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一月的一天,臨近年末的時候,周鳴和格蘭領的上千名農夫一起,被領主派到了距離領地南邊一百多里的圣馬恩修道院,去為教會做了為期一個月的“心工”。
這種“心工”的形式,跟農忙時為領主做的每周三天的周工差不多,也是一種不計報酬的義務勞方式,只不過服務對象變了教會而已。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所有領地的農夫對這種“心工”都不抵,甚至有人聽說有心工做后,都歡呼躍雀起來,不需要領主怎麼催促,就自己打包好東西,準備去修道院干活了,十分積極。
走了兩天的路,到了圣馬恩修道院后,才干了一天活,周鳴就明白為什麼農夫們會喜歡上做心工了。
寬敞明亮的大教堂,干凈整潔的住宿,免費提供的澡堂熱水,一天三餐味熱乎的飯菜……
還有很多眼里流出悲憫天人的目,行走在農夫中間,為這些迷途羔羊們祈禱的神父修士們,用溫聲細語,著他們的心靈,讓這里,簡直舒服的跟天堂一般……即便每天需要完的工作量并不輕松。
“果然,這個世界的教會凌駕于國王之上不是沒有原因的,就拉攏人心這塊,教會簡直甩開了那些領主十幾條街!”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每到年收的時候,農民們不把多余的糧食面包儲藏起來,而是一腦地送到了修道院。
也不難解釋,很多年之將老的農夫們,為什麼不把自己辛苦積攢多年的財產留給子孫后代,而是全部捐獻給了教會,以求升“天堂”。
并不是這些農民無知或者愚蠢,而是這個世界的領主們,對他們迫榨的太狠了,以至于他們對自己所擁有的私人財產沒有半點安全,與其被領主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剝奪,還不如全部送給教會,求一個心靈上的寄托。
而在休息間隙,跟著做集禱告時,看到那些匍匐在地的農夫,那無比虔誠的樣子,周鳴就明白,想要征服這個世界,比領主更可怕的敵人,就是這個幾乎獲得了所有底層民眾擁護的教會。
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周鳴從未沒懷疑過這點,而面對這些被教會洗了腦,經常被組織起來做集禱告的農民,周鳴知道,想要搖這種力量,單純地使用武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僅如此,再看到修道院,墻壁天花板繪制的各種浮雕與彩圖案,藏書閣中,擺滿的各種各樣的羊皮紙書籍,周鳴知道,教會不僅壟斷了信仰,還壟斷了知識與藝……而這些東西比武力還重要。
“知識,我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知識,越多越好!”
看到藏書閣后,立刻想把自己頭腦“武裝”起來的周鳴,苦苦懇求負責管理藏書閣的瑪麗修士,再三保證不會破壞書本后,這才征得了瑪麗修士的同意,進到了藏書閣中。
從書架上,輕輕出一本厚厚的類似牛津詞典的羊皮紙書,周鳴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書本上,這些蝌蚪文一般的字母文字,除了數的幾十個,其余一個都不認識。
“早知道就應該求瑪德琳夫人教我一點文化課了,認識很多字,如果能帶我門,教我這些拼音文字,我就不會看不懂了。”
可惜,他做錯了選擇,再去求馬德林夫人幫忙的機會已經沒有了……他可不想在城堡里,到的兒子德華。
“孩子,你在干什麼呢?”
這時,一名穿著灰長袍,面帶慈祥笑容的老者,不知道時候悄然站在了自己的后。
“哦,對不起羅伯特神父,我正在看這本書,我馬上把它放回去!”
周鳴認識這位老者,他就是這幾天做禱告時,站在祭壇前做祈禱的羅伯特神父——一位在信眾中間很有威的仁慈神父。
“不用了孩子,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求知的,你想了解這本書麼?”
羅伯特神父笑了笑,充滿磁的聲音,帶著一安人心的力量。
“是的神父,我很想了解這本書的開頭,第一頁、第一段話是什麼意思呢?”
周鳴表現的“急迫”起來,把書放到神父面前,目直勾勾地看著他,希他能幫忙釋疑解。
“這段話的意思是:神明在上,使者在下,謹宣告世人,起初,天是黑暗的,地是空虛混沌的,神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
羅伯特神父很樂意帶著這只迷途的羔羊,從《圣父經》這部宗教寶典中,指引他找到前行的方向……
時間過去的很快。
一整夜的時間過去了,蠟燭也燃到了盡頭,這一晚上的時間,周鳴足足背下了四百個單詞。
“孩子,你的天份讓我到驚訝,你只用一晚上的時間,就學會了別人需要半年才能學會的東西。”
羅伯特神父一臉驚嘆地道,他教過的學生很多,天資聰慧的也有,但還沒有聰慧到像周鳴這樣一晚上就能看懂十多頁《圣父經》的程度。
這個孩子,一定跟神有緣,一定是落人間的上帝使徒,甚至,這孩子都有為他神父侍從的資格。
不過……
這孩子的眼里,好像并沒有對神的那種皈依與虔誠,只是單純地對那些文字很興趣。
“尊敬的羅伯特神父,我明天還可以再過來麼,我能跟您多學點《圣父經》里的東西麼?”
臉上興還未褪去的周鳴,一臉期盼地看著羅伯特神父道。
“可以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來。”
羅伯特和藹地笑道,作為最虔誠的神之使徒,他不會放棄那怕一頭最不起眼的迷途羔羊,即便這頭羔羊現在還不夠虔誠。
“謝謝神父,謝謝神父!”
……
之后的大半個月,不管白天干活多累,周鳴晚上都會準時來到藏書閣,向羅伯特神父請教。
不過二十來天的時間,他就能看懂擁有數萬詞匯量的教會經典《圣父經》,認得了里面90%以上的字。
“上帝啊!這個孩子天份實在太高了,如果他能為跟隨我的侍從,將來一定能繼承我的缽,把我對神的那份虔誠與悟傳遞下去……”
“但……”
“這孩子是一個普通農夫之子,哪怕繼承了我的缽,在教會中,也會到打和排……”
羅伯特神父有些心了,但十分猶豫,跟騎士階層一樣,修道士階層,也主要來源于貴族,平民出的極,也只有最窮困偏遠的教區,那些平民出的神父,才有一出人頭地的機會。
譬如羅伯特神父自己,就出于一個喪失爵位的沒落貴族之后,不辭勞苦為圣馬恩修道院服務了二十多年,也只是一個祈福長老,職權在圣馬恩修道院中,排在七八位的位置,尚且遭到嚴重排,如果小萊恩……
最終,羅伯特神父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周鳴并不知道有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已經與他失之臂,但學到了不知識,并獲得羅伯特神父贈送的一本親筆筆記的他,在回格蘭領的路上,都覺此行收獲巨大。
“以后如果還有做心工的機會,我一定要再找羅伯特神父請教一些問題!”
尋找到一條通往知識殿堂階梯的周鳴,自然想通過這條階梯,往上爬的再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