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頭子也是時運不濟,往日的風為過眼雲煙,現如今京城的黑道江湖,早已不是譚老頭戴著瓜皮小帽,穿著對襟小襖,手提鳥籠子,坐著人力車闖的那個江湖。羅戰在白道生意場上出手豪爽,大開大闔,羅強在黑道火並易中兇殘狠辣,神擋殺神,這兩兄弟正值當打之年,長江後浪推前浪,勢不可擋,把昔日老冤家們的地盤毫不留地席卷……
兩個人撕扯糾纏著沖向臺的一瞬間,譚五爺發出臨死前最後一道嘶,羅強眼底迸出寒!
程宇怒吼著撲上來抱住羅強的:“不要!……”
羅強一腳甩開程宇的羈絆,眼眶間流的凝固兩道冰冷肅殺的眼神,猛然將他的對手甩向半空,甩出臺欄桿之外!
“啊――”
程宇伏在地上捶拳大,眼睜睜看著譚老頭子破布般的從視野中迅速墜落……
不明從天而降,強大的沖力穿二層人家搭的遮雨棚,撞裂一樓歌舞廳的大幅霓虹燈招牌廣告版,當場濺數尺,慘不忍睹。
這時候,邵三爺的車正好停在樓下路邊,等得心焦,心都停跳了。他用墨鏡遮臉,一便裝,坐在車裡煙,兩放松著輕抖。沉重的麻袋樣的跌破擋風玻璃的視野,他甚至聽得到“嘭”一聲巨響,砸得人心驚跳!
邵鈞目瞪口呆,有一兩秒鐘的瞬間,嚨痙攣,無法呼吸……
“啊――”
“天上掉下個人!”
路人驚慌地圍觀,指點,有人報警,有人驚恐地抬頭看天,找天上有沒有窟窿。
邵鈞半張著,煙從角落,膛劇烈起伏。
他打開車門,沖了出去,力撥開人群……
眼前的場景令人不忍直視,邵鈞只看了一眼,就閉眼扭臉咬著強忍眩暈和麻木,然後緩緩回過頭,又仔細看了一眼,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地上的人已經辨不出臉孔模樣,但是邵鈞好歹認得出,這人絕對不是羅強,羅強化一灘他也不會認錯。
馬路上數輛警車呼嘯而來,邵鈞戴好墨鏡,迅速融混的人群。他認得車上下來的幾個人,那是市局**大隊的大隊長,他爸爸手下的得力幹將。
他不甘心地抬頭仰高樓,卻又弄不清人是從哪一層樓掉下來的,墜樓而亡的人既不是羅強,也不是程宇羅戰,那幾個人現在還在樓上糾纏?羅強這混球幹完一票還不趕跑出來,等著讓**一鍋端嗎?
再親的人,心終歸還是隔了薄薄一層,邵鈞那時並沒猜羅強走這一趟的真正目的。
羅強哪就是為了殺譚五爺、解救人質?
他這輩子要把牢底坐穿,臨走之前,心裡就還剩最後一件牽掛的事兒,最後一個牽掛的人,他要安排好了再離開。
房間裡躺著已死和半死橫七豎八流如注的倒黴蛋,程宇蹲下仔細檢視還有沒有活口,面孔陷極度的震。
羅強兩眼直勾勾盯著程宇,一步步向這人走過去。
程宇起,白著臉,手攔住:“你不能走。”
羅強語帶嘲弄:“老子想走你攔得住?”
程宇撿了手銬,眼神淩厲,蓄勢待發。
程宇嚴肅道:“羅強你越獄?我抓你歸案!”
羅強冷笑著:“抓我?就憑你?……老子還有一筆賬要跟你算!”
程宇面對流河的慘烈場面,如果不出手抓羅強,他也就不是程宇。
可羅老二這種人要是能乖乖就範,束手就擒,他也就不是羅強。
羅強在程宇出手企圖**他的瞬間格擋開招式,以極其兇狠的一拳砸向對方,再一次掀起雨腥風!
羅強是沒想到程宇渾傷痕累累吐著還不忘盡職盡責,仍然不肯放過他竟然想將他抓捕歸案?!
雙方拼盡全力,羅強一雙鐵拳力敵程宇令人眼花繚的法。你來我往只過了幾招羅強就暗暗驚歎,這年紀輕輕的**,手之強悍,格之剛烈,確實不是一般人兒,也難怪三兒會一眼看上這個程宇,會死心塌地跟這個人較勁……
小條子一張冷臉,氣勢咄咄人,寸步不讓,私底下也定然不是善茬,指不定把羅小三兒那個小混球在手心兒裡固著,一輩子吃得死死的……羅強在某一刻讓一道強烈的念頭劈過眼,眼底慢慢變紅,充。
他這一趟為什麼出來,到底為了誰?
他當真就是為了把程宇救出匪窩?
在羅強心裡那塊不算太大的地兒上,就裝著兩個人,一個是羅小三兒,另個是邵小三兒。
程宇是誰?
老子兒就不認識,沒聽說過。老子心裡有這號人嗎?
這麼個程宇,勾走了三兒的心,花著三兒的錢,還敢手欺負三兒,竟然還睡了老子的弟弟,把小三兒搞得都進醫院手了,這事兒能算完了嗎?老子今兒要是放過你個程宇,老子就不姓羅!
