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貞元二十八年，正月十一，寧衡十八周歲十九虛歲的生辰之日。

長信侯府門第高，但長信侯爺為人寡淡，于京權貴往來，因此這樣大喜之日，雖有幾家人相繼送禮進府，但又長信侯爺親自邀府中慶賀的，堪堪只有朱定北、秦奚、樓家兄弟和賈家銘五人。

那一日，因相聚狂歡的日子不多了，幾人喝得特別開，又有酒量不行卻十分鬧的樓安寧在旁，連自認海量的朱定北都喝得暈頭轉向。

……他原以為自己是那夜酒后唯一算作清醒的人。

分明寧衡被帶回屋中的時候都幾乎是爛泥一灘了，分明他親下前還試探地拍過他的臉喊過他的名字，完全沒料到寧衡居然會跟他耍心眼。

其實也不過是蜻蜓點水地了罷了，并沒有做太出格的事，他也不勝酒力，胡鬧了一下便歪頭睡著了。

第二日，他還有心試探了寧衡……誰想到這小王八崽兒居然！

朱定北臊紅了臉，但很快就鎮定下來，輕描淡寫道：“不過是不小心磕了牙了一下，當日我還過樓二呢。”

寧衡聞言，一直含笑的眼睛瞇了起來，“長生，那天我拉著你，哪兒也沒讓你去過。你，記錯了，嗯？”

語帶威脅。

朱定北沒法子了，寧衡當日豈止沒罪，分明清醒得很。

“咳。”朱定北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扭開話題道：“我今日是來拿紅封的。”

寧衡笑了聲，明白再糾纏下去他就該鬧脾氣了，于是也由著他的意思，回道：“這幾批黃金白銀我已派人送到長寧山莊，合折黃金十萬兩，白銀五十萬兩。”

朱定北心里算了算，這筆銀子夠用一整年了，便道：“你讓手下人收斂著些，別惹人眼，咱們不貪多，夠用就行。”

寧衡點頭，隨即道：“寧家的糧草存量不多了。”這就意味著他們需要到市面上購進。

“咱們這筆錢財分量不小，投某購進糧草都會引起市價，遲早要生變故。”寧衡解釋道，“所以，我打算讓人去盤越購糧。”

朱定北眼睛一亮。

原本大靖和盤越還保持著糧草茶葉買賣，但戰后哪怕議和了，邊境貿易卻也沒有重新開放。

寧州的商鋪幾乎癱瘓，現在正在回升的關鍵時期，就怕有人趁虛而，多幾敵國的探子窩點出來，因此看管十分嚴格。不過寧家總有它特殊的渠道，朱定北不擔心這件事是否能，全權給寧衡置。

寧衡分派到他手下以及他自行招募的千名孤兒的后備軍如今已經訓練到了一定的時期。

這批人朱定北都不打算投軍中使用，除了必要的兵法謀略之外，教導的方向與斥候別無二致。說白了，便是培養一批類似暗衛的人，為他集納消息，或是完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任務。

寧衡曾去見過一次，對朱定北打磨人才的手筆著實佩服，那些從寧家義堂中分派出來的年弱小兒，如今已讓人刮目相看。

兩人又聊了一陣鮮卑新兵訓練的事，朱振梁前幾日專門去核驗過這兩個月的訓練果，來信中語氣十分喜悅，大贊大靖軍力提升指日可待。

直到寧叔來請用午膳，兩人才停下話頭。

用過午膳之后，朱定北便有心離開，寧衡卻不愿他逃避，按著他的手強地不許他起告辭，神卻萬分和，語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我之事，長生可有想過？”

朱定北想糊弄他蒙混過關，但見他認真的模樣，沒忍心裝傻充愣，只好道：“你同皇帝老兒信口開河，可想過該如何收場？”

他自寧衡表白過后，對二人之間的關系想得并不多，而是拘泥于如何應對貞元皇帝。

若他是皇帝本人，也絕對不會允許寧家和朱家聯姻，哪怕各自娶的是不能有嫡系子嗣的男妻。他們親的關系對皇室而言已經不是膈應誰，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他們這一代人可以忠君報國沒有二心，可子孫后代呢？有他們的結合在前，兩家的關系只會越走越近，說不定再過兩代人就會為徹底的一家人。

到時候，皇室該如何自？

寧衡道：“我與他說，若到了你我二人結親的那一日，我便不再是寧家人。”

朱定北撐大了眼睛，失聲道：“你瘋了！”

