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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國夫人》 第一百零九章 胎位

陳巘率兵日夜兼程,舟車勞頓抵達東南洵羊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日之后的事,這時海寇已經占領了沿海四座城池已經打到了泊隆城,所到之無不劫掠一空,百姓流離失所,奔波逃命,苦不堪言。

在此之前,周圍地區的軍隊已經就近調兵支援泊隆,兩軍之間進行了幾場戰斗之后損失都頗為慘重,如今已經進了僵持對峙階段。

彼此的兵力都已經傷亡過半,如今都在等待援兵的到來好決一死戰。

不得不說,嚴朝的軍隊在經過這連年的戰之后,整軍士的水平均有不小的下降,陳巘率兵與守軍會合的時候,所見的大多數盡是些老弱的傷兵,尸骨累累,哀聲遍地,足可見戰爭對于有一個民族的摧殘到達了何種地步。

如今壯年男子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一路趕來,在路上見到的在地里做農活的幾乎都是一些老弱婦孺,這樣下去,前途不容樂觀。

不管他們承不承認,嚴朝如今的形勢已經是江河日下。

正因如此,陳巘才心生嘆,若是這江山再由那個昏君糟蹋,遲早有一天要走向滅亡。

若他是個文臣,或許他還可以做一番憂國憂民的姿態,詩作賦,呼朋喚友,嘆一下天子無德,黎民苦。可他偏偏是個武將,如今的形勢本容不得他思考這些。

陳巘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俯瞰全城,滿目銀白,心中卻念起家中妻子,心郁郁。

路上已經看過戰報,海寇的援兵也已趕到,如今正在泊隆城修整,恐怕不日雙方就會有一場大戰。

陳巘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們手,雖不至于知己知彼,但卻也竹。畢竟,早已是經百戰,萬事定,所以心中并無大戰將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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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如今對方已經連克四城,如此神速,可見也是有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兒。

這樣一來的話,戰爭很有可能拖延許久不得結果,但清嘉的肚子卻是再也等不得了。

若是任一個人生產,那他自然是不放心的,即便是母子平安,那以后想想也覺得憾。

總歸是第一個還很可能是唯一的孩子,他如今滿心期待卻不得不遠赴戰場,只盼著遠在華都的清嘉和肚里的孩子都能夠平安健康。

“大將軍,糧草兵馬俱已點齊,正在城下待命。”

李林這次雖然掛名是先鋒將軍,但卻還是一直都跟在陳巘邊,李達早已經在前面開路了。

兩人都算是陳巘的老部下了,自然知道陳巘這滿臉凝重不是為了戰爭,自己也是個當父親的人了,遙想當初妻子臨產自己卻不能在邊,那種掛念和擔心仍然記憶猶新,如今見他也頗有幾分,猶豫了下道:“將軍,夫人在華都定然會保重子,這區區海寇,不足為懼,用不了多時候就能還朝和夫人團聚了。”

雖說是上下級的關系,但卻早已經過命的,陳巘的出事為人一直為他所敬重,這才有了這番言辭。

陳巘知他好意,但卻還是滿心愁緒:“……但愿如此。”

大軍只在泊隆城略作停留便即刻開拔,雪地奔襲一整夜才抵達洵羊城,同樣是沒有過多的休息,只是略作修整,陳巘便下令:

“留下部分在此扎營,其余人隨我出戰!”

李達和李林分別為左右先鋒,重甲步兵開道,陳巘騎兵后。那個時候天尚早,剛好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

彼此雙方,這剛一手便直接進了白熱化,陳巘親自上陣,大大鼓舞了嚴軍的氣勢,一時之間竟然是死死的制住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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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寇們也有些被打蒙了,嚴軍一上來便是勢如破竹的氣概,這跟前些日子手的那些守軍完全不同。

確實,這三萬是陳巘手下的銳部隊,隨他從西北打到東南,個個經百戰,意志堅定,乃是如今天下,嚴朝軍隊中的靈魂所在。

這麼多年來,一直由陳巘親自訓練,親自帶領,縱然是陳巘回朝也將其安扎于華都近郊,時不時的總要去軍中看看。

因此,這支銳從來都只認陳巘一人,只要有這支魄在手,那便是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所以當初陳巘那樣自信,若真是忍無可忍,縱然覆了家國,那又何惜?

