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妍高挑纖細的影立在門口,上是簡潔利落的西和襯,分明仍舊是專業人士的打扮,此刻卻充斥著沉晦暗的氣息。
慕淺靜靜地與對視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在書房裡弄暈我的人就是你?”
莫妍沒有回答,隻是抬起手來,向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傷口。
那是慕淺突然被人從後襲擊之時一下子反手抓在對方手背上留下的,恰恰說明瞭剛剛與糾纏的人就是莫妍。
看見莫妍,此刻的狀況,慕淺便已經大概明瞭了。
上當了。
陸與川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察覺到了的目的,特地為設下這樣一個陷阱,引甕。
腦海中清晰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慕淺反而愈發冷靜了下來,安靜了片刻,才又一次抬眸看向莫妍,緩緩道“我有孕在,再加上沒有防備,你手中還拿著藥,我才栽在你手裡。要是再來一次,咱們誰輸誰贏,可不一定呢。”
莫妍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有閑工夫計較這種事,冷冷瞥了一眼,隨後道“不出來坐坐嗎?”
“有什麼不可以呢?”慕淺一麵說著,一麵就走向了的方向。
那道門很窄,僅容一人通過,直至站在門口的莫妍讓開,慕淺纔看到外麵的形。
這似乎是一個地下室,沒有窗戶,不見天日,四周都是不風的水泥墻,暗、沉悶,令人窒息。
而在這令人窒息的環境之中,原本應該正在山間吸收新鮮空氣的陸與川,就坐在中央的沙發裡,淡淡垂著眼眸,著一支煙。
見此形,慕淺驟然頓住了腳步。
莫妍出手來推了一把,慕淺轉瞪了一眼,隨後才開口道“莫醫生,我是孕婦,那邊有人煙,你不會讓我過去吸二手煙這麼沒有公德心吧?”
莫妍再次被一堵,還沒來得及回應,卻聽那邊的陸與川低笑了一聲。
陸與川撥出最後一口煙圈,湮滅手中還剩一半的煙頭,隨後抬起手來扇了扇自己麵前的空氣,這才終於抬眸看嚮慕淺,“好了,我不了,過來坐吧。”
慕淺輕笑了一聲,終於轉走了過去,在陸與川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直直地跟陸與川對視著。
陸與川同樣看著,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今天早上,你可不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爸爸的。”
慕淺再度笑出了聲,“今天早上,我也沒想過我們會這麼快以這樣的姿態相見。不過也好,演了這麼久,我真是累了。”
陸與川角的笑意依舊,“所以,這麼久以來,你其實一直都是在跟我演戲?”
“不然呢?”慕淺說,“真心實意地喊你一聲爸爸?我爸爸姓慕的,他慕懷安,我怕他死不瞑目。”
陸與川緩緩點了點頭,近乎嘆息一般地開口“所以,你就是為了幫他報仇,才費煞思量,做這麼多事?”
“為我爸爸,那固然是報仇。”慕淺說,“可是為其他人,可就不止了。”
陸與川饒有趣味地看著,“其他人?”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不會不知道吧?”慕淺冷笑了一聲,隨後道,“那要我數給你聽嗎?”
“1995年,上堯工業大廈縱火案,燒死十六個人。”
“1997年,圍園公路拚慘案,傷及無辜途人二十一人。”
“1998年,林氏商場槍擊案,死亡兩人,傷十二人。”
“2000年,外環收地聚眾鬥毆案,死亡兩人,傷四十三人。”
……
“2005年後,你已經發跡,不需要再自己親自手,所以你養了一個團夥,糾結沙雲平一乾人等,為你鏟除你想要鏟除的人。他們心設計各種意外,車禍、火災、天災,一樁樁一件件做得天無,無跡可尋。不是你親自的手,也沒有證據可追查到你上,你覺得就跟你無關嗎?”
陸與川神平靜地聽說完,片刻之後,忽然鼓了鼓掌。
“坦白說,不是你今天提起來這些,這裡麵的大多數,我都忘記了。”陸與川說。
“是啊。”慕淺說,“可是總有些人不會忘,並且永遠忘不掉。”
“比如你。”陸與川說,“永遠也不會忘掉,也不會釋懷慕懷安的死。”
慕淺轉開臉,抹去眼角的一抹,冷笑了一聲,道“原來你也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陸與川說,“隻是你演技太好,好到……我居然完全相信,你是真心實意地喊我一聲爸爸。”
“真心實意?”慕淺反問道,“你配嗎?”
陸與川目再度在上停留許久,“在你眼裡,我果真十惡不赦,半分也不值得原諒?”
“何必再說這些廢話?”慕淺站起來,沒有再看陸與川,而是繞著這個隻有一組簡易沙發的空間走起來,“事已至此,我們都不用再演戲了。不如就有話直說——你把我弄來這裡,不會隻是想問清楚我是怎麼跟你演戲的吧?”
“我確實很想知道,你都是怎麼演的。”陸與川說,“反正時間還很多,不如你就說說?”
慕淺正好走到陸與川後,聽到他這句話,腳步不由得微微頓住。
莫妍看見停留的位置,忍不住想要開口提醒陸與川什麼,陸與川卻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在意。
莫妍明顯很擔心,卻又不得不聽陸與川的話,不甘不願地轉開了臉。
慕淺站在陸與川後,抱著手臂看著他,片刻之後,終於緩緩開口“這還不簡單嗎?我是你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啊,你對我原本就有愧疚,在我知道了我爸爸死亡的真相之後,你就會對我更加愧疚,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得由著我,護著我,縱容著我。哪怕是我明目張膽地把你的親弟弟送進監獄,你也拿我沒有辦法——在這一階段,我本不需要演,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們陸家全部完蛋!”
“那之後呢?”陸與川沒有回頭,繼續問道。
“之後?演糾結的兒咯。一邊恨你,一邊原諒你,其實也不怎麼費力氣的。”慕淺說,“畢竟,隻需要演一半,不是嗎?”
“在我心臟病發的時候送我去醫院呢?”
“嗬,你以為我想嗎?我不得你當場死在那裡……可是我不敢賭啊。你這個人,疑心病那麼重,之前就拿程慧茹被害的假視訊試探過我,萬一那次病發,你還是在試探我呢?我這個人,疑心病也很重,所以,我才會采取最穩妥的方式。”
陸與川緩緩點了點頭,“好,好,你這個賭注,下得很漂亮。”
“是啊,至可以讓你相信,我是真的被你打了,我真的可能回到你邊,做你的乖兒。”慕淺說,“可是往後的戲,真是太難演了……你知道每天跟你上演父深的戲碼,我要費多大的力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嗎?”
陸與川再度笑了一聲,“通通都是演出來的,那假裝和付誠合作扳倒沈霆,再從他那裡給我拿特赦令,也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不然呢?”
“你心積慮,步步為營這麼久……那為什麼這麼輕而易舉地栽在最後?”陸與川緩緩開口道。
慕淺再度頓了頓,隨後才緩緩道“那是我自己疏忽大意,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我以為你真的會毫無保留地信任我……唔,真是失算。這一點,是我的鍋,我認。”
慕淺霍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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