寧衡微笑道：“我們寧家選家主雖以脈為先，但若無嫡系脈，自然擇優而取。這兩年我已經開始接家中天資聰慧的小輩，只要悉心教導，假以時日他們可以出地代替我為寧家的一家之主。”

朱定北一時失語。

見他皺著眉頭滿面憂慮，寧衡抬手他的臉，安道：“不礙事的，我自娘胎出來便別無選擇地當上了寧家之主。如今為我自己打算，不為過。”

朱定北沒法欣賞他的灑，愁眉苦臉道：“值得嗎？”

“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你既然問了，我心中便有答案。”寧衡笑起來，凝視著朱定北，輕聲道：“我畢生所愿，惟你而已。”

朱定北心跳臉熱，咬牙忍住奔涌而上的心激越，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過了半晌，那熱度褪去，他才悶聲道：“阿衡，咱們不能太自私了。寧家需要你，我也不能置朱家和朱家軍于不顧。此生，我已注定沒有退路，只能為了家族殫竭慮，能分給我自己的時間和力……很。”

“我不貪心。”

寧衡說，“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朱定北笑起來，拍拍寧衡的肩膀道：“別說孩子話。”

寧衡再如何早，終究也是個未弱冠的年人，年意氣，為所驅使。等他再大一些，起來，他就會意識到肩上的責任不是說丟就能丟棄的。許多事，都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被左右，哪怕是以的名義，不由己。

寧衡抓住他的手，懲罰似的用力了，對于朱定北將他當做樓二那般的年打發十分不滿。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寧衡堅定道，“你呢？長生……許了我，可好？”

他聲音微啞，試探地湊近朱定北，幾乎到蠱一般在了他潤的。比當時一即離的覺完全不同，比想象中更要，更要人心澎湃！

寧衡扣住朱定北的肩膀，不許他退開，骨子里的霸道好似今時今日才出真面目。

他重重地黏著朱定北的，分明在此之前已經看過不書，此時卻全都拋在腦后——又或者說，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帶著初嘗果的悸，完全憑借本能地吸住朱定北的，輾轉，廝磨。

寧衡食髓知味，捧住朱定北的臉，凌地吻他，瘋狂而虔誠。

朱定北沒有拒絕，他閉上眼睛，著火辣的疼痛，還有寧衡失控的**。

他抬手按著寧衡的手背，安他焦躁的求。

寧衡渾一抖，想要得更多卻不得其門而，朱定北的都腫了，直到他用牙齒咬住自己，舌頭不安分的到，才吃痛地嘶了一聲，下狠勁地撕開他著自己的臉，按著被咬破的罵道：“屬狗的嗎？”

寧衡迷離的眼睛才恢復焦距，看他臉通紅，更被凌得不樣子，又是狂熱又是心疼。

“長生……”

他說話帶，無措地看著朱定北，眼中還有未退的愫。拉下他的手仔細看他的傷口，又急又驚道：“我，下次會小心的。”

朱定北愣了下，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頭小子真是又傻又甜，他怎不知道寧衡還有這麼呆頭呆腦的時候，讓他覺得好笑又分外歡喜。

寧衡表都僵住了，想象中好的初吻被他魯莽地弄一團糟，竟還被長生“嘲笑”，他為男人的尊嚴在那一刻到了嚴重的挑釁。朱定北笑不可仰，寧衡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將他抱住，鎖著他杜絕他從邊逃開的可能。

“長生……你同意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

“……”

寧衡臉皮都被他笑薄了一層，只覺無地自容。

好半晌朱定北才收住狂雋的笑聲，一抹被笑出的眼淚，他退開了些，微抬頭看著面紅耳赤的寧衡，低笑道：“真像個傻子。”

“……長生？”

他試探地喊了一聲，不確定對方是否會正面回應他剛才的問題。

朱定北低聲道：“咱們兩個大老爺們，在一起全憑心意。我不能允諾你什麼，至這幾年里，我沒辦法給你承諾，更不可能和你親結發，你明白嗎？”

寧衡心中激，連忙道：“我可以等。”

“若是等不到呢？”

“我……不在乎名分。”

朱定北冷不防被他會心一擊，又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心中竟還涌起一心酸來。

他問寧衡：“我有什麼好？”

寧衡沒回應，只是再一次抱他，發誓一般地說：“我不貪心。長生，我只要你屬于我。”

朱定北笑了。

誰能不貪心，他自己……便比許多人都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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