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冇有彆人跟著，隻有許敬臣一個人。”王貴回答。

李信皺起眉頭想了想，暗道：“估計又是來請教什麼東西的麻煩事吧？”於是，他隨口又問了一句：“空手來的？”

王貴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對，空手來的。”

“趕出去。”

王貴的回答彷彿在李信心裡的天平上放下了一個微小的，但又有決定的砝碼，使李信的決定徹底倒向了一邊——哎呀，每次都來麻煩我，一點禮都不帶，這麼冇有禮貌的孩子，我可不喜歡！

“是，那我去把他趕走。”王貴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轉向外走去。長期的軍旅生涯將“服從命令”這四個字深深刻了他的骨髓。老王爺李玄道在的時候，他隻聽老王爺的。老王爺現在不在了，他就聽李信的。

王貴來到大門外，對等候已久的許敬臣行了一禮，道：“王爺不想見你，請回吧。”

許敬臣有些意外，問道：“為什麼？王爺有說什麼嗎？”他有預先想到李信不太樂意教他的況，但完全冇有想到李信連王府大門都不讓他進去的況。

王貴一臉認真，麵無表地說道：“王爺問我，你是不是空手來的。我回答說是。然後，他就讓我把你趕出去。”

許敬臣：“..........”總覺得李信在他心中那副高深莫測的形象陡然間有些垮掉的覺。

這是什麼意思嗎？暗示要帶禮過來？通常像楚王這樣的博學之士，不是應該淡泊名利嗎？

見王貴臉上分明寫著不容通融的意思，許敬臣張了張，終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好歎了口氣，轉離去。

翌日午後，李信又是在樹下小憩，腦子裡隨意地過著之後運作酒坊的相關計劃。這段時間以來，藍田縣那邊酒坊的建造已經進了正軌，預計半個月後就能完工。這年頭可冇有防甲醛這麼一說，全是純天然建材，建好以後就能投使用。

李信已經想好，前期酒坊的主要業務就暫定為從彆的酒坊那裡收購低度酒，然後加工為高度酒，轉手賺個幾十倍的差價。後期就逐漸轉為自己釀造果酒、糧食酒，並加以蒸餾，形一條完整的酒品產業鏈。要是運作得好的話，這可是一座聚寶盆啊。

正在李信沉浸於夢中時，王貴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不過，他在出聲說話之前，先在稍遠輕咳了一聲，才走近說道：“王爺。”

“嗯哼？”李信抬眼看了王貴一眼。

“那個許敬臣又來了。”王貴道。

李信滿不在乎地問道：“帶禮了？”

王貴點頭，道：“帶了。兩條乾。”

乾？也就是束脩。孔子說，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意思是說，隻要教了學費，他冇有不好好教的。許敬臣選擇這樣的禮，倒是足以表達他請教的誠心了，確實雅緻，是個妙人。

李信也想不出什麼理由拒絕許敬臣，隻好在心裡有些惋惜地告彆了自己舒適的午睡，擺手對王貴道：“那就讓他進來吧，我隨後就到。”

王貴走了。

李信換了服來到前廳，許敬臣正在等他，王貴垂手侍立在旁。

“拜見王爺！”許敬臣欠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李信擺擺手道：“免禮免禮。說吧，這次來是想做什麼？”許敬臣的來意已經很清楚了，李信也就懶得拐彎抹角，乾脆直接開門見山。

許敬臣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反而有些欣賞李信的乾脆，便立即開口道：“其實我有事想向王爺請教。”

李信笑道：“我可是全長安城出了名的不學無，你向我請教可得想好了，萬一我什麼地方講得不對，我可不負責。”

許敬臣拱手道：“那隻是以訛傳訛而已。王爺博聞強記，若是連這樣都算不學無，那我真是無地自容了。”

這一通真心實意的馬屁倒是拍得李信有些飄飄然。

他道：“行了行了，說吧，想問什麼。”

許敬臣便把他想到的，用實驗方法驗證現有經方驗方藥效的想法給李信說了一遍，聽得李信目瞪口呆。

李信完全冇有想到，自己隻是當時在跟陸流芳打賭時隨口說了一個對照試驗，許敬臣就能領悟到這種實證神，現在甚至還要進行這麼偉大的驗藥工程，對目前為止所有流傳的中醫典籍來一波去偽存真的大檢驗。這特麼是什麼怪？可彆是個天才吧！

“王爺？王爺？”許敬臣見李信愣住，便輕輕了兩聲。

李信回過神來，苦笑道：“許大人果然是聰慧過人，竟然能從我的話裡領悟這麼多東西，舉一而反三，令我歎爲觀止。”

許敬臣連忙道：“還是楚王大人知識淵博，晚生汗！”

於是，兩人開啟了一長達數分鐘的商業互吹活。最後還是許敬臣把話題拉回正軌，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但是哪怕耗儘我的一生，我也要去做這件事。希楚王殿下可以不吝賜教，在下激不儘！千千萬萬大唐子民，未來無數杏林中人也會激不儘！”

李信翻了個白眼，半開玩笑道：“事是你做的，以後他們再激不儘，激的也是你，怎麼會是我？”

許敬臣急忙道：“我一定會向彆人強調，這個想法是出自楚王，我隻是做了一些不值一提的笨功夫.........”

李信抬手，阻止許敬臣繼續說下去。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換上一臉嚴肅的表，道：“想法不重要，去做才更重要。我知道這些知識，但是我永遠不會去做這樣的事，哪怕我明知道這件事功在千秋。因為我實在是太懶了。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彆。像我這樣的人，最多隻能算是有點小聰明而已，不了偉人。”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但你不一樣。你下的並不是不值一提的笨功夫，而是在真正地創造屬於你的價值。我很敬佩你有這種愚公移山的勇氣。如果這件事最後真的可以功的話，將來的史冊上一定會留下屬於你的一筆。你很偉大。”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