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字落下，如重泰山，水夢涵陡然面一沉，也是心思靈活之輩，當即便點破道：“前輩是篤定本宮會輸？”

這話中，卻是帶了火氣。

聽出話中的怒意，對面卻是毫不在意，只是隨意至極道：“不出所料……你上果然有‘神劍九式’的總綱……是那廝抄給你的？罷了……也無所謂，那廝的劍道是不錯，但終究是別人的劍，氣息不對，練多了反而不妥……”

“……如此，就要前四式，‘月字訣’。”

“此事說大也大……你，可能做主？”

這話落下，滿是隨意的口吻只聽得水夢涵心頭無名怒火不斷上涌……但越是這等關頭，反而越發冷靜，在長吸一口氣后，便是說道：“好！這一架，本宮接下了！請前輩法降臨！”

“……無需那般，你握住那副畫，任選賭局隨意，手法隨意，出千隨意，一切隨意……”

隨意至極的話語落下。

“這便開始吧。”

……

……

水夢涵終究還是太年輕。

并不知道，當年玄門小師叔與玄門之主明里暗里，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比拼過不知多次，而玄門之主學究天人，無論是修為，戰斗等正比，又或是釣魚，養花等雜比……小師叔從來沒有贏過玄門之主一次。

但是……那要將一種比試除外，它名，賭局。

只要上了賭桌，小師叔就沒失手過。

用句現代的話說，即，只要是賭博游戲，外掛掛隨便你用，對面是神也給你看。

即便是當年無盡博學的玄門之主，傾盡全力都無法在這點上戰勝小師叔……水夢涵又豈可能贏過這位玄門賭神？

于是……帶著滿腔怒氣的某人華麗麗地慘敗，不服地再三挑戰，換了好幾種賭局……牌九，骰子……經過各種“變化”，輔以修煉者之間的手段，比如象化等等更改規則的事……但是，無一例外，全部敗北。

水夢涵只覺面對的是一座本不可逾越的高峰，哪怕是由絞盡腦現編出來的賭局方式，都會被小師叔一眼看破，然后反過來碾了這個“規則創造者”……

一無力在水夢涵心底涌了上來。

“已經一百零一局了……還要繼續麼？”

小師叔自然不可能“以大欺小”地說“一局定勝負”，事實上他給水夢涵的條件是——“你想比多局就比多局，只要有一局能贏，就算你贏，直到你不想比了，就算輸。”

這個條件看上去相當寬厚，擺明了是給水夢涵無限挑戰的機會，看似只要一直挑戰下去，總有功的時候……可是在連輸一百多局之后，水夢涵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即，要在賭桌上勝過對面這位，至要鍛煉到地老天荒才行……

這般明顯的差距，已經只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了……

“不愧是……玄門小師叔。”

盡管賭博游戲看似小道，但水夢涵深知剛才兩人比拼的可絕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賭局……而能完全駕馭規則，以客場瞬逆主場的人，又豈可能只是專于小道？

沉了片刻，水夢涵攥的拳頭終究放開，長嘆一聲：“不必再比了，是晚輩輸了。”

“哦？只比了一百零一局就認輸了……”對面卻是傳來一聲略帶疑的聲音，而后慢慢轉為贊賞，“不錯……知道進退。”

“……不是進退，只是已經明悟與前輩之間的差距，故當磨礪自，以期有朝一日，反敗為勝，而非于此刻糾纏。”水夢涵“認輸”之時，心中固然不甘，但說完之后，還是坦然接，淡淡地續了一句。

“……有點意思……”聞聲，那話音中的贊賞漸濃，卻是續道，“既然如此，就送你一句師兄曾說過的話吧……”

“求敗，始可不敗。”

聞聲，水夢涵霍然一震，目疑：“求敗……始可不敗？”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既不是清兒也不是老二，更不是魔界那位，或是你爹你師傅，甚至師兄……世間大能強者這麼多，行走于世豈可能一生不敗？畏懼敗北而裹足不前，對未知心生恐懼而有所遲滯，想來就是你如今的境界瓶頸……今夜敗一敗，或許對你，反而是好事。”

這番話語落下，水夢涵頓時若有所思……尤其是小師叔話語中的前面幾個名字，更讓他相當在意……

“難道，連那……兩位也曾敗過？”

不是不相信對面的話，而實在是那兩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乃是‘臨圣魔仙’中的‘圣’與‘魔’，即便在玄門之中也是絕頂存在……卻是想不到他們居然也曾經失敗過？

真是……難以想象。

“敗過。老二在個頭還不如你一半高的時候，就跑出去和魔帝打過，被人家一通胖揍，好容易逃回來；清兒也曾被你師傅教訓得不輕，躺在床上臥了幾天，沒被人笑話……”

這番隨意至極的話語落下，卻是將兩位當世強者的過往，用一種近乎戲謔的方式說了出來……聽得水夢涵先是一愣，而后升起極大興趣。

就聽那繼續道。

“你以為，他們在挑戰之前，不曾想過會敗？不，他們乃是明知必敗，卻依舊前去挑戰。”

“出道以來未嘗一敗，聽著威風，其實不過可笑虛名，連失敗都未曾經過，又豈能登臨絕頂。說難聽些，強者強久了，如墜夢不知自省……所以我當年時常向師兄邀戰，師兄也曾主邀我博弈……其中關鍵，正在此。”

長話落下，水夢涵陷了沉，許久后，方才微微抬頭，抱拳恭敬道：“晚輩教！”

說話間，手中突然出現一道海藍的芒，隨著玉指輕點，那藍霍然凝結，一道顯是新繪的金黃玉簡落到了此廟前沿的桌案上。

就見玉簡上頭，赫然印著一個月牙印……

“神劍九式，月字訣……”

那傳來一聲悠遠聲音，似懷念，似傷，萬般復雜后，轉為一淡然。

聞聲，水夢涵也不多問，徑直放下玉簡后，就抱拳道：“那麼……諸事便拜托前輩了，晚輩告辭。”

那沒了靜。

水夢涵轉，卻又在踏出之前，忍不住回頭問出了心中難以抑制的疑問：“前輩……您為何，不回玄門？”

回應的，是一陣沉默，而后，才是一道“認真”的話語。

“現今又打不過師兄，回去作甚？”

這話似與之前矛盾，但水夢涵卻聽出了其中真意，不由得笑了，徑直轉，出門，迎著月華離去，再不拖泥帶水，只是留下了一句回此間的話語。

“果真不愧是玄門小師叔，該說你厚，還是隨？”

等到這話也隨夜風消散，一襲紫方才出現在場間，他看著那幅“鈍劍之畫”，若有所思……

“……師兄，這便是你為簫兒選定之人？嗯，是個好孩子，就是倔了些，記仇。”

頓了頓，他眸子微斂，右手一劃，桌上頓時出現了一排漂浮的字跡……

“？第三件……異想天開之事？”

（ps：哎呀呀，無法抵擋心對賭神小師叔的向往，還是把這章寫出來了，嗯，算是埋個伏筆吧，第二件異想天開之事想必敏銳的讀者已經猜出來了，第三件會更有趣……括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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