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神醫服輸

等到屋裡再也找不出可砸的東西來，姚皇後終於停下手，緩緩回過來，抬手抿了下雲鬢，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端莊優雅的皇後份，抬了抬眼皮，看向碧荷，淡淡地問道：“碧荷，本宮這殿裡的東西，為什麼全都碎了？”

碧荷打了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戰戰兢兢地回道：“回稟皇後孃娘，是……是奴、奴婢不小心，把、把這殿裡的事都打碎了，請、請皇後孃娘恕罪。”

“嗯！”姚皇後滿意地點點頭，擺了擺手，道：“看在你對本宮忠心一片的份上，本宮這次就饒了你，下去吧，去庫房再領一批東西進來。該怎麼說，你知道！”

“是，皇後孃娘，奴婢馬上就去。”碧荷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站起來，往外就走。

“等等，本宮吩咐你辦的事，可辦妥了？”姚皇後眼中厲一閃，像毒蛇的牙閃著惡毒的芒。

“回皇後孃娘，都辦妥了，一共花了六千兩銀子，那人說，今晚就手。”

“蠢貨！你冇長耳朵？那賤人今晚被留在宮裡，為太後侍疾，不會回府了！”姚皇後使勁咬著牙，對著碧荷就是一記重重的耳，恨聲道：“告訴那人，計劃……改明晚！滾！”

天亮之後，若水又掀來床帳瞧了瞧鄒太後，見一宿安眠，臉已經恢複了紅潤，氣大佳，拒推算，最多再過一個時辰，鄒太後就會神完氣足地醒來。

玉瑾姑娘派宮人準備了洗漱用，招呼若水去外殿梳洗了，又親自走過來要替若水梳頭，若水連稱不敢，玉瑾姑姑微笑道：“若水姑娘救了我家太後孃娘，奴婢正不知如何謝姑娘纔好，請姑娘開恩，賞奴婢一個報答姑孃的機會吧。”

若水見這麼說，也不好拒絕，任由玉瑾解開了自己的髮髻，取過白玉琉璃梳，細細地替梳著。

玉瑾的手極巧，手法也輕盈，毫冇有弄痛若水，不多時已經幫挽好了秀髮，玉瑾為梳的發勢雖然不如隨雲飛仙髻複雜，卻更加嫵，顯得若水的一張秀越發的。

玉瑾梳好之後，滿意地左右打量著，然後取過放在梳妝檯上的髮簪，準備為若水綰於發間。

方纔為若水解發之時，玉瑾並未留意這枚簪子，這時候再拿在手裡，仔細一看，不由地輕輕“咦”了一聲，眼中出一困，臉上卻半點不，似是隨口誇道：“若水姑孃的髮簪好生緻，奴婢生平從所未見，想來定是姑娘府裡的傳家之寶吧？”

若水何等明的人，從輕呼之時便覺得有異，從鏡中又清楚地看到眼中的困之意，心中一，暗道不妙！

這枚碧玉梅花髮簪乃是小七送的定之，當時小七從一隻沉香首飾盒中挑出來這隻簪子，盒中盛的還有九珠釵步搖，那明明是皇後孃孃的事……

自己當時還指責小七盜皇宮大的寶，讓他還了回去，誰知後來……後來自己就被小七的這枝梅花簪給勾走了芳心，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

這玉瑾姑姑是宮中的老人，想必定是認出了這髮簪乃是宮中之，自己可千萬不能了馬腳，害了小七！

“是啊，玉瑾姑姑眼力真好，這是我娘去世之前留給我的，在我的眼中，它確實是無價之寶。”若水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哀傷，像是回想起了傷心的往事，一下子就打消了玉瑾心中升起的疑慮。

“啊，對不住柳姑娘，是我胡說八道，倒引得姑娘傷心了。”玉瑾後悔不己，忙小心翼翼地將碧玉釵替若水在發間，滿臉歉意道：“柳姑娘，請你原諒我無心之失，我隻是見這簪子實在漂亮，忍不住誇了幾句。”

“若水自然不會怪姑姑，玉瑾姑姑，這個時辰，太後孃娘怕是要醒了過來，咱們還是去瞧瞧老人家吧。”若水不著痕跡地把玉瑾的注意力從梅花簪上引開。

被若水一言提醒，玉瑾恍然地拍拍額頭，道：“瞧我這記，竟然還冇有你小姑孃家細心，柳姑娘，你這般溫，太後孃娘一定會喜歡你得。這樣吧，我先去瞧著，你就在園子裡轉轉，賞賞花，看看景，若是太後孃娘醒了，我馬上派人來你。”

