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乎,所以人還活著,還有希。
羅強攬著順子的後背,用男人的力道、男人的方式按了幾下,慢慢地講起他當年的故事,當年他曾經親經曆過的那場大地震。
“那晚,地一,我第一個醒的。老大睡在最外邊兒,嘰咕就滾到地下了,我睡在最靠牆,中間夾著我們家小三兒……”
“地震真來的時候,就那麼幾秒鐘,本跑不出去。我扯了上的巾被,裹住小三兒,那堵牆就朝我過來了……”
邵鈞睜大眼睛,不說話,靜靜地聽。
“我一閉眼一橫心,把小三兒摁在下,想著死就死了。過了好一會兒睜開眼,發現兩房梁互相對上了,在我腦頂撐一個三角,再往下砸半米,就把我砸死了。”
“我就慢慢地往外蹭,爬,用兩只手挖。那時候年紀小,天不怕地不怕,小三兒就在我下面,睡得呼呼的,讓我吵醒了,還迷迷瞪瞪流著口水,倆眼滴溜轉,想吃……那小崽子,老子忒麼上哪給他找吃?我著脊梁伏在他上,那小兔崽子張開,一口就含著我,媽的竟然拿我當娘們兒了,叼著老子的咂兒不撒,吃上了!”
邵鈞呆呆地聽著,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心頭酸,說不清的滋味兒。
羅強說著,眼神陷往事的回憶,角浮出時過境遷後的平靜:“後來聽見我爸爸在外邊兒喊,三兒,小三兒在哪呢,我說小崽子在我懷裡吃吃得香著呢!我爸在外面喊了好多聲小三兒,到了我也沒聽見他喊老二,沒喊我,那小崽子真是人……”
“事後我琢磨,我爸爸可能是覺著咱家老二太牛/了,家裡家外都最能扛事兒,所以不用喊,肯定能扛住,肯定死不了……人生誰沒經曆個大災大坎的,邊有親人罩著,一家人在一,努一把力也就過去了。”
順子一把抱了羅強的腰,伏在羅強懷裡嗷嗷嚎了幾聲,喊著
“大哥我真後悔,我真後悔當初進來,以後出去了,跟老婆孩子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後來從屋裡出來,邵鈞拽著羅強的手腕,把人往僻靜拽。
羅強問:“幹啥啊?”
邵鈞把羅強拽到烏七麻黑四下無人的地方,突然一把抱住了,地抱著不撒手。
羅強啞聲問:“幹啥這是?你又發什麼?”
邵鈞把人轉過去,開服仔細檢查,著羅強的後背、後腰、後脖梗子、後腦勺:“我瞅瞅,讓房梁砸壞了麼?”
羅強忍不住笑出來:“砸壞了你還能見著活人嗎?”
邵鈞忽然就心疼了:“我要是你爸爸,我絕對不會把你個大活人寶貝兒子落在廢墟裡,竟然把你給忘了!”
他心疼,不平,自己最看重的人,在別人眼裡怎麼就得不到珍視?
羅強噴他:“忒麼占老子便宜,你是我爸爸嗎,你差著幾輩兒呢?”
邵鈞還是不爽,特認真地說:“反正出了事,我不會扔下你不管,我拿後脊梁給你撐著,擋著,我扛,不然還是爺們兒嗎?!”
羅強看著人,眼神悸。
以前從來沒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家裡家外出了事兒從來都是他羅老二扛在最前頭,什麼時候會有人拿後脊梁替他扛著?
三饅頭這小孩,還真當自己有多牛呢,總想著要保護他……
邵鈞低聲問:“哪回我要是出了事,你也給我擋嗎?”
羅強半晌都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人,古銅的臉龐在昏暗的線下微微出異常的紅。
那是一個人極度心、的。
羅強角,笑出來:“,你給我擋著,那我在你下邊兒,我吃你的……”
那個
“”字沒說出來,羅強已經用牙咬開邵鈞前的襯衫紐扣,咬上去,倆人一陣撞,糾纏,悸。
邵鈞襯衫裡穿著背心,羅強一頭鑽了進去,腦袋套在背心裡,一口就吮上去,嘬住邵鈞左的凸起,狠狠地咂吮,像要把這人的心吮出來。
邵鈞隔著背心抱住羅強的頭,著,疼著,著羅強最終用滾燙潤的住他口,留下一枚深深的烙印,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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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敵造訪
也是那一年,大地震造的傷疤與神創痛尚未愈合,這個國家又迎來了舉世矚目的一屆國際盛會,用奧運會激耀眼的環掩蓋住潛伏的汩汩暗流,人心的不安。
清河新監區大規模裝飾刷,下高速出口進農場的主幹道上蓋起一座嶄新嶄新的大牌樓,從以前的六柱子變八柱子,再發洪水都不怕了。
廠房區到掛滿大紅橫幅,一派熱火朝天的勞氣象。
一年裡,這座監區作為本市現代化人化監獄管理試點基地,迎接了無數撥各地前來參觀的考察團、旅遊團。
犯人們早上五點鐘就被起床哨吹起來。
“姥姥的,天都沒亮呢,這麼早?我姥姥都起不來這麼早!”有人苦哈哈地抱怨。
“今天有考察團問參觀你們,趕起床疊豆腐塊,別忘了洗臉刷牙!飯盆和鞋該刷的刷,沒時間刷的都給我藏起來,藏好了!”邵三爺在樓道裡急吼吼地吆喝著。
“二大爺的,這幫人又參觀咱們!”
