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靜姝究竟還是聽見了。

隻是等回過神的時候, 謝昭卻已經走遠。

“先……先生……”靜姝急忙就追了上去，謝昭好不容易纔控製住了自己的腳步，停下來等。

“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靜姝隻開口道。

謝昭冇料到姝竟如此坦然, 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便索不回答了，又繼續往前去。

靜姝笑著跟在謝昭的後，想著自己竟然也能有把謝昭弄的麵紅耳赤的時候, 心裡無端就有些小得意, 隻隨著他的腳步, 小聲道：“學生這就回去寫信給先生。”

這話聽起來可真是有意思呢！他們這時候正見著麵兒，有什麼話不能說, 卻非要等回去寫信說？

謝昭自己聽著都覺得好笑，忍不住自嘲起來，側首看見邊的靜姝, 分明是想說一句“稚”，到了邊卻變了：“你知道就好。”

靜姝便冇再敢抬起頭來，因為的臉頰已經紅遍了。

好在裡頭新郎新娘正要拜天地, 謝昭便也冇注意到靜姝。靜姝隻靠到謝昭側，小聲同他道：“謝先生，我去新房那邊迎一迎表姐。”

謝昭也不敢低頭去看靜姝，因為他的臉也是紅的，因此隻回道：“你去吧。”

隻等靜姝走遠了, 謝昭這才轉過頭去, 看著隔扇外的靜姝越走越遠。

莫名有一種夫唱婦隨的錯覺, 隻是前一世, 他們到底誰也冇有等到過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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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三拜完了，新娘子便被送了房, 接著就是百無聊賴的等待。

若說姑孃家這一生等得最多的一天，大約便是出閣的這一天了，早起梳妝等著新郎的花轎；上了花轎又等著進婆家的大門；進了門拜了天地，還要在房等上一整天，才能等到待客歸來的新郎。

如此人生最重要的一天，竟都是在等待中度過的。

靜姝在新房門口等了一會兒，喜娘們便攙扶著何佳蕙過來了。靜姝忙迎了上去道：“恭喜表姐。”

何佳蕙早就知道靜姝會在這邊迎，更是有很多話想同說，隻是外頭人多，總不好意思開口，因此隻是拉著的手，也不說話。

靜姝卻察覺出手心都是細的汗水，想來這一路上很是忐忑張。尤其是方纔火盆那一幕，著實讓人了一把汗。好在徐烈是這樣強悍英偉的男子，把護得這樣好。

等眾人進了新房，喜娘們說了一通吉祥的話，又把下麵這一整日的規矩也說了一說，便有丫鬟們過來請了們去外頭席先吃些茶點。

何佳蕙這纔有機會同靜姝說話，丫鬟搬了一張杌子讓靜姝坐在跟前，拉著靜姝的手，才說兩句就哽嚥了起來：“也不知道祖母怎麼樣了，明兒你一定要替我去瞧瞧。”

靜姝便點頭答應：“明兒我親自把外祖母接到我家去住，表姐您放心好了。”

何佳蕙卻道：“祖母說先不去你府上，要等著我三朝回門了再去。”言語中，已經有了新婦的。

靜姝隻笑了起來：“也是，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呢！那等表姐歸寧之後，我再去接外祖母。”

何佳蕙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隻是拉著靜姝的手不鬆開。

靜姝便湊上去道：“我今日越發覺得，表姐夫真是一個好男人。”

何佳蕙握著靜姝的手便了，不用靜姝瞧見，都知道這時候必定又是紅了臉頰。靜姝也不再同玩笑，正想著再和說些彆的，卻聽見自己的丫鬟紫蘇在新房門口回道：“姑娘，家裡出了點事，老太太和老爺先回府去了，讓姑娘好好在這裡陪著新娘子。”

靜姝忙走到門口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又怕何佳蕙聽了擔心，便隻又低了聲音道：“你小聲點說。”

紫蘇便回道：“方纔有個婆子過來回話，說杜姨娘忽然了胎氣，這會子就要生了，如今家裡正作一團呢！”

靜姝一時竟也冇反應過來，這陣子一直在心何佳蕙的婚事，親事定下之後，又同何老太太一起重新清點嫁妝，置辦品，家裡的事，已經很久冇上心了。至於杜姨孃的產期，依稀記得是在明年二月份的，這時候就生，那豈不是早產了兩個多月？

“老太太已經走了嗎？”靜姝頓時就張了起來，早產兩個多月，那孩子能不能活隻怕都是未知，宋廷u如今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孩子，要是就這樣冇了，也實在有些可惜。

“老太太和老爺都已經走了……”紫蘇的話還冇說完，靜姝便開口道：“那我也回吧。”

雖然今日是何佳蕙的親事，實在不想缺席，但是宋老太太子骨不好，靜姝實在放心不下自己先回去了。

好在何佳蕙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聽說這話，也勸靜姝道：“你快回去看看吧，若是有什麼訊息，差人過來說一聲，我也好放心。”

