你是哈(傻)咧?額們倆兒是一伙滴,在神上就要打他。”慧覺趕說到。
姜老頭兒思考了一陣兒,發現頗有道理,就不說話了。
我放下茶杯,有些無言的著這倆老頭兒,一個人下棋贏不了我,倆個人就想出了聯合的辦法,但有時1加1并不是等于2的,他們倆個下棋的話,加起來是負1。
“我說,師父,慧大爺,商量好了沒?下一步你們要咋走啊,我可是等了不下十分鐘了。”我懶洋洋的站起了了個懶腰,今天星期天,趕的下完這場棋,在上午10點以前下山,還能趕上中午去縣城的車。
“哎呀,我想起了,我昨天下了個套兒,今天得趕去看看,逮住啥沒有,晚了的話,逮住東西都得溜了。”說完,姜老頭兒就站起來,很沒義氣的丟下慧覺溜了。
看見姜老頭兒溜了,慧覺又氣又急的站起來,作勢就要去追姜老頭兒,我有點好笑的說到:“慧大爺,你這是也想溜啊?”
這慧覺和姜老頭兒比起來,就是反應要慢點兒,吃虧耍賴的事兒,總是沒有姜老頭兒跑得快。
慧覺愣了一下,站住了,憋紅了臉對我說了句:“小孩子,下啥棋,削習去(學習去),咋不懂事兒咧。”說完,他還做起一副憤怒的樣子,背起個手走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懶得和這倆老頭兒計較,轉回屋收拾了一下,就裝了件外套,準備去縣城了。
剛走到竹林,剛才一溜煙兒跑得沒影兒的姜老頭兒又串了出來,吼到:“三娃兒,啥時候回來?”
“今天不回了,明天早上直接去學校,明天下午放學了才回。”我說了一句,腳步輕盈的下山了,好在縣城有一趟早晨5點就開往鄉場的車,那是方面當地鄉親去賣菜的。
一路的雪景雖然漂亮,腳下的路卻很是泥濘,不過對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上山該有7年多了吧,快走了幾步,就依稀能看見當年在山腳下的,我家的影子,就那麼遠遠的看著,都能發現那房子已經有些破敗了,仔細想想,我爸媽帶著倆個姐姐去縣城已經4年多了,那地方能不破敗嗎?
現在已經是1982年的冬天,這一年冬天過后,我就15歲了,按照當年的約定,這一年冬天過后,姜老頭兒就會帶我離開這個生我養我的故地。
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遠遠的就見我爸在車站接我的影。
那時候通訊不是那麼方便,我爸也不準我哪個周末會去縣城,所以每個周末的2點左右他都會去車站看看,因為我一般都搭中午12點的那趟車。
下了車,我爸著我咧兒笑了笑,就快步的跑了過來,一把就摟住了我:“三娃兒,了吧?2個星期沒回來了,猜你今天就得回來,你媽在家給你做了素菜鍋,熱呼呼的呢。”
“嗯,了。”我點了點頭,一聽素菜鍋就咽口水了,在山上吃太多,膩味的很,回家就能吃清談點兒,我冬天吃燙菜,我媽就給我整出一個自己發明的素菜鍋。
“***娃兒,能吃的,這都快有我高了。”我爸攬著我,高興的很,習慣的想我的腦袋,卻發現已經不是那麼輕松的事兒了。
從去年開始,我的個子開始猛竄,這才15歲,姜老頭兒在山上給我一量,都有1米74了。
一到家,遠遠在臺上的看見我們的二姐就迎了出來,看著我,高興的抿兒笑,想抱抱我,又想著年紀大了,最后給我拍了拍服上的灰。
我媽到是沒顧忌,一出來就使勁兒我臉蛋兒,說到:“兒子今天回來嘍。”
“媽,今天小賣部咋沒開呢?”遠遠我就見今天我家的小賣部沒開,就奇怪的問到。
“我們現在生意好著呢!你爸還琢磨著去縣城最當道的地方開個賣服的店,得去都進貨,這小賣部就我守著了,一天不開算啥?我算著今天你就得回來。”我媽樂呵呵的,說話間已經把我拉進了屋子,按在了桌子前。
桌子上‘咕咚咚’的煮著一鍋紅辣辣的湯底,周圍擺著好些樣切好的素菜,那湯底是我媽自己的火鍋配方,麻辣鮮香,卻一點兒都不上火。
我一坐下,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把土豆片兒,藕片兒往鍋里扔,我二姐起就為填了一大碗熱騰騰的米飯,我就著我媽泡的咸菜就吃了一大口。
就這樣,他們三人笑瞇瞇的坐在旁邊,看我一個人在那吃,我也習慣這樣了,一邊夾起一塊燙的正好的土豆片兒,一邊吃,一邊問:“媽,我大姐今年過年回不回?”
我大姐去年就高考了,考到了北京醫學院,我大姐績真的很好,是去年的高考狀元,績都能去北大了,可堅持去了北京醫學院,那是從小的夢想。
“咋不回?前天才收到的信,說今年春節提早回,你一定得等回來,過完春節才走。”我媽笑著說到,可我注意到眼眶紅了。
能不能過了春節才走,我不知道,可我卻能明白的覺到家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隨著這15歲的約定越來越近,這件事現在幾乎為我家最不能提的事。
我不想談這個,趕埋頭刨了幾大口飯進里,假裝含混不清的問到:“二姐,你再有兩年就高考了,準備去考個啥學校?”
二姐的績也很好,不比大姐差多,我也關心能考去哪里的,最好在北京,我們姐弟三人還能聚聚,姜老頭兒那意思是要把我先帶去北京的。
“我沒定,我喜歡文科,到時候考個北京的學校吧。”顯然二姐的心思也跟我一樣,我家的人都知道,我15歲以后得先去北京。
去了之后是個啥況,得做些啥,卻一點也不知道,但是兩個姐姐能在北京,我爸媽總是安心一點兒的。
“看你,別說這些事兒,那是我們家三娃兒的命!他這是得干大事兒的。”我爸點了一支煙,說了我媽一句。
“也是,現在家里日子好了,在縣城比,都是好水平的,都得謝姜師傅,三娃兒跟著他其實是福氣啊。”我媽就是容易傷,這一邊掉眼淚,一邊舍不得,卻一邊鼓勵著我。
我埋頭吃飯,心里也說不上是啥滋味兒,那4年半以前,我家搬家的那個黃昏又在我心里浮現了一下,我拼命的不去想,瞎聊了好幾句,才轉移了注意力。
不知不覺間,我就已經吃了三大碗飯,我二姐嘆到:“弟弟,你可真能吃,每次都得吃一小鍋兒飯吶。”
“二姐,你就不懂了,修行的人消耗的多,需要的也多,這不多吃,哪兒去補充啊?”我簡單的說到,其實這理由說起來就復雜了,總之一沾上修行,習武,那花在伙食上的錢可是跟流水一般。
我老懷疑姜老頭兒喜歡住山上,是為了打野味兒,節約伙食錢。
“是是是,我弟弟現在是修行的人,可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啊,我看再過兩年,就能正果了。”我二姐一笑,臉上就一個深深的酒窩。
我謙虛的,說到:“正果,那還早呢。不敢想,不敢想。”
“真能正果,修真正的飯桶唄。哈哈....”我二姐樂開了,我放下筷子,就去的臉,姐弟倆鬧了一團。
我爸笑瞇瞇的看著,我媽卻咋呼呼的一拍大說到:“那這樣說起來,鄉場上有一個人也肯定是在修行了。”
我媽這樣一說,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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