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見朱定北面紅潤,賈家銘提著的心總算落回肚子里,他道:“長生真是好生嚇人,前兩日來都說你病得不能見人,沒想到這什麼病端的奇怪,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倒是很聽鎮北侯爺的話嘛。小$%^說^族^文*學$網”
賈家銘不客氣地對朱定北翻了一個白眼。
朱定北忍俊不,“倒要人來看看咱們藍山郡郡守挖苦人的本事。喏,之前我嘛,確實不能見人,往后你什麼時候想來,誰都不攔你。”
賈家銘皺了皺眉,他看了眼不聲的寧衡,還是問道:“到底是什麼病癥,要嗎?”
“十一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朱定北語帶笑意,賈家銘卻也聽出了他話中之意,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我不問了,你沒事就行。”
“還是十一善解人意懷——”
“來這一套。若是不礙事,我這邊也給樓大樓二還要秦奚送個信,鎮北侯爺這一病,全天下都知道了,他們都嚇得不輕呢。”
“秦奚在北靖郡,都還好?”
“還好,我之前便在北靖監軍,只是到現在他只在月前的戰事上了真格,心里不爽呢。總跟我抱怨,朱家軍太過悍勇,連一個小嘍啰也沒讓他到。”
見賈家銘眉飛舞,提起秦奚時出一種別樣的于他而言十分大膽的親昵,朱定北挑了挑眉,心中大抵明白十一要不是已經拿下那個傻大個就是快要得手了,他知趣地沒有多問,轉而說道:“那樓大樓二呢?我可是聽說他們這一次立下大功。”
“是啊,他們還想趁機向主帥請命隨軍上陣,說是能靠近戰場能做出更實用的東西來。不過好像是樓阿爺特意來信,三令五申讓他們必須待在鮮卑主郡,絕不準離開半步,所以才作罷了。”
賈家銘不明樓尚書此舉的用意,朱定北和寧衡卻是心領神會。
別人不知道樓尚書在甄飛河麾下扮演的角,但匈奴王不可能不知道。之前樓家兄弟在朱家軍工營里當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不至于惹人耳目,現在皇帝明旨嘉許他們立下奇功,那必定也讓匈奴得知消息。如今樓尚書的立場已然鮮明,若是匈奴想報復對樓家兄弟下手,并非不可能。
“這到都在打戰,刀劍無眼的他們湊什麼熱鬧,回頭我也寫封信罵他們一頓,好讓他們知道厲害。”
賈家銘聞言便笑了,“就知道教訓別人。”
三人久別重逢相談甚歡——自然,主要是朱定北和賈家銘,長信侯爺除了在鎮北侯爺多吃了幾塊糕點又灌了太多茶水時出聲制止,其余時候幾乎沒出過聲。賈家銘畢竟新上任,藍山郡又是剛剛納鮮卑府中,他要忙的事多如牛,確定了好友無事也沒有多留,推辭了晚膳來去匆匆。
朱定北復又問起江文宇的事。
寧衡:“他遲遲沒有手,我想,他遇上的這個麻煩估計不小。”
“他命無礙便好,現在羌族與大靖聯盟共對匈奴,讓吉爾令多活幾天對我們只有好沒有壞。”朱定北起了一個懶腰,又了卻是有些吃脹了的肚子,扭頭對寧衡道:“新兵到現在還沒有多上陣殺敵的實戰經驗,刀不磨不利,是時候讓他們也去試一試水深了。”
寧衡頷首,“現在的局勢還在大靖軍的掌控之中,便是他們失手幾次也不妨礙大局。”
朱定北朗聲大笑,“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人家還沒手呢,你就先唱衰滅自己人的威風。”
不過正如寧衡所說,因最強大的羌族倒戈,大靖也從四面楚歌的境中反被為主。東夷有海寇助陣,拖著平州軍和東海海師的戰力,不肯放棄快要到的,因此仍然不肯與大靖化干戈為玉帛。撣國因為州一事與大靖已是勢不兩立的局面,他們已經徹底被匈奴拖下水,就算現在看風向不對要撤,也不是他說了算的,除非撣國能夠接大靖和平相的辦法——重歸屬國。
撣國離大靖,憑借糧草在各國立足,自然不肯再對大靖俯首稱臣。
何況撣國皇室心里清楚,羌族和撣國的結盟勢必是短暫的,在對付了匈奴之后,羌族勢必要反水——那些已經為羌族所知的寶藏他們不會放手,也許他們還會從匈奴王手里得到更多,羌族不可能與大靖和平共。
撣國想撐住這口氣等羌族和大靖的結盟破裂,盤越也在等著這一天。即將秋收的新糧讓盤越心中有足夠的底氣,大靖或許不會像對待撣國那樣苛刻地對待求和停戰的盤越,但絕對不會讓盤越得到什麼好。前期已經付出了那麼多人力力,現在要讓盤越就此罷手本無歸他們怎能甘心?何況,匈奴王告知盤越的一銀礦山就他們的國門跟前堪堪被大靖寧州收囊中,盤越也不忍心看它寶珠蒙塵就這樣被大靖冷落下去啊。
所以,羌族的反水并沒有讓其他敵國改變立場。
但是,原本朱定北最忌憚就是蠻悍地域遼闊卻兵力眾多的羌族,益州秦州解了危機,就能出更多兵將與寧州一同對付盤越和撣國。而平州和東海水師……
想及此,朱定北皺了皺眉。
“東海那邊依然沒有起嗎?”
