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公主駕臨(一)北楚使臣隊伍是三日後抵達京城的。
當日早朝時,皇帝便在金鑾殿下令蕭奕修即刻去承驛館等候使臣儀仗。
承驛館飛簷鬥拱,門森嚴,碧瓦白牆外整齊的營侍衛儀仗整齊地肅穆而列,蕭奕修則在門袖手相候。
他並未特意修飾,剛下了朝至此,猶是紫金冠束髮,玄朝服廣袖飄飄,曲裾深以龍首玉扣錦帶束著,越發顯得他長玉立,麵容雋秀。
與蘭潯公主出使的排場相比,北楚的排場倒是小了很多,竟然隻是尋常使團的陣勢,區區八十人的侍衛隊前後左右呼擁著,前驅侍衛之後,是一輛垂著紫銅角鈴的四驅馬車,馬車上朱纓緋簾低垂著,看排場和裝飾,裡頭坐的自然是眷。
而北楚使者——太子赫連本人,乘坐著一匹高昂的駿馬,不疾不徐地緩行在馬車左前首。
蕭奕修聽得靜出了驛館大門,不經意垂眸看見馬車出的車轍印,微斂起了眉。
「東淵陌王蕭奕修,恭迎北楚太子赫連殿下,敢問殿下,令妹可是與你一同出使東淵的?」
「舍妹流之輩,不便沿途拋頭麵,自然是與眷坐在車馬之中。」
蕭奕修看著車轍緩緩道:「若令妹不是輕如燕的話,那這馬車當中,應當已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陌王府有客到訪。
隨風聽了府門口侍衛通報,臉驀然一變,匆匆去向顧清離回報。
「王妃,王府外頭有客造訪,指名要找王爺。」
「誰呀?你明知王爺早朝未歸,回了他便是。」顧清離放下手裡的經銅人,看了看屋的刻,秀眉微斂。
往日上朝,總在辰正時分左右回府,哪裡會到這時辰依然未歸?想了想,門外的來客,顯然也不是陌王府那些客,否則無需隨風通傳,便有人引進來。
開了珠簾朝外看,隨風半躬軀候在外頭,臉上神甚是古怪,與往日的飛揚跳不同。
依隨風的個,若非常客,通常隻得他兩種態度,一是直接打發了侍衛去遣回,二是一臉鄙夷地來回報,可這回,顯然是沉重中還帶著些心神不寧,彷彿在想著什麼不愉快的往事。
隨風向來張揚刻薄,平素在府中,常是架勢擺得比蕭奕修更招搖。這種格,顯然不會是慣於憂煩上臉的人,如他臉上也有沉重不安的神,那這來客必非常人。
「是什麼人,你竟不敢回絕?」
隨風似在猶豫斟酌,終還是道:「北楚使者的妹妹,公主赫連灧。」
顧清離倏地從榻上坐直了子,忖度了片刻:「你怎知是?」
隨風嘆了口氣,將門遞上。
顧清離接過赤砂描金的拜,上頭明明白白寫著落款人:北楚公主赫連灧。
「不是說他們抵京後,王爺自去驛館迎來使,安排下榻,接風洗塵嗎?怎麼這赫連公主卻……自行上了門?」
隨風剛想說話,風澈軒外已傳來打鬥之聲,一道清脆凜冽的聲毫無迂迴地響起:「蕭奕修,出來見本公主!」
顧清離眉心一斂,刷地起,心裡對這缺乏禮數的喝聲油然而生排斥之意。
無論這赫連灧份有多高貴,也不過是北楚公主而已,聽這喝斥的口氣,霸氣淩人,帶著不容人違抗的命令之意,這是將陌王府當作了什麼可撒野的地方?
如果缺乏教訓的公主,難道是第二個縱的蘭潯公主?顧清離想著,抹平衫上的褶折,踏出門去。
蘭潯公主雖然高傲任,基本禮數總還是俱全的,可這呼喝的子,簡直是番邦蠻夷行徑,令顧清離心生好奇之念,難道北楚人都是如此不開化的習?
風澈軒外一群灰影衛正與一些異族服飾的侍衛纏鬥,不遠有個執劍而立,長發以杏黃小帽束著,穿著銀護心甲,杏黃的緞外蹬著雙麂皮繡花馬靴,看起來頗有幾分英姿,不是蘭潯公主那種明秀驚艷的任小公主。
顧清離隻掃了戰場幾眼,便辨出這些異族侍衛雖然個個輕甲束髮,手持刀槍,實際卻都是子,顯然是這赫連公主訓練的兒軍。
顧清離打量著,也察覺到有人注視自己,回眸相視,斜挑的目淩厲而野,帶著幾分狂氣。雖然容貌秀致,皓丹,深目鼻,倒也算不得什麼絕,隻是別有一番異域風,帶著原生態的野艷。
顧清離今日隻是一家常便裝,因獨自在家,倒是沒有換上那緋紅紗,隻簡單穿了淺青對襟廣袖外袍,裡頭是月白儒襖,同曳地百合,清爽而素淡,著一張素麵,雲鬢花,不著脂,便更顯得清姿傲霜,麗質天生。
那高高揚起秀頜,修頎的高越發顯出淩人氣勢來,用目中無人的語氣問:「你是誰?蕭奕修呢?」
顧清離清淡地笑了笑:「如果這位是北楚赫連公主的話,那本王妃倒是要刮目相看了——莫非你們北楚人向來是如此作客,到了別人家中,以拳腳刀劍來代替拜候禮敬?」
赫連灧略一怔,顯然不習慣這樣斯文淡定的語調,雖然聽起來不躁不怒,容卻自含一威儀,言辭犀利卻讓人反駁不得。
「罷手!」
赫連灧一聲令下,北楚侍衛紛紛休戰罷手,退離戰團,而王府影衛也不相,瞬間四散,仿若流風般不見蹤影。
這架勢看得赫連灧心頭一凜。
其實雖貢高傲慢,卻也沒有囂張到一路打進王府,而是久候蕭奕修不至,亮出北楚公主的份,強行闖進府來。守門侍衛不得主人命令,自不敢隨意對鄰國公主無禮,急匆匆遣人往皇宮去通知蕭奕修。
而赫連灧府後,起初納悶為何這王府如無人之境,誰知纔到風澈軒門口,便被一群不知從何而至的侍衛攔截,而且越來越多。在六路八方的觀測之下,竟無法確定這群人究竟從哪裡冒出來,好奇中便沒有製止自己的手下,而是蓄意要將對方的底細看個清楚。
可即便赫連灧如此警覺,依然無法弄清這些影衛的來去向,隻覺得他們一灰淡若煙霧,來時悄無聲息,去時瞬間無蹤,甚至有些是憑空便不見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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