程宇上帶傷,一只手吃虧,逐漸吃力。
羅強襲程宇右手的破綻,手段極其兇狠,毫不留,用重悍然將人倒,死死鉗住四肢,將人按抵在牆角。
程宇面蒼白,上各傷劇痛發作,兩道黑眉仍然倔犟地擰著,怒目而視,不肯就範。
羅強冷笑:“打不過老子?認輸不?”
程宇掙紮,羅**地向後反擰程宇的右臂,幾乎快要把程宇的胳膊從肩膀扭斷。他冷冷地看著這人腦門上浮出一層汗水,因為極力忍疼而劇烈地。
程宇咳出,低聲說:“我那只手廢了,有種咱比另一只手。”
羅強:“……”
羅強不由自主地松了力,仍然住人不放,端詳程宇的臉,仔仔細細地甄別,思忖,這小條子究竟能有多大的魅力,能迷住小三兒?咱家三兒也算見過世面的人,什麼絕沒見過?羅戰能對這麼一個人掏心掏肺地疼寵,連親哥哥都不要了……
羅強審視地問:“你救過三兒的命?”
程宇:“嗯。”
羅強:“你當初為啥救他?”
程宇:“想護著他,有什麼為什麼?”
羅強冷眼反問:“那是我弟弟,老子讓你救他了嗎?得到你救嗎?你憑什麼?你誰啊?”
程宇瞪著羅強,口氣毫不相讓,堅定地說:“羅戰是我的人,他是我媳婦,我樂意救他,我救他還用得著跟你商量?”
“你媳婦?”
我們家三兒忒麼的是你媳婦?!
羅強驚異地瞅著人,角突然迸出玩味的笑,出一口好牙,冷笑道:“老子是羅家管事兒的人,老子咋就沒聽說過,我們家三兒你媳婦了?你大爺的,這事兒老子點頭了嗎?!”
程宇神驕傲而自信:“羅戰多大人了?我跟羅戰好,用你點頭嗎?”
羅強瞇細了眼,眼底放出晴不定的芒,腦子裡琢磨的是那天三饅頭私底下跟他的。
你個姓程的不疼人的小條子,你他媽的把我弟弟給上了!三兒的屁讓人豁了,上醫院手,你他媽真以為老子不知道誰幹的!
據三饅頭事後詳細的線報,羅小三兒當時眼淚汪汪趴在病床上,屁從上到下豁了一條口子,簡直比三爺爺肚子上的刀口都要大!三爺這肚皮上一條拉鎖,老二你弟弟屁上也開了一道拉鎖,在腸科門診的手,手足足做了兩個多小時,三爺就在門外等了倆多小時,據說了二十多針,疼得吱哇喚得,甭提多可憐了!老二,這也就是你弟弟這個大活寶,這才離開你幾天啊,就讓人欺負這樣,你這當哥哥的,也不好好收拾收拾那一對鬼混不形的家夥。
羅強審視著眼前程宇這張冷靜倔犟又黑白分明的俊臉,純淨清澈的眼,心洶湧,萬般不是滋味。
三兒那個小混球,如今敢指著他的鼻子跟他說,哥,別給咱家惹麻煩了嗎?我都改好了,再不在道上瞎混了,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開個小飯館養家糊口,每天伺候著媳婦丈母娘,一家人和和過小日子。
為了誰?就是為了這個程宇。
三兒說,哥,我真後悔,是我對不起他,我恨不得把自個兒這條胳膊斷掉賠給他,我就是心疼他。
這又是為了誰?還是為這個程宇!
是,小三兒有人了,有了相好的俊俏媳婦,甚至屁顛屁顛地給人家當媳婦去了,早就有了自個兒的家業,用不著他這個當哥哥的再心……
羅強眼底閃著,突然開口道:“姓程的,你跟三兒分了吧。你們倆本就不合適。”
程宇:“憑什麼。”
羅強:“老子一定讓你們分呢?”
程宇:“我不跟羅戰分,我和他就分不開!”
羅強冷笑一聲,你不分?他眼都不帶眨一下,隨手就是無比殘忍狠辣的一掌,重重砸在程宇的上腹部!
程宇讓這一掌砸得噴出來,紫黑的沉澱的塊從牙裡爭先恐後湧出來,然後是大口大口黏稠的鮮。他劇烈地抖,痛不生,在羅強下雙眼失神。
羅強暴地問:“現在呢?分不分?老子今兒個就做了你,信不信?”
程宇眼神失焦,極度虛弱,含著罵道:“王八蛋……你甭想拆我們倆……”
羅強皺眉,突然暴躁地吼了一句:“你他媽的是不是腦子傻了?車禍把你一條胳膊摔殘了你媽的腦袋瓜子也殘了嗎?!你跟三兒在一起有啥好,他都能給你啥?放著好日子不過,你為三兒壞一條命,程警,你覺著值嗎?”
程宇胃裡像火燒般劇痛,疼得他兩眼發黑,這輩子都沒讓人打得這麼狠,這麼疼,眼前這王八蛋竟然還是羅戰那混球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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