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溫暖的，晶瑩的珠，涼爽的微風，清新的空氣……

昨夜夜半，不知為何，天降小雨，使得雨后的帝廟更加莊嚴肅穆……周圍的樹木花草，萬事萬經過雨水的洗禮后，都仿佛獲得新生一般充滿蓬生機，卻惟有一人的生命正一點一滴地走向盡頭……

了空大師走出廂房，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朝氣后，他渾濁蒼老的目中，出了無比的眷……

活著，真好。Ω 』Δ

能夠年輕地活著，更好。

可惜……那都已不是自己可以得到的了。

這番心緒不過轉瞬。

他早已知曉祭出‘九天玄機簽’求問那種問題的后果，所以，他并不后悔。

只是……終究有些憾啊。

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了一個溫和而悉的聲音：“老朋友，許久不見了……”

此話一出，了空那瞇一條細的雙目陡然睜開，順勢去，只見不遠的一株菩提樹下，直直地立著一名英俊拔，凜若名劍般的中年男子……

……

……

帝廟深，帝石像前。

此間昏暗，四面皆空，唯有一座石像，以及擺在前頭的一塊月瑩石。

玉石，照亮此間……

在朦朧的“月”照耀下，雕刻細的帝石像更加顯得栩栩如生……

“凝丹……”往事浮現，慨萬千，中年男子原先那無上威嚴的面容上，竟也流出一有的哀傷，忍不住手去輕輕石像的臉龐……

“阿彌陀佛……”靜立在遠的了空雙手合十道：“大錯既已鑄，如今愧疚又有何用……”

“……時間，果然還是有無法消退的怨憤。”

聞言，中年男子微微一怔，默然片刻方才道：“一腔熱雖已遠去，但在那時犯的過錯，卻終究留了下來……”

“……阿彌陀佛，老衲如今法號‘了空’，一心清修。過往種種，早如云煙，所言之語，不過只是直言于心罷了……”了空卻是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道。

聞聲，中年男子沉默片刻，然后一笑道：“直言于心……呵呵，老朋友果然一如當年……教。”

“阿彌陀佛。”了空喊了一聲佛號，便閉口靜立，他知道對方絕不會只是前來慨一番而已，果不其然，就見中年男子微微抬頭，轉過了話題：“那逆已走了？”

聞聲，了空眉微，并不回話。

中年男子卻似得到了答案，旋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大不中留啊……”

說著，他隨意一眼，仿佛自帶天機，瞬間便看穿了楚天簫所的廂房。然后，他負手，就要向那廂房走去。

眨眼間，了空擋在了他前。

“阿彌陀佛。”

“呵呵……老朋友，你這是做什麼？”中年男子出人畜無害的親和笑容，了空卻不買賬，只是雙手合十，祭出了一串佛珠，隨著他手指轉，佛閃爍。

見狀，中年男子笑著搖了搖頭：“老朋友，你太張了。”

了空并不回話，只是形在一瞬間變得越堅毅拔，盡管垂垂老矣，卻讓中年男子看到了他當年那抹驚艷世人的風采……

“……何至于此。”

中年男子見狀，不由得微微一嘆：“當年……”

“過往皆云煙。老衲不敢對施主出手，但在此間，老衲卻有把握攔下施主。”說著，了空上泛起了金佛，一尊大佛虛影亦在他后緩緩出現……

“……佛宗的金剛琉璃，又別出機杼……呵，氣機未就有這般威勢……確有幾分門道。”

見狀，中年男子眼眸微斂，但更讓他在意的，卻不是了空的修為如何，而是“施主”兩字。

這兩字，似乎直刺他的心。

這麼多年來，他聽過許多稱呼，但這個稱呼，從這個人口中說出來……終究還是令人十分不愉快啊。

心念微，中年男子有了新的想法，他抬頭，閉目，似在些什麼……

“唔……脈相連，并無阻滯……”

知片刻后，中年男子睜眼一笑道：“果真如此……呵，那逆既沒失了子元，算聰明。”

“罷了，便算那年過關，他可以不必死了。”

說到此，他頓了頓，目仿佛穿蒼穹，落于天外。

“……與玄門的聯姻，事關天下大局，決不容此二人破壞……”

“不過……”

他看向了空，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能讓老朋友你傾力相護，想必不止是那逆相求，這小年，怕也有過人之。”

“……”聞言，了空沉默思考了片刻，終于還是說道，“他是帝苑新主。”

這話落下，中年男子眸中猛地有一抹閃過，然后，他蹙起眉頭：“這有些……說不通。”

了空知道他所指為何，雙手合十道：“天道固恒在，天機卻未必不變。”

聞聲，中年男子陷了沉默，只在心盤算。

“……當初是此人與玄門同選帝苑新主，為何最終選出之人……卻與玄門相悖？除非……”

“不……也不對，若如此，那逆近日所為，等同胡鬧……”

“……玄門之主……你究竟在下什麼棋？”

心念百轉，中年男子臉上漸漸出凝重神，但片刻后，他又是云淡風輕地一笑。

“如此看來，卻是小覷了這個年。”

了空默然不語。

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罷了，看在老朋友你的面上……做個易吧。”

了空不語，似在沉思索。

“……老朋友，你起了九天玄機簽，壽元已虛，護得住他一時，亦護不住他一世……為長久計，還是易為好。”

聞聲，了空頓了頓，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請說。”

“……如果沒有看錯，老朋友你此刻的生命之火，至多只能再撐五年景。”中年男子思索片刻后，帶了一種復雜的口吻對著了空說道。

了空沉默，卻是默認。

“那麼……”

中年男子只在瞬間便收回了心緒，負手，仰頭，一語落下，如指點江山。

“給他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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