戰斗足足打了兩天一夜,終于是攻破了洵羊城的大門,海寇見勢不妙,棄城而逃,陳巘縱馬率先進城,后面便是重兵隨。

“速度清理戰場,城東安營,城門哨,俘虜全部關押在城南。”

聞言,李林和李達對視一眼,略有不解,陳巘率兵,每克一城,絕不留人,所有俘虜均是就地決,這次怎麼就……

這倒不是陳巘突然變了子,而是他在念頭閃過的瞬間想起了那日離開之前,他將臉在清嘉的腹部,那孩子就一直在肚皮上踢踢打打,那一拳一腳在他臉上,讓他得幾乎熱淚盈眶。

即將為人父母,他如今不能陪在它母親邊做什麼,而今也只有造些殺孽,權當做為他們母子積福吧。

孩子,你要乖乖的,不要讓你娘難知道嗎?

爹爹縱然是在遠方也記掛著你們,萬萬不要讓難過,明白嗎?

……

與此同時,清嘉正在命人將院子里厚厚的積雪堆起來做雪娃娃,往年華都縱然下雪也是零星幾點,還不等落到地上就已經化了,哪里有今年這樣雪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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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要冷上多,但清嘉還是很喜歡,還特地拿出了些舊服和帽子套在上面,鼻子是紅紅的辣椒,眼睛是圓潤的卵石,還有彎彎的

若不是子不允許,清嘉真想自己親手上陣呢。

兩個大的,一個小的,一家三口,縱然是沒有生命的雪娃娃此刻看起來也頗有那麼幾分溫馨逗趣。

清嘉站在走廊上注視了良久,心中竟也是說不出的平靜祥和。

這已經是陳巘離開的第十三天了,孩子也在肚子里安安穩穩的待到了第六個月上,若無意外,再有三個月左右他們就該見面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清嘉有些時候也在想,可是總也沒個,大概也就得出男孩的應該像陳巘多一些,孩的話應該跟你自己像一點。

每次想到這里就拿起小鏡子對著瞧,沾沾自喜的想,不管像誰模樣都肯定不差啦。

手里的小服,小鞋子之類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也閑了下來,劉仲謀來給看過幾次,說是一切正常,若要是想日后好生產便要多運,所以清嘉也不再每日的躺在床上了,偶爾也,即使是在屋子里繞幾圈也是好的。

日子就這麼過著,度過了最寒冷的一段日子,春天也來了,雖然遠遠不如往年溫暖,但開春之后倒是見了幾次太,但清嘉不敢大意,只能遠遠的看著也不敢出去走,畢竟雪地路,若有個什麼萬一豈不是要悔恨終生?

到了七個月上,劉仲謀也來的勤了,單從醫上來講,若論外傷和奇癥,那自然是清嘉技高一籌,但是若說到這子妊娠生產,那卻是劉仲謀知道的更多。

畢竟后宮存在的意義,除去皇帝個人喜好那繁衍皇家子嗣是第一要的事,所以太醫院的太醫們幾乎個個都是婦科的個中翹楚,更遑論乃是太醫院院首的劉仲謀了,其專程度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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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劉仲謀給清嘉請了脈之后,臉略有幾分凝重,清嘉見他頗有幾分言又止的意思,這便吩咐左右四周的丫鬟退下。

清嘉收回手,心也有幾分忐忑:“可是孩子有什麼問題麼?”

劉仲謀遲疑了片刻,道:“嘉嘉,從脈像上來看,你略有氣虧空之兆,胎氣也由強變弱,你今日胎如何?”

清嘉到這個時候心中已經有些慌了,肚子,猶豫道:“確實要比前些日子了許多,我當它是比以前要懂事了也不再折騰我……”

劉仲謀神更嚴肅了,鄭重其事道:“嘉嘉,你可愿意讓我為你辨一下胎位?”

