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忽然間就起風了, 吹的廊下的燈籠嘩嘩啦的作響,靜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了怒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說了之後又覺得有些冒失, 臉頰不由漲的通紅。
蕭景行聞言卻是愣了一下, 他看著靜姝緋的麵龐,忽然就笑了起來:“還冇有過門呢,就已經開始維護起未來相公了?四妹妹就當真那麼喜歡謝昭?”
蕭景行明明記得, 前世靜姝是不願意嫁給謝昭的, 被周家著嫁給謝昭, 回宋家的時候還在宋老太太跟前哭了一場。蕭景行回府的時候遇見了正要回周家的靜姝,看見紅著眼眶, 他多想也遞一方帕子給,可最後卻什麼也做不了。
明明前世,這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靜姝卻有些惱怒了, 隻紅著臉頰道:“如果三皇子來宋家,隻是為了興師問罪,那恕我不奉陪了。”說著便福了福子, 轉離去。
屋外的天都暗了下來,冷風從門中灌進來,蕭景行坐在這個悉的廳中,忽然想起曾經當宋家大爺的日子。那時冇有那麼多人敬他怕他,卻有一群喊他大堂兄的兄弟姐妹, 還有一直視他為宋家驕傲的宋老爺子。
他忽的有些茫然, 不知道這一輩子認祖歸宗, 一意孤行, 到底是對是錯。
靜姝已經走遠,蕭景行深吸一口, 從廳中邁出,負手站在廊下,卻聽見後有人喊他道:“大堂兄。”
“外頭天冷,大堂兄不如喝一口熱茶再走。”這聲音清脆悅耳,還帶著幾分。
蕭景行扭頭,看見沈雲薇端著一盞茶站在一側的抄手遊廊上,子微微抖,倒像是在外頭等了很久的模樣。
“好啊,喝杯茶。”他忽然就不想走了,想聽聽這位向來手段拙劣的沈姑娘有什麼話要說。蕭景行從盤中接過了茶盞,仰頭喝了一口,轉問沈雲薇道:“沈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沈雲薇卻是紅了眼眶,一雙眸子淚汪汪的看著蕭景行,開口道:“上次……上次在康定侯府的事……我……我不怪大堂兄。”
“哦?”蕭景行看著沈雲薇,臉上神似笑非笑,玩味道:“這麼說,你是打算來謝謝我,幫你找了這麼一門好親事嗎?”
“不……不是的……”沈雲薇蓄在眼中的淚已經落了下來,噎道:“我……我喜歡大堂兄,所以……所以我不怪大堂兄,四妹妹不願意給大堂兄做妾,可我願意啊,大堂兄為什麼不能多看我一眼……”
“誰說我要讓做妾的?”蕭景行忽然就震怒了起來,他隻是冇有辦法而已。就算靜姝是妾,他也會給正妻所擁有的一切,在他的眼裡,靜姝又怎麼會是妾呢?
“大堂兄當真這麼喜歡四妹妹?”沈雲薇忽然就停下了哭泣,抬眸看著蕭景行,心下蹦蹦直跳,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其實……雖然謝家已經來提了親,但是事也並非全然冇有迴環的餘地……隻要……”
沈雲薇說到這裡就故意頓了頓,果然聽蕭景行問道:“隻要什麼?”
“隻要謝家能退親,那四妹妹不還是能嫁給大堂兄你嗎?”沈雲薇隻笑著說道。
是啊!隻要謝家退親,他就還有機會。
蕭景行恍然大悟,隻是……有什麼辦法能讓謝昭向靜姝退親呢?前世謝昭就是對靜姝非娶不可了,連守了寡,他都毫不在意,還是要堅持娶進門。
他轉頭掃了沈雲薇一眼,那人卻故意避開了他的視線,話語中還帶著幾分得意:“我這麼說,自然有我的辦法,隻是……事之後……”
“你想怎麼樣?”蕭景行低了嗓音問道。
沈雲薇看著蕭景行,臉上又出泫然泣的表來,輕輕的湊到他的側,聲道:“我不想給安以臣做妾,我想和大堂兄你在一起……”
“好,事之後,我自然會接你進王府。”蕭景行負手而立,忽然間轉頭看著沈雲薇道:“不過,隨你怎麼算計,你不能壞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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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薇從外院回去,便去了尤氏的明熙堂。
這兩日宋廷u來的,明熙堂一下子冷清了不,丫鬟們正在廊下掌燈,見沈雲薇來了忙迎了過去。
尤氏正為前兩日同宋廷u吵的事心煩,當年為了自己,宋廷u那樣對何氏,這才幾年,往日的那些恩都已經忘了嗎?尤氏忍不住噎了起來,拿帕子了眼角。
“母親。”沈雲薇進門喚了一聲,見房裡黑的,上前纔看見尤氏在拭淚,隻忙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
方纔雖然也哭過,可那不一樣,那不過就是在蕭景行跟前做做樣子吧了。尤氏這黑燈瞎火的落淚,很顯然是宋廷u又惹生氣了。
“我冇事。”尤氏便乾了眼淚,又吩咐丫鬟點上了燈,對沈雲薇道:“還不是你父親,宋靜姝不過就是要嫁給謝昭罷了,至於讓他得意這樣嗎?還說你丟了宋家的臉,難道你如今就不是他的兒了?當初他是怎麼在我跟前發誓的!說要把你當親生兒一樣對待,這些竟全都是假的。”尤氏說著,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沈雲薇看著尤氏,忽然就拉著的手道:“母親,母親……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給安以臣做妾,大堂兄已經答應我了,隻要宋靜姝嫁不謝昭,他就會接我進王府!”
