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欽原走進來，解開袍子掛到架，從懷取出一封信，送到君天瀾手：“大周鎬京送來的。”

君天瀾拆開來，信件隻有兩個字：速回。

“姑母怕是等不及了。”顧欽原在榻落座，一雙深邃的眼靜靜盯著君天瀾，“表兄，那件東西，找到了固然好，找不到，其實也並無大礙。”

君天瀾抖了抖袍子，眸滿是冷漠：“大周的東西，我不容許流落在他國。”

顧欽原與花容戰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書房安靜片刻，顧欽原輕聲道：“姑母那裡……”

君天瀾又看了眼信紙：“我會回去，但是不會在大周待太久。”

顧欽原放了心，很快告辭離去。

花容戰卻有些躊躇，“沈丫頭，還不知道大人的份。大人要告訴嗎？”

君天瀾搖了搖頭，臉滿是重重思量。

“那……大人要把獨自留在楚國？”花容戰又問，眼前不可抑製地閃現出慕容嫣的麵容。

他怕這一次，他又護不住沈丫頭。

“楚雲間不會輕易放出宮。在他邊，待在國師府更安全。”君天瀾挲著扳指，“而且張巖，也不會放過這次參奏我的機會，他會彈劾我私自掘人墳墓、盜人這兩件事。但楚雲間不敢拿我怎麼樣，最多暫時削去我的職務，將我府。”

花容戰搖著摺扇，笑容狡黠：“然而，這恰恰是大人最需要的。”

隻有府，不出現在人前，大人才能順利避開眾人耳目回大周。

君天瀾目視前方，薄勾起一道冷笑。

此時的皇宮。

乾和宮書房，楚雲間在奏章快速寫下一行行批註。

沈妙言侍立在側，一邊兒研磨，一邊心不在焉地看他，大約那奏章啟稟的不是什麼好事，他的眉頭皺了川字，很不高興的模樣。

悄悄踮起腳尖，往那奏章看，還未瞄兩眼，楚雲間一把將那奏章砸了出去，閉著眼睛靠在椅背，輕輕起眉心。

放下墨條，走過去將地麵的奏章撿起來看了看，這是言彈劾顧欽原的摺子，說顧欽原公然在朝結黨營私，收賄賂。

默默了眼楚雲間，走過去將奏章放回到龍案。

正想要不要離開，那人忽然開口：“沈家丫頭。”

抬眸，對方雙眼閉，仍舊在眉心。

“你見過顧欽原，你說，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聲音低沉。

沈妙言垂下眼簾，隻是一個瞬間，腦海掠過無數可能。

楚雲間識破顧欽原的份了？不，不可能，否則，怎還會將他提拔到正三品位？

楚雲間不信任顧欽原了？也不會，否則對待這奏章，絕不是如此態度。

顧欽原是楚雲間一手提拔來的，他視他為左膀右臂，幾乎同他共所有朝廷機。

這樣生氣，絕不是因為顧欽原做錯事，大約是因為，厭惡言這般詆毀他？

著墨條，掌心汗涔涔，又了眼楚雲間，小心翼翼答道：“他是治世能臣，國士無雙。”

“治世能臣，國士無雙？”楚雲間重復了這八個字，最後冷笑了聲，“他結黨營私、收賄賂，這般惡劣行徑，又如何擔得起這八個字？”

“我聽聞員在朝，都會有好的朋友。顧大人結幾個朋友，又怎能算是結黨營私？所謂收賄賂，敢問陛下，朝的員，又有幾個手是乾凈的？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世明與暗從來都是相輔相，明的背後，是黑暗。沒有黑暗，又如何看得見？”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

楚雲間臉的冷笑逐漸散去，他緩緩睜開眼，這小姑娘今日著雪白襦，外麵罩著件厚實的水青褙子，袖口用墨綠線繡著蓮葉何田田的圖案。

梳了垂髫分肖髻，垂在前的兩細發辮，十分討喜。

這樣一個的小姑娘，竟也能有剛剛那番見識？

他挑眉，忽然扣住沈妙言的手腕，將拉到他的大：“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話，是誰教你的？”

沈妙言抿著瓣，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楚雲間盯著的臉，忽然輕笑出聲：“你向來不跟朕說話，剛剛為何獨獨為了顧欽原，說了那麼長一番話？顧欽原，是你什麼人？”

明明是溫潤如玉的聲音，卻沈妙言脊背即刻爬滿涼意。

這個男人，察力太可怕了，三言兩語，從找到了破綻！

而絕不能餡兒，否則，害得是顧欽原與國師。

幾乎是剎那，便想好應對之策，努力保持住平常臉，迎那男人的視線，不避不躲：“因為顧大人長得好。”

明凈清越的聲音，尚還帶著幾分小姑孃家的氣與稚。

楚雲間盯著，凝視半晌後，笑容才帶了幾分真心：“原是如此……可朕長得不好嗎？你為什麼不喜歡朕？”

他自問風度與相貌都是頂尖，這小丫頭沒道理不喜歡他的。

沈妙言見他笑了，彷彿懸在頭頂的寶劍被挪走，稍稍放鬆了些：“你對沈國公府做出那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這句話倒是真心的。

楚雲間眼的灼熱涼了些，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其實無論是君天瀾還是君舒影，或者韓敘之，對他而言，都沒什麼威脅。

畢竟，與這小丫頭有過婚約關係的，是他楚雲間。

而橫亙在他與之間最大的鴻，是仇恨。

需要以命償命的仇恨。

他凝視著，抱著那纖細腰的大掌，了又。

“妙妙……”

沈妙言一怔，抬頭去看，他的瞳眸是從未有過的深邃。

楚雲間輕輕住的下頜，又喚了一聲：“妙妙？”

沈妙言渾都不自在起來。

記得七八歲的時候，春暖花開的日子，這個男人到國公府去拜訪爹爹，頑劣，爬到桃花樹睡覺，迷迷糊糊間，卻聽見下方有人在說話。

睡眼朦朧地低下頭，看到未來的夫君，正在和父親說著什麼。

當時，聽見十分溫的一句：“等妙妙及笄，我必然娶過門，好好待。”

棄妃不承歡：腹黑國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