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寧朔是真喜歡這個小娃娃,雖然他又丑又瘦,但從老奴里聽說自己小時候是如何被兄長拉拔長大的,對兄長崇拜至極的寧朔也想效仿寧昭的壯舉。
首先第一件,便是給小娃娃取名。
他對這件事看得非常重,小娃娃到了這里快一個月了他都沒有拿定主意。
李子謙還好心給他出了個主意,被寧朔整整嫌棄了三天沒同他說一句話,把李子謙搞得哭笑不得。他來的第一天,寧昭開門時見他已經不知道在門外等了多久,于是讓他進來后便道:“店里現在沒什麼生意,你每天把店面收拾一遍,把店里的東西都記了,等船隊從海上回來,你再學著掌柜以前的賬本,把那些東西登基好便是。”
寧昭說完也不理他,自己捧著一本書看了起來。李子謙欠了他大恩,因此賣力干活,但店里的活計太過輕省他很快就無事可做,便時常有些好奇地看著他,看著年的模樣,不像是商人倒像是世家養出來的貴公子。
他見寧昭起來立即站直了等他吩咐,不想他直接進了里堂,兩刻之后手上抱著一個嬰兒手上牽著一個打著呵欠的孩子便出來了。
他聽那孩子抱怨寧昭:“阿兄,都說了讓你早點我起來的,昨晚書還沒有看完。”
寧昭點點他的鼻子,語帶寵溺:“小孩子就是要睡夠了才能長高,才能變聰明,書什麼時候看都不行。”
寧朔昂著頭抿著笑哼了一聲:“阿兄如此不統,我沒變紈绔便是天資過人了。往后我可不會這般教我的小侄兒,一定督促他勤勉讀書,好好做人。”
“哈哈,那好呀,等咱們阿朔變小夫子,阿兄就可以功退啦。”
“阿兄放心,我會養你和小侄兒的。”
他高興地說著,又抓著千字文仔細看著。李子謙羨慕地看著,想到家中總是哭鬧的弟妹,還有投軍不知去向的父親,眼里蒙上了一層灰。
寧昭沒有給他多余的關心,直到第一隊下海的人回來,他終于找到了和司馬家接的機會。他知道司馬家中的老夫人喜歡珍珠,這一次讓出海的弟兄們特意搜羅了許多珍品,果然引來了司馬家的關注。來買珍珠的是司馬家的爺,哦,在廣州府應當三皇子。他是陪著一個妙齡子來的,寧昭看見他便知道傳言說他聯姻在即十有八.九屬實了。
不過看他并不熱絡,反而在看自己的時候目停留了一下。
他的態度不熱絡,甚至冷淡得有些過分,但那子明顯芳心暗許,對著他百般嗔千般示好,遭了冷落還是一張笑臉。
不多時,寧朔推著小嬰兒出來,萬分高興道:“阿兄,我取好名字了!”
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啊。
他把寧朔抱起來,親昵笑道:“快告訴阿兄,是什麼?”
他一副急切想知道的模樣取悅了寧朔,后者笑嘻嘻道:“小侄兒一定會喜歡的,就寧明宇。明是我和阿兄的名字,宇,是宇宙,阿兄說過宇宙就是全世界比天下還大。”
“嗯,真棒!”
寧昭完全沒想到他果真能取一個像模像樣的名字,不吝夸贊地稱贊了好半晌,尊貴的客人什麼時候走的都沒察覺。
李子謙無奈道:“東家,方才人家問有沒有更好的珍珠你都不理會人家,差點把那姑娘氣走了。”
“沒仔細聽。”
寧昭沒什麼誠意道。
當天夜里,他家中卻來了不速之客。
“是你?”
月清,寧昭瞇了瞇眼睛沒點燭火也看清了來人的面貌。
“你記得我?”
來人驚喜。
“客人,我們今日才見過。不知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他可沒想過自己和司馬三皇子的第一次談會是如此不正式。
司馬逍嘆了一口氣,“你是寧昭,是嗎?”
寧昭驚訝,沒想到對方一語點破自己真實份。寧昭這個名字太特殊了,城中總有知道這個名字典故的人,是以他在外行走用登記府戶籍的都是化名。他戒備地看著司馬逍,后者笑了笑,說:“看來你果真不記得我了。當年你還來我家中吃過壽宴,吃酒釀醉蝦醉了,還在我屋中睡了一夜呢。”
這件事寧昭倒是有些印象,他道:“我并不記得見過你,不過我既已家破人亡,同司馬家也沒有親故,不值得三皇子特意走這一趟?”
