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陸與川臉上仍舊帶著笑，一如他從前跟慕淺說話的模樣。

像他這樣的人，在那樣黑暗的環境之中混跡了數十年，早已習慣了藏真正的緒，時時刻刻都是一副溫潤玉如的含笑模樣，讓人分不清真假。

可是此時此刻，慕淺卻可以清晰地看出來，他是認真的。

陸與川緩緩握住的手，攥在自己手中，安靜了片刻，才又緩緩開口“爸爸這輩子有過很多的份，陸氏的負責人，陸家的家長，你叔叔伯伯們的兄弟，某些人的合作夥伴……這些份，我自問都做得很好，可是最失敗的，就是沒能為你媽媽的好丈夫，以至於到如今，也沒能真正做過你和沅沅的好爸爸。人生很短暫的，爸爸五十多歲了，眼見著都快要有白頭發了，也該為自己的兒們做點事了。”

慕淺安靜地聽完，忽然咬哼了一聲，“雖然有些事你沒有做到，但我和沅沅也無災無難地長到這麼大，那些事，早就不會強求，也沒那麼在乎了。”

“我知道，我知道……”陸與川嘆息一般地開口，“可是爸爸在乎。”

慕淺抬眸看向他。

陸與川仍舊微笑著，“你知道嗎，爸爸一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不信什麼因果報應。”

慕淺當然相信。

“可是你和沅沅跟爸爸說過心裡話之後，爸爸開始害怕了。”陸與川緩緩道，“我從前做過很多很多的壞事，我不怕自己得到報應，我隻是怕……會影響到你們。”

慕淺一不地看著他，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眨眼睛，眼睛竟然開始犯疼，泛紅。

“屬於爸爸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可是你們的人生還很長。”陸與川說，“我不能，拿我兒們的未來去賭。”

慕淺聽了，驀地轉開臉看向了一邊。

陸與川卻又笑著將的臉轉了回來，無奈地抹去臉上的眼淚，“爸爸是希你開心，你怎麼反而哭起來了？你現在懷著孩子呢，緒可不能太激，不然爸爸可要疚了。”

慕淺卻毫沒有理會他說的話，隻是道“你想，有那麼容易嗎？你背後的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我們合作了很多年，沒什麼事是談不攏的。”陸與川說，“你放心，爸爸會擺平的。”

慕淺卻又控製不住地哽嚥了一聲。

陸與川哄小孩子一般地拍著的頭，“別哭別哭，沒事的。”

“你確定會沒事？”慕淺凝眸看著他，“你確定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能夠保障自己的人安全？”

陸與川垂眸點頭，平靜道“我確定。”

慕淺吸了吸鼻子，垂眸不語。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不能熬夜，要早點休息。”陸與川說，“靳西是不是在外麵等你？回去吧。”

“乾嘛？”慕淺態度惡劣地開口，“我今天想在這裡住，不行嗎？”

陸與川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願意在這裡住，我當然高興。隻是這兩天，警察應該會頻繁來往這裡，不適合你住。回去吧，等這件事過去，你不來住，爸爸纔要不高興的。”

陸與川一邊說著，一邊就拉著慕淺起，將送到了大門口。

門外，霍靳西見到二人從裡麵出來，很快推門下車。

然而走到兩人麵前，看清楚慕淺臉上的淚痕之後，他眼眸就微微沉了下來。

“沒事。”陸與川連忙道，“隻是跟我鬧小脾氣呢，你好好陪著，讓不要胡思想。”

霍靳西聽了，淡淡點了點頭，出手來接過慕淺的手，隨後才又看向陸與川，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您盡管說。”

陸與川聞言先是微微一頓，隨後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沒事的，你們回去好好待著，安心養著小寶寶就行。”

霍靳西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慕淺轉上了車。

一直到回到車上，慕淺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陸與川上，車子緩緩駛離，還趴在車窗上看著他。

而陸與川始終站在送他們離開的位置，微笑著沖揮手道別。

直到車子出了陸家大門，陸與川的影再也看不見，慕淺仍舊趴在車窗上不。

霍靳西手將拉了進來，隨後關上了車窗。

慕淺原本眼眸低垂，這會兒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驀地靠進霍靳西懷中，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霍靳西低頭看了一眼，見臉上的淚痕已經乾了，卻還是沉聲道“我就不該讓你來的。”

“你明知道我一定要來。”好一會兒，慕淺才低聲道。

霍靳西一時沒有說話，慕淺也靜默了很久，才又緩緩直起了子，抬眸看向他，輕眨著眼睛笑了起來，“你放心，這樣的場麵，我經歷得多了，完全沒有覺！”

說完，才又沖他比出一個“ok”的手勢。

霍靳西靜靜看了片刻，卻忽然出手來，輕輕上了的眼睛。

而後，他傾向前，吻上了的眼。

慕淺眼睫微微一，又一次靠進了他懷中。

……

陸沅原本是計劃在泰國待一週的。

可是沒想到程慧茹的會在這個時候被發現，而警方的調查不可避免地圍繞著陸與川和陸家展開，這樣的況之下，陸沅沒辦法讓自己繼續安心在國外待下去。

第三天早上，陸沅所乘坐的紅眼航班就落地桐城，趕上一波早高峰，終於在九點多回到陸家。

誰知道乘坐的計程車剛剛停在陸家門口，就看見兩名陌生的警員，正在仔細地問著門衛什麼。

門衛見到，連忙喊了一聲“小姐，你回來了。”

陸沅點了點頭，還沒問怎麼回事，門衛已經跟解釋“這些警來做第二調查的。”

“這位是？”一個警員開口問道。

“我是陸沅。”說，“陸與川的兒。”

“哦，正好。”那名警員道，“陸小姐終於回來了，我們想要為陸小姐做一份詳細口供，您方便吧？”

陸沅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隻是點了點頭。

“稍等，我立刻就為你安排同事——”

然而，不待眼前這名警員的話說完，後忽然就傳來一把稍嫌冷淡的聲音“我來。”

陸沅沒有回頭，卻聽見眼前的兩名警員都喊了聲“頭。”

容恒緩步走上前來，高大的軀幾乎將籠進影之中。

陸沅終於回過頭看他，他也正看著，臉上一表也沒有。

“陸小姐是吧？”他再平靜不過地開口，“謝你的合作。”

陸沅安靜片刻，忽然微微笑了起來，“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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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淺霍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