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春闈一向是上旬考試,中旬閱審,下旬張榜。
賈家銘三月三生辰當晚和友人們聚了一場,之后又全心溫書,直到三日考試之后,昏天黑地地睡了兩天才緩過勁兒來。
秦奚是這麼對朱定北幾人說的:“阿公說現在還不算耗費心力,越到往后越要命。我就盼著十一今屆一舉拿下秀才功名,免得再活罪。”
朱定北不算擔心,“有陳阿爺看著,不會讓十一出事的。”
樓家兄弟則商量著二十那日休沐帶賈家銘到郊外氣,都擔心他溫書悶壞了。秦奚覺得這個主意好,當夜便跑到陳府磨泡讓賈家銘答應了。出了城門,幾人都下了馬車上馬騎行,賈家銘小半年沒上馬,技藝生疏了不,樓安康發現,便揚聲讓朱定北照看胞弟,自己跟在他邊,同他說話。
三月春風最是和,郊外目郁郁蔥蔥,看著便讓人心生輕松。
朱定北跑了一段,又驅馬回頭,慢下速度來。這麼一會兒功夫,臉上便帶了汗,寧衡給他遞上帕子,他自己沒覺得,反而是樓安寧驚訝道:“長生最近生汗厲害啦,咦,阿衡你看他是不是拔高了些?”
朱定北汗的作一頓,立刻地看住寧衡。
寧衡忍笑,正經地點了點頭,“開年后便長高了兩寸有余。”
“真的嗎?!”
朱定北大為驚喜。
邊人日夜相在一起,覺也遲鈍下來,沒人提醒他自己也沒發現量的變化。
樓安寧見他高興,也笑道:“是真是假,過兩日制裁新裳的時候不就知道了?”
有此重大發現,朱定北的心便更好起來,一馬當先的秦奚超越他們太遠覺得沒意思也跑了回來,見他一臉傻樂不由納罕。聽了樓安寧的解釋,他撓了撓頭道:“我早就有這樣的覺了,這兩個月長生的心似乎一直很好。怎麼說呢……好像大仇得報——”
“呸,狗里吐不出象牙。”
樓安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秦奚不滿地嘟囔:“反正我就有這種覺。”
朱定北聽見了,不由扭頭看了眼秦奚,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敏銳。
自從把重創李家之后,他心是水漲船高。有道是新藥還要心藥醫,李家如他所愿地倒了一半人馬,朱定北對報仇和改變朱家命運充滿信心,一改之前的抑和困頓,心中豁然開朗,也似解開了一道解鎖,新的一年吃好睡好,長勢可喜。
他們說話的功夫,落后的樓安康和賈家銘也跟了上來,朱定北留心看了眼賈家銘,見他了手,便當先加快了些速度。
還未到目的地上,后便有三匹馬追趕而來。
秦奚回頭一看就罵了一聲,惹得樓家兄弟和賈家銘都驚訝回頭。
卻是蘇東海。
賈家銘:“怎麼了?”
秦奚煩躁道:“這小子最黏糊,一旦被沾上就跟牛皮糖一樣甩不開,我對付不了他。”
按說蘇東海就比他小一歲,兩家時有來往不錯,兩個小輩又在武道上志同道合,合該親梅竹馬親厚才是,但確如他所言他是實打實有些怕蘇東海。
這小子,太煩人啦,做他的朋友就得有被他煩到投降的覺悟。
蘇東海帶著兩個府兵,追上來之后便直言道:“秦伯母說你們到郊外跑馬,我便來尋,萬幸趕上啦。”
一點沒有不速之客的自覺。
秦奚可不和他講什麼虛禮,聞言便道:“你尋我們干什麼,自己去玩,兄長們都有正事要辦。”
他護著一張臉,但蘇東海一點都不怕他,反而矜持地笑道:“秦伯母還囑咐阿兄你照顧我呢,就麻煩秦兄長了。”
秦奚:“……”
這小子還是這麼討厭!不就拿長輩做文章,哼。
朱定北見秦奚鬧脾氣,忍俊不,他看了眼驅馬跟在自己一側的蘇東海道:“既然來了就一起,你自己小心安全。”
蘇東海乖乖點頭,有些臉紅地看著朱定北好似聽他說話便很激似得,目灼熱得讓朱定北都有些招架不住。
蘇東海見他打算躲開自己的視線,趁熱打鐵道:“朱阿兄,秦伯母說秦阿兄帶了許多風箏出來玩耍,咱們比試風箏好不好?”
朱定北早知他打得是什麼主意,婉拒道:“我們打算去山上打獵,你若想玩風箏,待用了午飯,讓秦奚陪你可好?”