“這麼喜歡參觀老子,讓他們自己也來住兩天,他們樂意不?”
早上出,在場上跑圈兒,口號喊得震天響。
一群西服革履步態端莊的國際同胞,興致地在場一側圍觀,邊看還邊鼓掌。
羅強在他們一大隊隊首帶著喊口號,喊完了自言自語嘟囔:“你媽的,老子喊得就夠傻/的,那幫人還他媽給俺鼓掌,比老子更傻/!”
後一群崽子
“噗”一聲,差點兒憋不住笑場了。
正值奧運賽事如火如荼進行之中,這一回前來考察的,不是國機關部門對公務員進行反腐敗思想教育,而是某國際人權組織沒事兒吃飽撐的,前來調查中國監獄囚犯的人權待遇。
清河新監區裡有圖書館、文化課堂、娛樂室、籃球場、食堂、工廠、洗澡堂、理發館、心理宣泄室、專職心理醫生,甚至還有檢察院的工作小組,常年駐紮監區,專門理犯人投訴。
所以清河監獄最不怕人權組織找茬兒,每回來一撥外賓,局裡派車直接就給送到清河來。
犯人們集吃早飯,埋頭喝著小米粥,窩頭就著醃蘿蔔幹。金發碧眼的外國佬們圍觀著,嘖嘖稱羨:“看,他們吃得多好,gourmetChinesefood!”
外國人在七班牢號裡拉著幾個人聊天,非想要從犯人裡打聽出一些西方最喜歡的猛料。
順子刺蝟幾個人攤手無辜地說:“問啥啊?管教們從來沒待我們,邵隊長對我們可好了,跟我們打牌,玩兒,給我們買零食,還送生日禮!”
羅強說:“你問老子有沒有意見?有意見啊,三監區的教有些人該換換了,多換幾個盤靚條順的,老子看著養眼舒坦!”
“每天晚上除了《新聞聯播》,能不能讓我們看個別的?整個老爺們兒喜歡看的帶碼的片子?”
“還有,屋裡安的這小電視,到底是給我們看的還是擺設?又忒麼搞這種面子工程,參觀團一來,那電視就打開著,你們前腳剛走,他們就把電視鎖上不給老子看了!!!!!”
就因為這幾句話,事後在沒人的犄角旮旯,邵三爺又跟羅老二揪著扯著鬧了一回。
邵鈞瞇眼:“你想咋著?還找幾個盤靚條順的,我這麼俊的還罩不住你了嗎?有比我好看的嗎?”
羅強滿不在乎地一樂:“那考察團裡有個褐頭發的小帥哥,拉著我聊了半天,長得當真不賴。”
邵鈞鼻子裡泛出酸味兒:“覺著人家不賴,你找他去?我也正好出去找個年輕盤靚的。”
羅強壞笑著逗他:“你不用出去找,你幹脆調到隔壁子監區,那一大群娘們兒,個頂個兒地年輕,盤靚,能讓你日子過得跟皇帝似的!”
邵鈞臉一下紅了:“你滾!”
羅強是故意嘲笑邵小三兒的。
那天邵隊長帶著一大隊的犯人,從農場野外勞回來,走在高高的山梁上,正好從高往下俯瞰到子監區景。
一個隊的男犯人,幾年都沒見過人,這時候恨不得抻長脖子往裡看,眼珠子都凸出來。
院牆裡一群犯正打籃球呢,都不打了,一個個踮腳扭脖子地往外看,也好久沒見過男人了。
犯們一眼就瞧中了人群裡長最帥的戴著警帽扭著的某人,齊聲對著邵三爺狂吹口哨!
邵鈞裝沒瞧見,特拽,特傲氣,低帽子走路,犯人追著喊,“喂,警帽兒,來我們這監區吧”!
有個作風大膽潑辣的犯,對著邵鈞,挑釁似的,突然一把掀開T恤,連/罩都了,一下子出滿的脯,一對碩大的/房在下人!
山梁上的男犯全部瘋狂了,嗷嗷地起哄,吹口哨,喊
“三爺咱不怕,三爺也給小娘們兒一個大的”!
邵鈞平時見過的,可也沒見過大庭廣眾如此豪爽的,讓這群人起哄鬧了個大紅臉,抱頭扭飛速跑走了……
這事兒在三監區又為一個經典段子。
邵三爺在清河方圓八十裡地盤豔名遠播,無人不知,以至於監獄長有一回過來視察工作,問:“小邵,最近隊那邊很多犯人提意見,要求把你調到們那邊,這是咋回事兒?你願意去隊嗎,你要是想去,老子一句話,把你調過去待幾天,給們做做思想工作,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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