若水含笑點了點頭，見玉瑾帶著好幾個宮進寢殿去了，這才緩步出了閣門，來到院子裡。

此時朝初升，薄霧在漫天霞中漸漸消散，空氣格外的清新。

鄒太後的花圃之中，自是種滿了各奇花異卉，若水竟有一大半冇有見過。漫步在花叢中，綻開的花瓣上凝著未乾的珠，顆顆晶瑩，吸肺中的是帶著清甜花香的空氣，半夜未眠的倦意隨著呼吸之間逐漸消失。

正愜意地賞花觀景，後傳過來一個人的腳步聲，竟然直向走了過來。

若水回過來，隻見一個高瘦的影揹著晨，站在自己後，淡淡的金染亮了他麻布的邊，讓他整個人像個閃閃奪目的發一般。

“穀神醫。”若水淡淡一笑，不輕不重地招呼道。

“柳姑娘，早。”穀神醫的神有些拘謹，臉上掠過一抹可疑的微紅。他深吸了口氣，問道：“柳姑娘昨夜辛苦了，不知太後孃娘的……”

“太後孃娘服了穀神醫親手熬的藥，自是一宿安眠，睡得安安穩穩，再好不過。”若水輕描淡寫地說道，角翹起，盈盈淺笑。

穀神醫臉上又是一紅，他自是聽出若水話中淡淡的揶揄之意，隻不過他恢複得極快，定了定神，很快又神態自若，突然對著若水深深一揖，道：“柳姑娘，請勿再在神醫二字稱呼在下，在下昨天聽了姑孃的一席話，才知這世上人外有人，從此之後，再不敢以神醫二字自居。”

這穀神醫昨天還狂妄自大，今天居然會前倨後恭，還對自己躬行禮，說出這等謙和的話來，倒是大出若水的意料之外。

“穀神醫，你不必過謙，你的醫，確實有獨到之，小子也很是佩服。”對方既然服，若水自然不會咄咄人，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彬彬有禮。

“姑娘切莫再以神醫二字稱呼永春，永春真是愧不敢當。”穀永春一臉慚，這一夜他幾乎不能安枕，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狂傲無人，夜郎自大，再想起名醫老父對自己的諄諄教誨，自己卻置若罔聞，不由深深愧，故而今天一早，特地來找若水賠罪。

若水見他語氣真誠，暗暗點頭，心道不愧是名醫的傳人，他這浮誇自大的病一去，醫上定會再上一層。

“柳姑娘，永春有一事想請教姑娘，不知姑娘可能見告否？”穀永春想是讀醫書讀得多了，說話也文謅謅的，他見若水對自己神和善，跟昨天大不相同，知道對方已經原諒了自己，於是便想問一問那個憋在他心頭整整一晚的疑問。

若水冰雪聰明，見其知其意，微笑道：“穀公子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先用醋熏之法讓太後甦醒，然後再喂太後孃娘服下安神湯，是嗎？”

“不錯。”穀永春點頭，眼中出讚賞的神，這姑娘當真是善解人意，聰明過人，他生平從所未見。

若水卻不回答，隻是微笑前行，穀永春不著頭腦，隻得跟在若水後，隻見若水在一叢白香花之前停了下來，俯輕嗅，側過比花瓣更的臉龐，笑微微地問道：“穀公子，你可知道這花的名字？”

穀永春定了下神，把凝注在若水臉上的目移到花朵上，看了半天，搖頭道：“我不知道，這花我從冇見過。”

“那穀公子請過來聞上一聞，這花有什麼特異之。”若水又是深深一嗅，隻覺神清腦明，舒適無比，一夜的疲累，消失無蹤。

穀永春依言走到花前，學著若水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雙眼一亮，讚道：“好花！想不到這花的香氣竟然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若水抿一笑，問道：“穀公子可曾想到了什麼？”

“呃？”穀永春一愣，怔怔地看著若水，見目中若有深意，他仰起臉來，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雙掌一拍，喜得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啊！”

若水含笑不語地瞅著他。

穀永春對著若水又是一揖到底，抬起臉來，滿臉喜，“柳姑娘，你才真正是醫如神，永春佩服！”

若水微笑道：“穀公子可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不錯！我全明白了，太後孃孃的失眠之癥，就是由這花朵的花香引起，說起來太後孃娘並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這花香的毒！姑娘用醋熏之法，並不是要喚醒太後孃娘，而是用醋來為太後孃娘解毒！如果不先解了這花毒，太後孃娘隻要一服下永春煎好的安神藥，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永春在此，還要多謝柳姑孃的救命之恩！”

穀永春越想越怕，後背上驀地冒出一層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