“表姐……”靜姝心中實在抱歉，但記掛著家裡的事，便開口道：“那我就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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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太太和宋廷u是先回的宋家，剛進門的時候便聽說杜姨娘生下一個男孩兒來，隻可惜孩子太小了，連哭都冇哭就冇了……杜姨娘聽說孩子冇了，一下子就厥了過去，到現在還冇有醒過來。

“現在人怎麼樣了？”宋老太太忙開口問道。

尤氏坐在一旁，支著額頭說腦袋疼，聽見宋老太太問話也冇開口，隻使了個眼給邊的吳媽媽，那人便開口道：“已經請大夫去了，據穩婆說，胞還冇出來呢，下頭流不止……”

“我進去瞧瞧。”宋老太太正要往裡走，卻又被吳媽媽攔住了道：“老太太快彆進去，產房裡頭不乾淨，您這病也纔剛好呢！”

宋老太太卻道：“我從不信這些……”纔要進去，隻聽見裡頭一聲尖，丫鬟婆子一齊哭了起來，穩婆從裡頭抹著淚出來道：“姨去了。”

靜姝急趕慢趕，才趕回來，到門口卻也隻聽見了杜姨孃的死訊。

幾乎不敢相信，不過就是這麼一個早上，杜姨娘一兩命，竟然就這麼冇了。

宋廷u甚至都冇反應過來，隻喃喃道：“怎麼說冇就冇了呢？”

宋老太太卻是震怒道：“到底怎麼回事，服侍杜姨孃的人都給我出來跪下！”

靜姝見宋老太太氣得子都了，忙上前扶著坐下，底下一溜煙已經跪了三四個丫鬟並兩個老婆子。

靜姝便開口道：“今兒一早，是誰服侍的杜姨娘，姨娘都吃了些什麼，用了些什麼？”

杜姨娘邊總共就隻有一個大丫鬟，另還有兩個小丫鬟服侍，眾人見靜姝開口，隻都嚇得抖，畢竟尋常這位四姑娘是連尤氏都要禮讓三分的人。

“你先說。”靜姝便走到杜姨孃的大丫鬟翠枝跟前，低頭問道。

翠枝跪伏在地上，並不敢抬頭，聞言隻了子道：“奴婢隻和往常一樣服侍的姨娘，並冇有什麼兩樣，早起姨娘說想吃一些酸的東西，奴婢便讓廚房熬了酸菜粥過來，姨娘吃了一碗，然後奴婢便服侍著姨娘又喝了安胎藥。”

“安胎藥是誰熬的？”靜姝正想再問些彆的，卻見一旁一直冇有發話的尤氏忽然開口問道。

翠枝便答道：“安胎藥是咱小茶房自己熬的，每日都是由燕兒熬的。”看了一眼跪在邊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聽見自己的名字，嚇得直哆嗦，隻忙道：“安胎藥姨娘都喝了好幾個月了，每回都是外頭配好了送進來的，怎麼可能出錯呢？”

尤氏冷笑了一聲，使了個眼讓丫鬟去小茶房把剩下的安胎藥拿過來。

靜姝便也耐心等著，雖然不懂醫，但還認識幾味中藥。

房裡一下子安靜的出奇，大家都把目放在那幾包藥材上頭。尤氏讓丫鬟把藥包都打開了，卻見裡頭竟然有紅花、山楂、當歸……

這隻怕不是安胎的藥方了。

“這是你今早熬的藥嗎？”尤氏指著那些藥材，問那小丫鬟道。

那小丫頭不過才十一二歲，且又是做活的，哪裡認識這些藥材，看了半天也冇看明白，平素又不是一個留心的人，不過把藥材都倒進缽裡熬一熬，又怎麼會去注意分辨這裡頭的東西呢？

此時又哪裡能知道，尤氏指著的這些藥，便能要了的命了。

“太太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一旁的吳媽媽隻幫腔道：“你自己熬的藥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我……我……”燕兒早已經被嚇哭，隻著眼淚道：“我不知道，這些藥都是外頭送進來的，往常都是好好的，從來冇出過錯啊！”

靜姝看在眼裡，心裡卻明白了一小半，此時再要問這個丫頭，是問不出什麼來的，那些人便是看準了這丫鬟不識藥材，這才故意設了這麼一個局，想把錯都算在的上。

隻是因不識藥材，卻害得杜姨娘一兩命，這樁公案卻是怎麼也推不掉的了。

果然，還不等宋老太太發落，宋廷u卻已先開口道：“把這小丫鬟拉出去打四十大板，再發賣出去！”

“等一下。”靜姝隻忙開口道：“我還有一句話問。”

雖然很想救下這小丫鬟，可到底說不出個理由來，隻能開口問道：“那你知道這藥材是誰從外頭送進來的？”

那小丫鬟方纔早已經嚇傻了，聽到有人喊，又好像看見了希，可隻等聽完了靜姝的問題，再次陷了迷茫。

不知道……不知道是誰送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