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去看看!!!”
邵鈞頭也不回,瘋跑出去,臉都白了。
建工集團的施工隊,幾乎每年都從清河農場招臨時工,犯人價格低廉,手腳利索,肯吃苦,又是材健碩腳壯的老爺們兒,所以他們喜歡用犯人。
從監獄系統的角度講,領導也樂意承接這種活兒。現在各個監獄都搞自主承包,私營搞活,利用各種渠道給自家單位玩兒命創收。業務收不僅作為犯人的工資,也關乎獄警們的獎金津,各種效益上的好。
當然,同事們也都傳,施工隊負責人跟監獄長聽說是遠房親戚人,私底下指不定從中賺到多好。在這個經濟飛速發展瘋狂拔高GDP的年代,建築行業也是現如今最黑心最暴利的行當之一。
邵鈞心裡胡思想著這些,抖著把從上到下這撥廢蛋一通大罵,驅車狂奔在鄉間土路上。
出了他們監獄的外圍大鐵門,距離采石場尚有相當遠一段距離,做工的犯人們當時是戴著鐐讓大卡車拉到那地方的。
連日陣雨,郊區的道路十分泥濘,邵鈞開的是他們監區的公車,那輛半新不舊的索納塔,車幫上還噴著“清河三監區”字樣。車底盤太低,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勇猛地驅,顛簸,顛得邵鈞心肝肺都快給晃出來了,快要急瘋了……
他的車子開近采石場工地,眼前是一塊高聳的山巖,鬼斧天工劈開的石壁陡峭而鋒利,一側被炸開個兩丈高的大,碎石崩塌散落,覆蓋起方圓一百多米的地界,挖掘機都被半掩半埋在石頭堆裡。
人群聚集,聲音嘈雜。
邵鈞棄車狂奔,撥開人群,地上散落著破損的麻袋包,鐵鍬,鏟子,零散工,上面都蒙了一層硝石火藥燒灼過的焦痕。
“你們他媽搞什麼,怎麼回事兒,都怎麼搞的!!!”邵鈞暴躁地吼。
邵鈞沖上石頭堆,翻那些破爛兒,眼角一掃,瞅見一只黑布鞋。
厚底黑面的布鞋,聯升老店出品,鞋底都燒穿了,焦黑焦黑的,在灰白的石堆上極醒目,刺眼……
邵鈞拾了羅強的鞋,站在石頭堆上茫然四顧,渾發抖,聲嘶力竭。
“你們幹什麼吃的!”
“人呢,老子隊裡的人呢!!!”
“啊!!!!!!!!!!!!!”
邵三爺平生第一次有種沖,想要拿刀砍人。
他手裡要是有一把刀,真能掄圓了照著周圍一圈人腦袋砍瓜切菜。
終於明白當初在西四大街上,羅強為啥能連自己命和前途都不顧,就為他爸爸和他家小三兒,掄著角鐵和三棱刀與人鏖戰。
自己最在乎的人,委屈了,傷害了,鹽打哪鹹,醋打哪酸,遇上這種事,不暴跳的那還是爺們兒嗎?
邵鈞當時那心態就是豁出去了,誰讓羅強吃苦罪了,他絕對能找人拼命。
幾個工頭正焦頭爛額著,估算耽誤工期的損失,瞧見穿制服的來了,回了一句:“沒事,沒大事兒……”
“……”
邵鈞怔怔地盯著那幾個人。
“……沒你媽/的大事兒!”
邵鈞額角的青筋起來,口罵娘。
“死人了是嗎?什麼算大事兒?”
“人命不是大事!我/你祖宗!!!!!”
他沖上去揪那個工頭的領子,一拳掄上去……
他在這兒急赤白臉地拉扯著,旁邊兒一群人圍著勸解,別打,犯不著的,沒事兒,本就沒死人!
做工的犯人們臨時安頓在工棚裡休息,外圍有數名武警端槍警戒。
邵鈞急吼吼地跑進去,一個一個拉那一群滿腦袋掛著石頭渣子灰頭土臉的人,沒找著羅強。
“我們隊的人呢?……我們那幾個人呢?!”
邵鈞團團轉。
這一回,是真嘗著了牽掛的滋味兒。心裡藏著個大活人,有一天那人突然從自個兒眼前消失了,一路追都追不回來。這一路哪怕跑到天邊,也得把人追回來,拿鐵鏈鐵索拴起來,不準再跑了……
邵鈞心裡急,惱火,委屈,揪心,恨羅強恨得牙都疼了。
在場管事兒的和犯人們七八舌議論,邵鈞後來才整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施工隊上進度,上了大型挖掘機,要炸山開石頭。工頭拉了一車炸藥雷管等破工,拉到山腳下。那車炸藥是小工廠假冒偽劣的三無產品,不知怎的,出問題了。
當時幾個犯人正在裝卸炸藥包。不遠,羅強費力地推了一車石頭,沿著小土路走過去。
炸藥和麻袋包中間濺出火星,濃烈恐怖的硝石氣味撲鼻而來。
“不好,要炸,快跑!跑啊!!!!!”
