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六月的下午，白花花的有些刺眼。

張璃隨著添香在不見盡頭的長廊彎來繞去，打扮得明艷人，可走了這麼久的路，早已香汗淋漓，後背了大片，額頭也有汗珠沁出，弄花了緻的妝容。

不住拿手絹拭細汗：“衡蕪院還沒到嗎？”

“沒有呢，小姐要耐心。”添香走在前麵，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又過了一刻鐘，總算到了衡蕪院門口。

張璃鬆了口氣，添香笑道：“小姐在此稍後，奴婢這進去通報。”

張璃初次來君天瀾的住，不大好意思直接進去，便隻得等在門口。

添香進了衡蕪院，卻不曾去見君天瀾，而是跑到東隔間，附在沈妙言耳畔，低語了幾句。

沈妙言午睡剛醒，正渾渾噩噩的，聽見說張璃來了，睡意頓時消了大半，連忙擰過冷水帕子臉，“國師也是不想見的，既如此，在門口多站些時辰好了。”

說著，又想起那個無辜死掉的三歲小孩兒，琥珀瞳眸便多了幾分冷意，“心腸太過歹毒，踏進衡蕪院一步，我都覺得是玷汙了這院子。”

“小姐說的是呢，奴婢帶進來的時候，一路都在打量，那目人看了怪不舒服的。”添香給將蓬的發團子拆掉，重新梳理，“小姐熱不熱？廚房有冰鎮的櫻桃和楊梅。”

“櫻桃和楊梅？”沈妙言被勾起饞癮，連忙央著去端來。

此時書房，君天瀾著白暗紋大袖錦袍，正坐在榻看書。

沈妙言穿過珠簾，將手端著的兩碟時令水果放到矮幾：“國師，吃水果了。”

君天瀾偏頭看去，隻見白水晶碟子裡，形狀圓潤飽滿的櫻桃和楊梅浸在碎冰，鮮艷，正散發出酸甜氣息。

沈妙言拈起一顆櫻桃，自己吃了，不住點頭：“嗯，果可口，酸甜鮮，涼涼的很好吃。”

君天瀾也吃了一顆，了眼深紅的楊梅，淡淡道：“古時，曹行軍，軍缺水，為鼓勵士兵繼續趕路，他用了個小計策，可還記得是什麼計策？”

沈妙言笑嘻嘻的，吃掉一顆楊梅，揚起眉：“梅止！他騙士兵，說前方有一片梅樹林，結了很多酸梅。那些士兵一聽，口不自覺分泌出口水，有了繼續前進的力氣！對不對？”

“嗯。”君天瀾薄抿著一笑，對沈妙言的表現頗為滿意。

然而沈妙言卻跳下榻，跑到書桌邊拿了筆過來，站在君天瀾跟前，小手捧住他的臉頰，往麵畫畫：“國師，輸了要挨罰的！”

“沈妙言！”君天瀾皺眉。

沈妙言作極快地在他臉畫了幾撇，“以後國師考我，我若是答出來，國師要挨罰。若是沒答出來，我自願挨罰是。”

說著，臉笑容更盛。

君天瀾拿沒轍，隻得由去。

等沈妙言畫完，君天瀾重又拿了書看，毫不臉那些東西影響。

沈妙言盤坐在矮幾旁，一邊吃一邊盯著他線條完的側臉，這個男人，臉都被畫花了，可是這麼看著，竟還是風霽月的凜貴模樣。

那雙典雅的眸，眼尾斜挑著，低垂著的眼睫修長翹，鼻梁較一般人都要高，瓣是好的珊瑚。

他的細膩白皙，高束著黑金發冠，幾縷長長的碎發垂落下來，更襯得側臉線條完緻。

看著看著，連櫻桃都忘記吃了，不住跪爬到矮幾，凝視他良久，突然親了一口他的麵頰。

君天瀾蹙眉，偏頭看，這丫頭像一隻小野貓，跪坐在矮幾，眼睛圓圓，完全是毫無統的模樣。

“沈妙言，你——”

“國師，你長得真好看。”沈妙言打斷他的話，麻溜地跳到他懷，雙手親昵地摟過他的脖頸，“國師，來親親我吧！”

君天瀾很想將丟到地，事實他也這麼做了。

然而，這死丫頭抱住他的脖頸，雙纏他的腰，八爪魚似的，怎麼都甩不掉。

“沈妙言，放手！”他氣急。

“不放。”

“本座你放手！你如今已是十三歲，這麼同男人摟摟抱抱，何統？！”

“國師是我的男人，我抱自己男人，何錯之有？莫非國師還想娶張璃？”伶牙俐齒，整個人都掛在了君天瀾。

兩人正僵持間，終於有個小丫鬟畏畏排來稟報：“啟稟主子，相府的張小姐求見……”

沈妙言了眼窗外的艷天，張璃大約在外麵站了半個時辰，角的笑容熱切了些，轉向君天瀾：“國師，你要見嗎？”

“不見。”君天瀾執著於將這小姑娘從自己拎下來，不停地將往旁邊拽。

那小丫鬟正待出去，沈妙言卻道：“難為人家跑這一趟，豈能不見？讓進來吧。”

那小丫鬟見君天瀾沒有異議，於是連忙退下去請人。

君天瀾眉眼之間都凝結著霜雪：“沈妙言，滾下來！”

沈妙言雙卻纏得更了，包子臉鼓鼓的：“我不。”

偏要讓張璃看到這副畫麵，知道，家國師，隻有才能親近。

兩人爭執不斷，沈妙言過君天瀾背後的窗戶，瞧見張璃往這邊來，便手拿了一顆櫻桃，學著酒樓裡，那些煙花子喂楚隨玉吃東西的樣子，含在裡，仰起小臉，試圖去親吻君天瀾。

君天瀾嚇了一跳，早年，他同人議事時，也曾去過秦樓楚館，知曉這是那些煙花子們常用的手段。

卻不知，他家這小丫頭，從哪兒學來的？！

一無名火從心頭竄起，他捧住沈妙言的臉，不許靠近：“沈妙言，你給本座矜持些！”

說著，一名丫鬟挑開珠簾，張璃了進來。

一眼看到榻的兩人，沈妙言雙纏著國師的腰，雙手摟著他的脖頸，口含櫻桃，似乎是要喂國師。

而國師捧著的臉，眸一片復雜。

棄妃不承歡：腹黑國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