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那名協警狂追著吼:“噯,噯你這人上哪去?!”
程宇要去接老太太。
山上顯然出事了,有人有槍,肯定要傷及無辜群眾。羅戰還在山上,他媽媽還在山上,這種時候他哪能把親媽留給羅戰不知死活自己一溜煙跑了?
就是幾秒鐘這麼寸,程宇正要開門下車,一條冰冷的槍管子頂著他的頭,將他抵回了駕駛位。
程宇一不。
黎兆輝閃就進了車子,坐上後座,槍管頂著程宇後腦勺。
這人口齒冰冷,沒一句廢話:“開車。”
程宇仍然沒,也沒反抗,極其鎮定。
他沒槍,可對方手裡有槍,反抗是找死。
程宇問:“你幹嘛?”
黎兆輝:“老子讓你開車。”
程宇:“去哪?”
黎兆輝:“天安門。”
程宇:“你去天安門幹嘛?”
黎兆輝冷冷的,聲音沒有一一毫波:“你開不開車?再廢一句話,老子崩了你。”
……
程宇腦子轉得很快,已經明白了。
這跑路的混球也是忒麼湊巧了,竟然上他的車。
他心裡突然就安穩了,持槍的歹徒在他車裡,也就是說,他媽媽和羅戰是安全的,不會傷著……
程宇兩手搭在方向盤上,讓對方看得見,然後慢慢抬一只手,調整後視鏡。
“你幹什麼?”
槍管子在他後腦上劃。
“後鏡歪了,我調一下……”
程宇說話慢條斯理兒的,口氣淡漠。
他借著調整後視鏡的機會,從鏡子裡認出對方的臉。
市局前幾天剛剛向所有下屬派出所傳真了全市通緝令,上面有嫌犯的姓名,資料,大頭畫像。
車後座的人遍跡塵土,臉上塗抹偽裝,但是一個人眉骨臉頰的廓很難掩飾偽造。
程宇一雙明的鈦合金鋼圈兒眼一掃就認出來,臉型瘦長,眼窩深陷,眉骨剛,這人是通緝犯黎兆輝。
黎兆輝沒有直接一槍崩了程宇。他歪頭吐了一口沫,讓羅強打得很重,他需要找個司機替他開車。
喏大的停車場,幾百輛車,佳,花冠,夏利,捷達,X5,巡洋艦……黎兆輝視線一掃,一眼相中這輛最大最惹眼的車。
也是該著,羅老板這輛凱宴太他媽炫富包了。
這種車一般都是公司老板用車,老板來公園陪客戶,司機看車,在車裡睡覺。
黎兆輝想當然的以為,方才在車裡睡覺這人,就是個普通司機。這種人惜命,反正車不是自個兒的,犯不著為老板豁條命。
黎兆輝哪會想得到,車裡坐的是後海派出所年底就要升上任的年輕的副所長,兩杠一花,市局刑警大隊前英。
剛才在山上追他的那些小條子,論資曆還只能算是程宇的師弟。
程宇倒也惜命,可是他更稀罕這輛車。
凱宴是羅戰送他的新婚禮,羅老板自帶飯票和嫁妝臭顛顛兒地進了程家門,車才開一年,還嶄新著呢,平時養護得特上心。
再者說,兩百多萬呢,咱家羅小豬開飯館起早貪黑忙得四蹄朝天,掙那幾個錢,你以為容易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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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七章特警出更
程宇啟車子,黎兆輝注意到這司機一只手不太利索,用手腕的力量去撥變速桿。
“給你十五分鐘,開到天安門。”
黎兆輝說。
“你不把堵車的工夫打進去?北京城裡,你當這是省際高速?”
程宇朝後視鏡裡瞟了一眼。
“堵車老子就把你扔出去清路。”
黎兆輝冷冷的。
程宇也沒廢話,猛踩油門,一轉方向盤,快速開出停車場。
半山腰的纜車上,某兩位爺一個吊在上山那條線上,另個吊在下山那條線上,倆人面對面隔著十幾米,互相用吼的音量掐架。
羅強:“老子他媽的怎麼跟你說的?誰讓你上來的!”
邵鈞:“我擔心你我來救你!”
羅強咆哮:“你救老子你能救個屁!你惹事兒瞎折騰不比啥都強!”
邵鈞突然委屈了,眼淚都快出來,怒吼:“你傷了!!!”
“我都聽見了!!!”
“我以為你他媽的一槍掛了,我以為你死了!!!!!”
邵鈞眼睛紅通通的,撅著,用力抹了一把臉……
羅強捂著劇痛冒的傷口,狠狠地運氣,其實是懊喪這回很可能讓黎兆輝跑了,他這功勞拿不到,十三年刑期咋辦?
饅頭咋辦?……
邵鈞的耳機裡有人呼。
邵鈞惡聲惡氣地朝話筒裡吼:“嫌犯劫人質了?”
邵鈞抬頭對羅強吼:“黎兆輝劫了一輛凱宴,往城裡跑了!”
羅強一聽,眉頭突然擰上了,喃喃道:“他大爺的……我們家三兒的車?!”
邵鈞隔著十幾米吼:“哪個三兒?你們家三兒又不在!”
