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宇那時輕松利落就擒住邵鈞拿病例的手,將他制服,而且氣勢攝人,把他到牆角,從頭到腳打量審問。
外表看上去那麼年輕、英俊、完的一個人,是有殘疾的……
羅強突然問道:“三兒跟那個條子,是來真的?”
欒小武連忙點頭:“大哥您不知道,這幾年,都是程警跟我們戰哥在一塊兒著,倆人可好了,恩得分不開,程警那簡直就是他的命!”
“比戰哥自己的命都重要,我們可真怕萬一人沒了,戰哥想不開,再出個意外!”
出了這事,羅戰那邊力多大?
程宇的一條命攥在仇人手裡。
程宇是老程家一棵獨苗,程家可沒襯那麼多兒子,左一個右一個,人家是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羅戰怎麼向程宇的老媽待?
怎麼跟大雜院所有的丈母爹丈母娘們待?可不真是磕死的心都有了。
欒小武賴餑餑這一群小弟,這些年是用眼看著羅戰如何竭盡心力百般付出地追求程宇,一步一步把小程警追到手,二人兩相悅,日漸恩深,終於才走到這一步,如今程警有命之憂,能不著急上火?
羅戰這些天活得跟個傻子似的,整個人都懵了,不顧一切想要賣店贖人,把全部家當都賠了在所不惜。
底下的小弟們跟著著急,心急火燎,所以才想到找羅強報信。
況且,道上行事的規矩,兩路人馬結怨,按老理兒,也應當雙方老大亮出誠意,列席擺酒,當面解決,再請道上有威的老人兒出面調停。
如今羅強尚在服刑中,滅了對方一條人命,這事兒誰能出面解決?羅強假若憋在監獄裡做頭烏,不聞不問外面人的死活,也只能羅小三兒替哥哥扛這樁命案。
可是羅強若真著頭不出面,傳出去,道上人怎麼說?這是給人當大哥的範兒嗎?
人畢竟是被你結果了命,現在仇家了你兄弟的命門要挾,做老大的不出頭擺平仇人,讓底下小弟們各自生死有命,自求多福?
這麼辦事兒以後誰還能服你,誰還認你當老大?!
羅強一不呆坐著,陷深深的焦慮和震。
他困在牢籠之中,罩不到他最牽掛的寶貝弟弟,而幫他罩著三兒的那個人,如今也出事了……
欒小武和賴餑餑離開之後,羅強有一整天沒說話,一個人蹲到場邊專屬於他別人都不敢坐的石凳子上,臉沉,默默地煙。
過了一天,邵鈞實在忍不住,在午飯後食堂裡沒人的時候,找到這人。
羅強沉著臉,著煙,突然開口:“饅頭,那天,你見過那個條子?”
邵鈞點頭:“嗯。”
羅強問:“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邵鈞轉了轉眼珠,雖然對程宇出手逮他削他仍舊心存不爽和忌憚,還是實話實說:“長得不錯,反正配你們家三兒是綽綽有餘了,絕對沒委屈他,而且手很好。”
羅強問:“對三兒很好?”
邵鈞挑眉,心想,把你弟弟屁都給豁了,算不算
“很好”?不過別人兩口子床上那點兒私,咱只是巧窺見了,外人也不好評價,或許人家夫夫之間就好這激烈的一口,拿這當作趣,甘之如飴呢也說不定的。
邵鈞說:“我看著不錯,對羅戰很上心,在醫院跑前跑後的。”
羅強:“我弟弟,很喜歡他?”
邵鈞略帶嘲笑的口氣:“你弟弟,在那警察面前,就跟老鼠見貓似的,就差滿地折跟頭作揖打滾了!”
羅強從鼻翼裡籲出一口煙霧,像是最終做出了決定,說:“饅頭,我跟你說件事兒。”
“老子這回必須出獄,解決了姓譚的老東西,永絕後患。”
邵鈞緩緩站起,驚異地瞧著人:“你開玩笑。”
羅強面無表:“沒開玩笑,老子再憋著不出手,這人要是真的沒了,三兒傷心難過一輩子,我欠我們家三兒一輩子。”
邵鈞難以置信地看著人,質問道:“你欠他什麼了?你欠羅戰什麼了?這事跟你有啥關系,怎麼每回羅戰出事兒,都是你替他扛?!他是你親弟沒錯,但是羅強你別拎不清楚,全天底下你最對得起的人就是你弟弟!”
羅強低吼道:“姓譚的分明就是沖我!禍是老子惹出來的,讓旁人罪,禍及家人,老子這輩子就沒幹過這麼沒種的事兒!”