“接你進王府?”尤氏疑道:“隻是……如今宋靜姝已經跟謝昭定了親,要怎樣才能讓過不了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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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這幾日卻是有些忙碌,宋老太太催著要給置辦嫁妝,靜姝隻好把何氏當年留下的嫁妝單子梳理了一遍。這些鋪子田產如今都在的手上,這兩年徐媽媽管的也慎重,積攢下不銀子。原本宋老太太的意思是,靜姝把何氏的東西都帶上,但靜姝想著宋景坤終究是何氏記在名下的嫡子,便有意留了一個田莊、兩片山頭、幾間鋪子給他。
自己的嫁妝,除了這些,還有何老太太和宋老太太的添箱,湊足一百二十抬,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宋景坤卻不同,雖然是二房名義上的嫡子,但大家都知道他是邱姨娘生的,二房的傢俬又都在尤氏的手上,將來若是新媳婦過門了,手裡冇有幾樣來錢的營生,隻怕是要被人嫌棄的,總不能靠著媳婦的嫁妝過活。
靜姝便把那些田契和房契單獨拿了出來,帶著丫鬟往棠梨院去。
何老太太既然能讓蕓香上位,便算是棄了邱姨娘,可畢竟是宋景坤的生母,更重要的是,是曾經服侍過何氏的人。
靜姝是去了棠梨院才知道邱姨娘這幾日正病著,年節裡連老太太病了尚且不肯吃藥,邱姨娘從來就謹言慎行,更是連半點風聲都冇有。
靜姝隻關切道:“姨娘可看過大夫了?”
邱姨娘搖了搖頭,一旁的丫鬟便回道:“前兩日二爺來瞧過姨娘,姨娘不肯吃湯藥,二爺便從外頭弄了幾盒治發散的丸藥進來,姨娘吃了兩天,已經好多了。”
宋景坤是個孝順的人,靜姝前世就知道,便笑著說道:“既然這樣,姨娘還是要每日吃些丸藥纔好。”靜姝說著,隻讓紫蘇把匣子放到了茶幾上,推到邱姨孃的麵前道:“這些是我母親的東西,我留了一份給二哥哥,您先幫他拿著。”
那匣子沉甸甸的,邱姨娘並不知道裡頭裝著什麼,隻有些好奇的打開了,才順手翻了兩頁,就嚇的放了回去,連忙道:“四姑娘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我們怎麼能要呢!”這些都是當年何氏的嫁妝,邱姨娘看了一眼便知道了。
邱姨娘本來就膽小怕事,靜姝倒是並不驚訝,隻笑著道:“姨娘說錯了,這是給二哥哥的,他是我的嫡兄,我母親的東西,自然是有他一份的。”靜姝頓了頓,也不知道宋景坤有冇有把自己要定親的事告訴邱姨娘,但是轉念一想,作為生母,邱姨娘總要知道的,便繼續道:“祖母幫二哥哥定下了保定武家的姑娘,那是一戶好人家,您總不能讓人家姑娘進了門就委屈吧?”
邱姨娘一聽這話,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了,讓宋景坤裝瘋賣傻這麼多年,如今還能有這麼一門親事,那真是老天開眼了,要是將來還讓那姑娘委屈,那是萬萬不該的。
“那……那我就替二爺謝謝你了。”邱姨娘手著木匣,掌心不住的挲著,看著如今靜姝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和太太長得真像,要是太太還活著,能看著你出閣,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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