羅強氣得也吼:“老子剛才在碧雲寺裡邊瞅見小三兒,跟他程家丈母娘在一,三兒就在山上呢!”
邵鈞吃驚:“輝子劫的人質是誰?!”
倆人遙遙瞪著對方,突然都反應過來……
程宇是幹警察的,最知道形勢利害輕重。
他當然不能把車往天安門方向開。他今天就是把車開到山頂一頭沖下懸崖與通緝犯同歸於盡,也不能去天安門。
嫌犯有槍,這種事在過去不是沒發生過,十幾年前震驚中外的
“建國門槍案”十七條人命案曆曆在目,程宇要做的就是讓事故傷亡和影響減到最低程度,哪怕今天自己把命摞這兒。
程宇踩油門突然轉向,在岔路口上沒有選擇進城的方向,拐彎,直沖上一條盤山道。
黎兆輝一看就不對,怒喝:“你他媽往哪開?!”
程宇冷冷地哼了一句:“我開的這道,肯定不堵車……”
程宇眼觀六路清楚山路的形勢,突然作
“機關”。
所謂的機關,其實是這車自帶的全自裝置,可以用遙控從車外或者車開門、開後備箱。
羅戰送車的時候就跟他得瑟半天,寶貝兒你不是右手不方便麼,小警帽以後拎著東西不用再騰出手開後備箱門了,咱一遙控,“呲——”,門自個兒就開了!
程宇嫌丫的就知道瞎折騰錢,沒想到今天真用上了。
而且程宇眼很賊,從後鏡裡確認對手沒系安全帶,一下子就想好了對策。
程宇面無表,狠狠悶一腳油門,黎兆輝因為慣猛地向後仰去冷不防一側車門突然就彈開了!
程宇單手攥方向盤加速猛拐將整輛車掰著甩了一個一百八十度!
車急速在柏油路上打發出快要胎的絕尖銳的聲……
程宇拐得角度太狠,SUV底盤高容易側翻,傾斜的山道上一側的前後車同時離了地,車子幾乎快要折著跟頭翻下山崖。
黎兆輝的槍瞬間手,整個人橫著飛出車廂……他最後一眼吃驚地向程宇,對上的是程宇扭頭飚給他的極冷靜銳利的眼神……
黎兆輝摔出車子在地上翻滾,程宇剎車,倒車,再一腳油門,十分利索地掉頭直撞過來,下手之利索讓黎兆輝都有些懵,這人是什麼人?
!
黎兆輝翻躍起躲過程宇的一撞,保險杠撞到他的骨,差點兒將他碾在車下。
他兩眼發紅,轉從皮靴裡出一枚東西,準地甩向車窗!
那是一枚帶鋒利刃口的微型玻璃刀,帶著手腕的力在凱宴前擋風玻璃上。
程宇猛地趴下,車子失控劃過峭壁,車門幾乎豁開。
“嘭”一聲,整扇前窗炸開,幣大小的碎玻璃鋪天蓋地噴濺到他上,車廂裡一塌糊塗……
“我你大爺的!……王八蛋!”
程宇難得臉紅脖子地罵人,渾掛滿碎玻璃碴子。
他罵得是黎兆輝炸他玻璃,車頭也撞癟了。兩百萬呢,出門前忘了問羅小豬,咱家這車,買的是全保嗎?
!
……
程宇撞開車門,兩人都是眼球發紅,氣得咬牙切齒,迅速戰一團。
黎兆輝拳頭剛猛,程宇功彪悍,黎兆輝企圖近搏,程宇一接著一,盡全力將對方遠。
狙擊手一定會從四圍慢慢靠近,黎兆輝清楚,程宇也想得到。
程宇一腳踹向對手肋間的破綻,下腳淩厲兇狠,眼神決絕冷酷,黑眉白面毫不留。
這拉開的功夫架子與人的氣勢,就是要幾腳之讓對手再無反抗能力。
黎兆輝這會兒才琢磨過味兒來自己今日所犯的最致命錯誤,甚至要毀了他滿盤的計劃!
他上錯車了。
眼前這冷漠英俊的男人倘若不是他同行,沒幹過那行當,沒一踢碎過個把人的腦殼,他姓黎的從此金盆洗手甭在道上混了。
橘紅警戒線外站著大批維持秩序的公安,擋住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看熱鬧的群眾。
這年頭真有人看熱鬧不要命,反正也是賴活著,那兩位爺拉開架勢真刀真槍搏玩兒命,場面太刺激了。
從山上逃難下來的香客擁堵在路口,人群裡,羅戰從很遠一眼就瞧見了,都看傻了。
“別他媽開槍!”
“別傷著我們家程宇!!!!!”
羅戰發瘋似的沖過人群,想要越過警戒線,被公安擒住四肢死死攔住……
羅戰看得真真兒的,他送給如花似玉小警帽的聘禮車頭報廢了碎玻璃炸了一地停在山路上,高建築與路邊車輛掩後面都藏有狙擊手,他媳婦在槍口之下與匪徒陷惡鬥。
程宇線條完如冰雕般的一張臉神冷峻,目沉靜,這就是這人生命中每一次曆經惡戰時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