朱定北在外的時候就已經聽說東海水師在海寇手中連連吃了敗仗,就連錢悔所駐守的東南海域也是一勝三敗的慘狀,這著實讓朱定北吃驚。他可是知道,皇帝下了本把他藏著掖著的那批最銳的水師也派上戰場了,依然杯水車薪,那海寇的能力實在讓人不到底細。
寧衡道:“主家那邊傳過消息來,那些海寇至三代以上生活在海上,他們對海上氣候、風向、海水甚至海中的生都了如指掌,水師幾次落進他們在海上布的陷阱之中全軍覆沒。”
朱定北道:“他們有這個能耐,我們也有俞登一族,他們此時在平州海師在廣州?”
寧衡道:“黃煜抵達廣州后不久,俞登就帶著族人水前往廣州府助他一臂之力了。錢悔打的那兩場勝仗便是多虧了他們,否則現在還要吃更多虧。只是對方人多勢眾,俞登和他的族人畢竟人丁不多,除了智取,別無他法。”
朱定北呼出一口氣來,“錢悔和黃煜研習行軍鬼策也有多年,對水戰一卷的領悟不在我之下,我相信他們會找到應對的辦法的。若是連他們都無能為力,我想就算是我來應戰,也未必是對手。”
寧衡他的肚子,等朱定北出了胃中脹氣才松開手,這時候他的思考也有了眉目,他對朱定北道:“不管怎麼說,若是匈奴亡國,吉爾令及其兩子被除,那麼這些海寇再厲害也是無之萍,不過多逞幾日的威風。我們眼下應當一心斷了匈奴這條寧家嫡的,屆時一切就會變得明朗。”
朱定北頓了頓,道:“如此甚好。”
寧衡卻是注意到朱定北剛才微妙的停頓,他心中一跳,不由低聲音道:“長生,你……不想太快結束這場戰爭?”
朱定北霍然抬頭,進寧衡的眼中。
寧衡了他茬的頭發,斟酌道:“長生,我知你不想回到京,不想只是鎮北侯府的主人。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我們的婚事陛下縱使勉強同意,也決不允許我再握著寧家。到時候我便是一介平民,你也可以不必再當這個一品軍侯,我們可以閑云野鶴,也可以塞外邊關。我會讓陛下相信我們的誠意,你信我嗎,長生?”
朱定北怔怔地看著他,隨后彎了彎眼睛出笑容,“別胡思想,雖然你說得對,比起困在京我更愿意在這里,或是在涼州,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但也不必用這麼極端的辦法,否則也不會策反羌族,加速匈奴的滅亡了。我只不過曾經想過,不論是新軍還是東海水師,都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實打實地打上一戰,此戰后,大靖的兵力必當竄上一截,威懾四鄰。便是如此,我才有些不愿讓這個機會曇花一現罷了。”
寧衡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道:“這場仗沒這麼容易打完。便是匈奴沒了,還有羌族,還有南蠻。便是沒了吉爾令這一脈,還有潛藏在京發號施令的甄飛河黨羽。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不必怕了這種機會。”
朱定北嬉笑出聲,“還是長信侯爺思慮周全。”
寧衡莞爾,他能想到的事長生怎麼會想不到呢?想必心里曾經有過一些猶豫,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那些猶疑是為了什麼……但,他不會問,不會強迫長生審視自己的心,因為他不在乎,不論長生是著這個天下,還是覺得負累,他都始終如一。
朱定北被他眼中的,頭枕在他的肩膀出一抹笑意來,他漫不經心地道:“江文宇那邊還是要盯著些,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一下,那一卷號召四鄰的寶藏圖上,到底畫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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