語氣全然拿他當小娃兒哄騙了,蘇東海何等聰明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敷衍之意,但也不能反駁,只好滿臉失落地答應了。
朱定北給看好戲的寧衡和樓安康賈家銘遞了個眼神,意思是,對付這種小娃娃,他朱小侯爺完全手到擒來。
蘇東海很快有打起神來,看著朱定北所騎的馬,問他這是否是北疆的戰馬,得知是長信侯府養的良種馬,便道:“我阿爹許了一匹北疆戰馬做我的生辰禮,到時候我牽來給兄長看。”
秦奚在一旁戲說:“我還當你要送給你朱家兄長呢,瞧你小氣的。”
蘇東海卻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直言道:“我求了兩年才得了一匹戰馬,拿它當我的寶貝,才不會轉手讓人。”
秦奚攤手,這小子連玩笑話都不懂得接,他就沒看錯,蘇大真是太沒意思了。
樓家兄長本認生,別看樓安寧活潑但對于不的人不輕易開口,兩人因為蘇東海的不請自來別扭了一會兒,各自找了朱定北和賈家銘黏在一起,兄弟倆默契地將蘇東海到了秦奚邊,讓他招待到底。
幾人沒設陷阱,狩獵隨意,但好在運氣還不算差,了林子后就遇到了不野兔獐子和野。
收獲頗,還打得一只尾澤艷麗得十分難得的野,樓安寧稀罕地收集起來,沒讓秦奚笑話他是小娘皮,氣的他把到他頭發上,秦奚五野,配上這異常稽,惹得一陣好笑。秦奚惱了,抓了丟了氣勢洶洶要樓安寧好看,但心眼還沒修煉到家,跑了一段就被樓二引到了野的地方,被兜頭甩了滿臉的,又臭又嗆可得脖子都了。
樓安寧見他擼袖子要武,連忙躲到朱定北邊來,有恃無恐地丟了一個鬼臉給他。
蘇東海看著氣得跳腳的秦奚,角的笑卻變得苦了些,之后也不再像之前一樣往朱定北邊湊了,而是安靜地看他們熱鬧,等烤了便專心吃起東西來。
樓安寧看他模樣,心知是他們冷落了這孩子多有些過意不去,而后風箏的時候便主邀請他一起玩。
若是秦奚聽到他的心聲,恐怕要仰天頓足:你上當啦!
這小子示弱可謂是手到擒來,這是秦大爺被這小子纏了十年的心得,金玉良言!
不過樓安寧顯然還不夠了解蘇大爺,在秦奚去送蘇東海回府之后,他在馬車上便慨說:“蘇東海其實也聽可憐的,看他風箏的時候很開心,果然力氣太大和別人都玩不到一起。”
樓安康沒說話,反而是一向說人是非的賈家銘提醒道:“往后還是與他接比較好。”
樓安寧吃了一驚,瞪大眼睛問道:“為什麼?”
賈家銘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小聲說:“我也不知道,但是秦奚不喜歡他親近我們,肯定有他的原因。”
他對秦奚的直覺判斷很信任,因此今天和蘇東海說話都沒超過三句。
樓安寧更奇怪了,“不是秦奚引他和咱們認識嗎?怎麼現在卻不高興了?”
樓安康對秦奚的態度也很奇怪,朱定北猜測說:“應該是長輩之托不得已而為之,他對這位蘇大爺戒備的。”
寧衡出聲道:“是因為他的生母。”
“……份?”
樓安康不確定道,他所認識的秦奚并不是會因為對方是出低賤就對人有見。
果然寧衡搖了搖頭,解釋道:“溺長子如命,蘇東海小時候頑劣,氣力又大,曾失手傷了一些人,其中就有巡防營部將的子。蘇夫人以權相,不顧那些孩子家里長輩的意思,定要讓他們膽戰心驚地陪同玩耍,當時便有一個孩子因他傷了命,被蘇夫人下來,連賠禮道歉都沒有。后來還是營衛長上門賠罪。但也僅僅如此,對蘇東海卻沒有重則,致使他是非觀有失偏頗,雖然這兩年收斂了很多,不過秦奚心里有主見,雖礙于長輩的面,但想必不喜歡蘇家人。”
朱定北奇怪:“素來都說蘇營衛長為人剛正,怎麼如此教子無方?”
這次是賈家銘回答道:“蘇營衛長是四年前才坐上如今的位置的,恐怕那時候……疏忽了。”
這話已經不是暗示了,想必當時蘇營衛長忙著爭權奪利,妻兒都沒力管,后來有了時間也晚了。所謂三歲看老,要從本上改變蘇東海的品,難。
樓安康:“我看營衛長齊家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否則又怎麼會因無子與發妻和離。”
單就這一件事,樓大對此人的觀便差了三分。
從西郊回來,朱定北先下了馬車,寧衡追出來代了一句:“明日到我府上住一日,讓我師父幫忙看一看,你調理的方子要改。”
朱定北高聲應了。
寧衡的幾位師父都是岐黃高手,看過之后臉上都有了輕松,對寧衡說他的已經發了生機,只需保養得當,不必再吃藥了。
按他們的說法,朱定北的如今就如同破殼除障,日后定然安康平順。
朱定北將這個好消息帶回府中,只把老夫人高興壞了,捧著朱定北的手說高僧的菩提子就是福澤深厚,再一次叮囑他務必小心佩戴日夜不得離。第二日又做主給孫兒告假,帶他到護國寺還愿,捐了一大筆香火錢。
這是后話,不多贅述。
只說此時朱定北當夜住長信侯府,兩人因他轉好的事高興了一陣,睡前寧衡才想起要說的話來。
“長生,我派出去探查寶藏的人,遇上陛下的人馬了。”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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