雷管轉瞬間就炸了,小推車、手裡的工被震上天,煙塵鋪天蓋地,爭先恐後湧鼻孔和口腔。
漫天的碎石渣蓋下來,地上炸出一個坑,幾乎把羅強半個子陷下去……
羅強掙紮著往外爬,跑,吼著其他人快跑。
有人被瞬間強大的氣浪掀翻,震暈過去,沖擊波震癱了半徑五十米之所有的人,在地上翻滾。
有人上被火舌燎著了,服“噗”、“噗”地冒火,一眨眼的功夫,就燒起來了……
羅強扭頭一看。
他顧不上炸藥再次炸的危險,沖回去,拼命往外拖上著火的那個人,把人拖出炸的波及地帶。
火舌撲面而來,幾乎到他眉,腦門熏黑了一層。
“救命,救命啊!……啊!!!!!!!”
著火的人拼命扭,掙紮,一雙眼與羅強對上,極度驚恐淩的眼神混合著求生的強烈/,痛苦地嚎。這人正是他們一大隊三班的班頭賴紅兵(老癩子的大名兒),剛才搬炸藥包被氣浪掀過來的。
“打幾個滾,打滾把火滅了!”
羅強吼著。
羅強順手拎起一條破麻袋,拼命撲打這人上的火,往上蓋土,拍打,把吐著紅信子的火苗撲滅……
驚心魄的幾分鐘,所有人都呆了,都沒反應過來。
生死一線,求生是本能,都忙著自顧逃命,誰顧得上誰?
能不能撿回一條命,也就是那幾分鐘的事兒。
羅強滿臉掛著黑土渣,豹眼圓睜,脖頸上青筋跳,大口大口地著氣,“噗”,一口吐掉裡混合著唾的土沫子。
老癩子死裡逃生,驚魂未定,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羅強,抖著,說不出話……
危急關頭,倘若不是羅老二把他拖出來,他很可能就被埋在石頭堆裡,燒死了。
羅強寬闊的影立在硝煙彌漫的碎石山上,兩只大手沾滿跡,濃重的五遍布細碎傷痕,印堂讓火熏焦黑,口裡呼出的氣都夾雜著火星兒,活像地獄裡蹚著火走出來的一尊修羅……
老癩子當場讓人拿擔架抬走。
這人躺在擔架上,裡嘮嘮叨叨念著什麼,費力地扭過頭去,眼珠轉,瞥向硝煙迷霧中羅強黢黑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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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水深火熱
邵鈞是真急,急死了,怕出事兒的人是羅強。
這一聽,出事的其實是老癩子,而且也沒死人,差點兒一口熱乎氣沒上來,一屁坐到地上。
邵鈞再問那幾個人哪去了,犯人們趕指著說,三爺您來晚了三分鐘,清河監獄醫院的救護車剛走,把老癩子和羅二都拉到醫院看傷去了。
“賴紅兵傷有多嚴重?……我們班羅強上也傷著了?”
邵鈞一聽又沒法忍了。
“三爺您瞅地上炸那大坑,您瞅山崖上炸的那大,人能沒事兒嗎!那倆人不一層皮才怪呢。”
犯人們嘟囔抱怨。
邵鈞緩緩站起,一聲不吭站了幾秒鐘,扭頭就往回跑……
午後最後一縷,被濃墨似的烏雲吞噬。
天空迅速霾,眼看著大顆大顆雨點砸下來,砸得人後脖子中彈似的燎得生疼。
邵鈞從施工頭手裡搶過手機,站在雨裡,著脖子大喊:“喂,喂!清河醫院嗎?我是三監區的邵警!”
“羅強在你們那兒嗎?我隊裡的羅強,他傷啥樣兒了傷得重嗎你們告訴我!!!……”
下雨天,山區信號特不好,斷斷續續地,兩邊兒人誰也聽不清楚誰,純屬隔著一座山扯嗓子瞎喊。
邵鈞摘掉帽子,仰頭看著天上劈啪砸到臉上的雨,制服襯衫得,心都快讓雨水澆冷了。
他一把扣上警帽,跑回車裡,發車子,沖進白茫茫的雨裡……
武警已經端起槍,領著犯人們,一個牽著一個排著隊走,往高的臨時防雨棚轉移。
武警一回頭,大喊:“噯,邵警?”
“邵警,你幹啥去?!”
邵鈞一路從采石場又趕往醫院,小車在暴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艱難進。
監獄醫院位於清河農場西側一片比較幹燥的高地上,俯瞰一大片廠房和宿舍樓。
途中經過一個鎮子,路旁小店的店主匆匆忙忙地收攤、頂門,從房簷上往下扯被狂風掀起來的編織袋防雨布。
鎮中心小學正好趕上下午放學,小朋友們烏泱烏泱地跑出學校。大部分小孩都被家長接走,只有三四個小孩沒人接,站在雨地裡,著急著回家,試探地想要往路上淌水走。
邵鈞開著他的車,沿鎮中心街道呼嘯而過,半個車被積水吞沒,濺起的水花驚到路邊的孩子。
邵鈞眼角瞥見人,急得本顧不上,悶著頭往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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