“你不必如此,我沒有惡意。”
司馬逍人高馬大,傳說中在戰場上屢立奇功斬殺千軍,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沒想到寧昭今夜卻見這個冷肅的人掛著外界傳聞不得一見的笑臉,還變化多端,微笑,苦笑應有盡有。
寧昭看著他:“我不會是你來此的目的,你到底想做什麼,或者說你到底想要什麼,直接說。”
司馬逍看著他瓷白的臉蛋,心里還想著他當年在自己床上耍酒瘋的模樣。雖然只有七歲上下,可咬起人來毫不含糊,咬了他一口還笑得像個小瘋子一樣揪著他的耳朵不放。這些年他有時會想起那個孩子得意囂張叉腰大笑的模樣,沒想到一別多年,再見卻是這副場面。
司馬逍只好開門見山:“今日在你收養的孩子上看到一塊玉佩,不知可否讓我一觀?”
寧昭萬萬沒想到會扯到玉佩上,那是寧朔上唯一的份信,聽老奴說這塊玉保佑他平安長大,就無私地塞給了自己的小侄兒,期他跟自己一樣長得又強壯又聰明。
寧昭裝作狐疑地看著他,“你接下來不會是要說,那塊玉佩是你家的?難道那玉佩里藏了什麼寶貝不,竟讓三皇子如此大費周章地討要。”
司馬逍一怔。
眼里便有了一點笑意,看他這話中帶刺的樣子,才是他想象中那個囂張的咬了他下的孩子長大后該有的模樣。他心里竟然有一親切之意,便看著他笑道:“不瞞你說,那玉佩確實很像我兄長的,那是他與我阿嫂的定親之。當年家中遭遇橫禍,我同父兄都在外領兵,阿嫂則在府中養胎由我娘照管,后來……我想知道,那玉佩你從何得來?”
寧昭皺著一張臉,半晌才道:“我問一下,你明天再來。”
寧昭那晚失眠了,他蹲在床邊看寧朔。
原本這孩子在山上的時候一直跟他一同吃住,下了山他有意培養他**意識,便說了要分開,這孩子一年到頭難得掉一次眼淚,那次卻是哭得稀里嘩啦,把寧昭原本的決定也淹沒了。現在得了一個新娃娃,便總說著要同自己當年照顧他一樣照顧孩子,地讓人在他房里有擺了一張床,和小娃娃搬到這張床上睡了。
寧昭默默他睡得溫熱紅潤的小臉,實在舍不得他離開自己。
但說到底,他沒有權利阻止他回到自己親人的邊。他又皺眉想著司馬家的況,司馬家父子三人,除了司馬逍這個完好無損的外,這幾年已經死了一個,殘了一個,就是不知道哪一個是寧朔的生父了。
第二天寧朔見他賴床,掐他的鼻子耍壞。
見他醒過來把自己抱在床上還好生得意地大笑了一回。寧昭陪著他一起吃了早飯,讓老奴幫忙帶著孩子,牽著他到了書房。
“寧朔,這個玉佩的來你還記得嗎?”
寧朔見他把自己送給小娃娃的玉拿出來有些不高興,鼓了鼓臉,見兄長面嚴肅好似今天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也就不想著趁機撒討他哄自己了,老實道:“是平安玉,阿兄說過這是從我上找到的,是我以前的家人留給我的。”
寧昭怕孩子問起父母,所以在他四歲的時候就說了當初撿到他的經歷。
寧朔并沒有因此和寧昭份,因為阿兄告訴他,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奴,他沒有任何親人了,他需要自己,盼自己能夠為他真正的家人。寧朔當時雖然并非真的懂得這個意思,但他知道阿兄對自己的好,他也想對阿兄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寧昭了他的臉,說:“那……若是這塊玉佩的主人,你的親人來找你呢?”
寧朔一時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又好似明白了什麼,睜大眼睛看著他微張開小,過了一會兒,眼睛里便浮現了淚:“阿兄,他、他們找來了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好似尋來的家人是討命的厲鬼一樣。
寧昭干他的眼淚,沒有像以前一樣抱著他,而是認真道:“還記得你和阿兄約定好的嗎?這是男子漢之間的對話,不能哭,要想好自己的想法,不論是什麼,都可以說給阿兄聽。”寧朔憋了一會兒,還是太傷心了:“阿兄,我不要離開你,你不要把我送走,嗚嗚嗚嗚……”
越哭越難過。
寧昭終于忍不住抱住他,像往常一樣,他道:“阿兄也舍不得你,我會想辦法的,你和阿兄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寧朔想了好一會兒,噎著說:“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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