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程並不清楚陸飲溪的況到底有多糟糕，此刻，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隻要活著，就行了。

方子程邁開想要走進醫院，走了一步，才發現自己竟然雙發。方子程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控著一雙發的，踽踽獨行上了樓。

急救室的門閉著，方子程就隻好站在外麵等。急救室跟產房是挨著的，他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站在那些等待產婦生產的家屬中間，如同鶴立群。

後來方子程蹲在牆邊，聽到家屬等候是裡麵有年人在討論之前墜落事件——

「哎呀，可慘了，那的摔在地上，腦漿灑了一地，我就不小心看到了一眼，到現在這心裡都是作嘔的，我這會兒後背都還涼颼颼的。」

「還好小潔進產房的時間早，不然被一個就要生產的產婦給看到了，還不得嚇得？」說完，聳了聳肩膀，又說，「總覺背後涼涼的。」

講話的，是一個穿紅呢子大的中年婦，應該是產房裡麵某個產婦的母親。

方子程耳朵了，聽到那產婦的老公跟他丈母孃說，「我也看到了，我本來是看不到的，剛才下樓去超市給小潔買產褥墊，巧在一樓大廳，看見他們抬著那個人出去。」

「那擔架都是。」想起那個畫麵，男人就到心有餘悸。

他們說的，應該就是陸自。

方子程忽然抬頭，定定地看著那兩個人，他問他們，「那另一個孩子了？」

那兩人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方子程從進家屬等候室後，就沒有開過口，一直蹲在牆邊，很沉默也很奇怪。其他人講話的時候，都還刻意低了聲音。

明明這就是一個年輕的孩子，他們說話聲音卻不敢講大了，怕吵到他。

見這陌生的年，開口就是詢問那個小姑娘，那明的大媽眼睛一轉，猜到了各種貓膩。大媽問他，「那小姑娘，是你朋友吧？」

方子程點點頭，坦白承認道，「是我朋友。」

大媽看他的眼神，就帶著一些憐憫跟可惜。

「哎，那丫頭進手室的時候，我看到過。被推進手室的時候，我聽到小護士說啊，有一條都變形了…」

見方子程那本就有些嚴肅的臉蛋，因為聽到自己這話，徹底變得蒼白起來，大媽心裡不忍，趕又補說道，「不過其他地方倒是沒有大問題，腦袋心臟什麼的沒有損，估計就是有些嚴重。」

方子程狠狠地捋了把自己微長的黑髮。

他對大媽說了聲謝謝，就扶著牆站了起來，一個人去了洗手間。方子程鞠了一捧冷水，在臉上拍了拍。他盯著鏡子裡麵那個神狼狽的年，有些想哭。

「對不起。」

他雙手撐在盥洗臺上，沒忍住，落了幾滴淚。

陸飲溪啊，你最好是能好好活下來。

方子程了眼睛，又拍了拍臉，這才走出洗手間。他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方俞生他們已經來了。

方俞生他們注意到方子程已經哭過，心裡也特別不是滋味。方子愷走過來，一把抱住方子程的肩膀，他說，「哥，對不起。」

方子程沒理他。

他現在心沉重，沒力跟方子愷說話。

方子愷在他耳邊小聲地講道，「其實前幾天，陸飲溪來找過你。」

剛還對他的話聽而不聞的方子程，聽見這話，卻猛地偏頭朝他看過去。「找過我？」方子程竟然不知道這回事，「我不知道，沒有來見我。」

就因為陸飲溪一直不來找他，他實在牽掛，所以今天下午放學後，才忍不住跑去找了，然後被發現了。每到兩個小時，陸飲溪又去龍港灣找他，但他害怕分手，故意對視而不見，還轉就跑。

聞言，方子愷就出了個懊惱的表。

見狀，方子程瞇起了眼睛。

「你瞞了我什麼？」

方子程那跟寒霜一樣冷冽的聲音，在方子愷耳旁炸開，方子愷子一僵。他在方子程那能吃了人一樣可怖的目注視下，著頭皮將前幾天陸飲溪來找方子程，卻被他跑去冷嘲熱諷了一頓的事，講了出來。

「那天你不是還哭了嗎！你是誰啊，你可是我哥耶，我長這麼大，就沒見你哭過！陸飲溪害你哭了，我當然就氣不過啦。所以保安說陸飲溪來找你的時候，我就跑去見了，然後跟說…」

方家所有人，都麵無表地盯著方子愷。

方子程還沒說話，方俞生就問，「說什麼。」

方子愷頭皮發麻。

他勾著頭，低聲說，「我說，我哥高攀不起，讓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哥麵前…」

說完，沒聽到家人們的回應，方子愷心裡納悶。

他悄悄地抬頭，對上幾張麵帶慍怒的臉。

無論是方俞生還是喬玖笙，亦或是方陶然，都是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倒是方子程像是在神遊一樣，著那急救室的大門，一言不發。

方子愷也很後悔，他無措又尷尬地著他爸，他說，「我在乎我自己的哥哥，我也沒錯啊…」

方俞生也能理解方子愷的做法。

他維護自己哥哥，這本也沒錯。

可問題是，現在陸飲溪生死未卜，方子程知道了這件事，心裡隻怕是更難過。喬玖笙就在一旁數落方子愷，「你這個時候提這個做什麼，你有沒有腦子？」

方子愷了腦子，心想：我腦子大概是被狗給吃了。

就在喬玖笙教育方子愷的時候，有護士拉開急救室的門出來了。見護士出來，方子程第一個迎了上去，「裡麵病人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護士沒理方子程，腳步急切地往外走。方子程眼睜睜看著離開，有些心焦。沒過兩分鐘，那護士又回來了，站在急救室門口喊了聲，「陸飲溪家屬在嗎？」

方俞生、方子程、喬玖笙他們同時站了出來。

「在這裡！」

護士看了方俞生一眼，才說，「我們醫院庫裡的B型沒有了，病人大脈脈流太多了，需要輸。你們之中有健康B型的家屬嗎？有的話，就跟我一起去檢查，通過了就進去給病人輸。」

喬玖笙跟方陶然同時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