邵鈞那天從羅強裡斷斷續續的,得知了事的全部真相。
當年他在清河監獄頭一回見到羅強,這人從浴闖關的裝甲押解車裡出來,一切磨難就已經有了源頭的線索,現在全部串了起來。
羅家兩兄弟一個押去延慶,一個押往清河,路上不偏不巧都遭人暗算。
押解羅小三兒的那輛車子竟被人過手腳,車子在盤山公路上墜下懸崖,三名押車的刑警一死兩傷,程宇當時就為了救羅戰一條命,廢掉一只手臂,造永生的憾。
而當時幕後黑手想要做掉的目標人,其實是羅強,是想讓羅家老二這個大麻煩永遠地閉,消失。
這也是後來羅老二在獄中屢次犯險,遭人雇兇差點兒被鄭克盛暗算的真正原因。
背後的金主,就是市委部位高權重、手眼通天的某個大頭,當年收買羅強作案,如今自難保,於是卸磨殺驢,想要滅口。
而譚五爺,不過也是別人手中一粒棋子,因著兩家在道上爭鬥結下的恩怨,因為世仇家仇,屢次找羅戰的麻煩,先做手腳炸羅戰的店,現在又綁架程宇。
譚五爺是讓羅強搞到家破人亡,老婆兒子都沒了,孤家寡人一個,現在這一招就是要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兩路仇家,歸結底,都是羅強當初結下的仇人,是他這麼多年手上沾過的,欠下的債,如今一樁樁,一件件,都報在他最心的弟弟上,報在完全無辜的程宇上……
邵鈞怔忡著,膛劇烈地起伏,這時突然警覺地向四周張,確認周圍沒人,迅速關嚴實儲藏間的大門,一把將羅強拽到小屋角落。
邵鈞瞪圓了眼:“羅強我告訴你,你他媽甭給我胡來。”
羅強冷冷地說:“我沒胡來,我得出獄做趟活兒,你幫我。”
邵鈞簡直不敢相信羅強的想法,你出獄?
你忒麼還想做活兒?!
邵鈞心知肚明羅強所說的
“做活兒”是什麼意思,驚怒道:“羅強你就甭想!監獄是什麼地方,你當咱們清河監獄是你們家胡同口的菜市場嗎你想來來想走走?你上背得案子不夠多嗎,你他媽不要命了嗎?……你敢給我來。”
羅強臉頰的線條冰冷而堅毅,不為所:“饅頭,我知道你不方便,你是條子,老子不讓你難辦,不妨你事。你明後請兩天假,老子揀你不當班的時候出去,只要你甭‘擋害’。”
邵鈞頓時臉通紅,暴怒之下一腳踢翻地上一口鍋。
“你敢!……你他媽的敢幹一個,試試我先斃了你。”
羅強什麼意思?
羅強要出獄?
所謂出獄,就是越獄,從鋼鐵圍城一般先進堅固完全不可能被突圍的清河新監區裡一路通過四道電眼門,突圍出去。
這本就不可能。真出事兒咋辦?那就是被牆頭的武警一槍點了,或者抓回來判死。
兩個人四只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研讀著對方眼底每一一毫最細微變幻莫測的緒……
羅強像要安人似的,手了邵鈞憤怒僵的一張臉,低聲道:“別這樣,小臉都長皺紋了,我不會有事。”
邵鈞著,肚子都開始疼了:“萬一讓人發現咋辦?電子眼,紅外線熱源探測,你他媽以為高科技都是擺設鬧著玩兒的?”
羅強冷笑道:“就你們那些高科技玩意兒算個屁,你真以為我出不去?你以為我這幾年蹲在牢裡,是為誰?”
羅強眼神深邃,看得邵鈞抖:“……”
羅強角浮出冷笑:“寶貝兒,小瞧你男人了。”
邵鈞雙眼失神,腦袋發暈,喃喃道:“你他媽的……混蛋一個……你早晚,要害死我……”
68
68、第六十八章閻羅出山
一天之後,一個十分平常的周末休息日,邵鈞事先還特意打電話問賴餑餑:“程警還沒救出來?”
那邊說,沒救到,戰哥一直跟譚五爺談判,對方確定在京城,可總是打一個電話換一個地方,公安極難定位追蹤,我們戰哥連一千萬塊錢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贖人。
邵鈞連忙在電話裡叮囑賴餑餑和欒小武,看住了羅戰,別沖,千萬別做傻事兒,盡量拖延時間,別給錢,別以命換命,更別到對方撕票,能拖幾天是幾天。
邵鈞掛斷電話,紮好皮帶,低帽簷,深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小腹,邁步走出他的辦公室。
羅老二昨晚瘋病犯了,掀翻了食堂一大鍋面條湯,然後蹲在地上嚎啕了一通,一圈人也沒看明白這人是在哭還是咋的。
邵隊長沖上去用警將此人輕松制服,隨後把人銬走,先在閉室關了半天,進行批評教育,隨後移到心理宣泄室。
邵鈞跟辦公室同事解釋:“沒事兒,羅強這人就是隔三差五需要一回,就跟公貓/春兒似的,他有風的固定季節,關幾天就老實,沒大事兒!”
七班的崽子都擔心,吃早飯時還關心地問:“邵隊,我們老大還關著,啥時候能放出來?”
邵鈞斜眼道:“等到該放他出來的時候,就放他出來。”
七班崽子問:“老大吃上早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