清嘉一愣,臉刷的紅了,吶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也是醫者,再是無知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當下踟躕起來,無論如何,劉仲謀終歸是個男子,正所謂男有別,這辨別胎位是需要孕婦腹部,大夫再憑借經驗和所學醫推斷胎位是否正常,這是子順產和難產的關鍵。

這不是尋常大夫能做到了,得虧劉仲謀醫湛才有此造化。

此時,劉仲謀看出清嘉猶豫和顧慮,微微皺眉:“嘉嘉,這不是兒戲,”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這不僅關系到孩子的健康,還關系到你的生命。”

若真是如他預料到那般,那……

清嘉沉了半晌,終是抬起頭,微微點頭。

劉仲謀是大夫,眾人均為平等,不分男,清嘉在床上躺好,強忍著心的怯和不安,輕輕的起一點服的下擺。

“再高一點。”

聞言,清嘉臉更紅了,慢吞吞的又拉高了一點點。

劉仲謀無奈:“還要高一點。”

手一又拉上去一些些。

最后,劉仲謀干脆直接道:“至要把肚臍出來。”

清嘉轟的一聲,腦子一團,臉紅的不樣子,遲遲的不肯手。劉仲謀也不好,只能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慢慢的,清嘉將臉埋進了被子,心一橫,一次到位,出了雪白的肚皮。

此刻,的心是撲通撲通的狂跳,天哪,怎麼辦,真的覺得好難為啊!

不管怎麼難堪不適,劉仲謀卻沒有多余的作,雙手的肚皮,細細的在腹部四類似于按的推拿。

良久方畢。

清嘉一到他收手,趕服拉下來蓋住肚子,劉仲謀將輕輕扶起。

“怎麼樣了?”

迫不及待的問,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懸著,如今問的也是既害怕又好奇,對孩子的關心戰勝了一切。

劉仲謀的臉比剛才還要差,讓清嘉暗道不好,果然——

“嘉嘉,你恐怕是胎位不正。”

話音剛落就見清嘉煞白了一張臉,劉仲謀于心不忍,連忙安道:“你不要太擔心,這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清嘉腦子里嗡嗡作響,胎位不正——

為什麼會是這樣!?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清嘉頓時接不了。

人生孩子便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古往今來有多子過不了這一遭便都紅薄命,撒手人去。

這胎位不正莫說是孕婦便是尋常人聽了也要臉白三分,因為此癥極為兇險,非常容易造子難產和崩。

這兩者均非兒戲,輕則傷,重則喪命。

只是誰家子不生子,于是因為難產一尸兩命的事時有發生,這些日子清嘉聽得多了心中也有了些許怯意。

如今聽得劉仲謀下了話,當下心都揪了一團。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千注意萬小心怎麼也還是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清嘉只覺自己眼前暗淡無,神智搖搖墜。

若是此刻無人,真想大哭一場,但偏偏又是不能,只好打起神,強作鎮定,看著劉仲謀,問道:“為今之計,您看如何?”

劉仲謀思忖片刻,道:“我先為你扎針,你且看清楚,仔細的記下來,每日兩次。再配以艾卷炙至,一天一次即可。”

說罷,劉仲謀又開了一張單子給,清嘉接過來一看便是尋常的當歸,白,黨參之類的藥材而已,但看過之后還是珍之又重的收了起來。

劉仲謀一邊施針一邊囑咐:“你的針灸于我早已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不能每日都來,你自己也可以為自己施針,先觀察些時間再說吧。”

此后,他又給清嘉一些有助于調正胎位的鍛煉作,清嘉都牢牢記住,不時點頭。

劉仲謀看著清嘉蒼白的臉,還是略不忍心,道:“不用擔心,好好養胎,孕中不宜勞累傷神,這樣對孩子不好。”

清嘉肚子,輕輕的點頭:“嗯。”

語氣還是傷心低落的很,沉默了片刻,仰起臉,問劉仲謀:“若是些時間還是如此,那當如何?”

劉仲謀被問得一愣,本不直面回答,但耐不住的固執和堅持,只能嘆了一口氣,道:“若是那般,這孩子定然是等不及足月便要催產下來的。”

不管是為了母,還是孩子,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只是,清嘉聽了,當下有些不了,眼睛倏的紅了。

天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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