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臨安故府,覽近江南繁華。
自嬰案之後,一別多年,再次踏這繁華之都,玄殺一路慨,唏噓不已。
這繁華之地,人氣蓬,煙火濃重。那一場劫難,早已被繁華人氣吞噬,散人間煙火。曾經顯赫的臨安蘇府,已早已被歲月湮滅,淡出了臨安記憶。
故地重遊,花落落盡,人遁去,只剩了一城喧囂。
“師兄,江南繁華,果然繁華。”白跟玄殺,眼花繚,左顧右盼。
“世間邪,最懼人氣。它們一般行走於人煙稀,氣深重之地。
這繁華之都,人氣聚集,竟有邪出沒,公然侵犯威。此絕非尋常妖邪,必是大兇之。”玄殺目閃出一憂慮,語氣凝重。
杭州通判府邸,死氣沉沉。
通判大人深夜閱卷,一時疲倦,靠座椅歇息,竟然一覺睡去。等家人發現,他面脹紅,脈暴出,已沒了氣息。
死去多日,依然面紅潤,飽滿,死而不僵,富足安詳,狀如安睡。
事出詭異,地方差難斷,便驚了通天冥捕。
玄殺,白匆匆趕到一刻,無命已先一步到達,正在銀針驗。
一枚銀針刺破死者眉心,湧出一粒紅的珠。珠隨針而起,融了牽引紅線,滯留被搜魂針吸引,緩緩聚集眉心,導引而出。
一張脹紅飽滿的臉開始凝固僵,僵緩緩蔓延肢,一炷香之後,紅潤褪盡,死者僵。
“殺人於無影無形,狀如安睡。死而不僵,脈膨脹,好詭異的手段。”無命收針,面沉重。
“江南,最易滋生蠱之蟲。死者癥狀,頗似蠱蟲侵之癥狀。”玄殺閱曆最深,對南方邪也頗有見解。
“我已仔細查驗,死者清澈鮮豔,完整無損,並無蠱蟲痕跡。”無命眉頭鎖,否定了玄殺推斷。
“殺人於無影無形,死者安詳淡定,狀如酣睡,並無一痛苦。
死去多日,脈不僵,氣不散。
白,你博聞強記,讀書最多,涉獵最廣。典籍之中,可有類似記載。”玄殺也一時無解,轉頭征詢白。
白年紀雖比二位師兄小了六歲,但他先天記憶超群,過目不忘。博聞強記,幾乎閱盡了經典。
“難道是《西域廣記》中記載的安逸殺?”白腦筋急轉,捕捉到一條記載。
“安逸殺?”玄殺,無命面面相覷,一臉疑。
“我家做瓷生意,與西域商人也常往來,曾有一位奇異之士贈我一本書,名《西域廣記》。類似我們中土的雜書,裡面都是記錄一些離奇古怪之事。
我當初只是看著好玩,便通讀全書,記憶於心。
關於安逸殺,書中只是記載了一個故事。
一西域小國國君,崇教法,仁慈。為減免死刑罪徒之痛苦,重金邀請各方法師,制作了一張安樂椅,釀出了一種安樂酒。
死囚坐上安樂椅,喝了安樂酒,便會安心離去,無毫痛苦。”白憑借記憶,還原了記載。
“面紅潤,脈膨脹,確是飲酒之狀。不過驗顯示,死者並無飲酒。”無命手下,點頭附和。
“走,案發現場察看一下。”玄殺帶隊,幾名本地捕快簇擁,進了死者書房。
書房一邊是書,一邊是卷宗,死者當時正在查閱一卷案件卷宗。深夜伏案閱卷,如此盡職,品不高,卻是極品。
一張紅木幾案,一張紅木座椅。桌上筆墨紙硯,一套茶,原封未,保持了案發現場。
無命拿了茶壺聞了聞,有一隔夜黴味,並無異常。案上卷宗已泛黃,無命了一下,也無異樣。
幾案座椅,寬大結實,沉重樸實,泛出一層暗紅影。
白手了一下,表面油漆潤涼,凝若油脂:“二位師兄,這油漆有古怪?”
“找一位家行師傅,本捕有事請教。”玄殺眼前一亮,立刻吩咐本地捕快。
一盞茶時間,捕快帶了一位油亮的胖子前來回話。
胖子一雙胖糙之手,反複挲幾案座椅,一臉陶醉,竟有些忘乎所以。
“喂,夠沒有?大人等你回話。”一名捕快一臉不耐,推了胖子一把。
“這家木質結實,手潤涼,是木之極品。做工也極為湛考究,做得天無,是天下有的家極品。
小人做得都是糙活兒,如此工藝,卻是第一次目睹。”胖子一臉贊歎,嘖嘖有聲。
“表面油漆,可曾見過?”白上前一步,冷冷追問。
“油漆?”胖師傅一臉茫然。
“表面一層暗紅澤,你看仔細一些。”見他如此敷衍,白面一寒。
“此乃木質本,並非油漆塗抹。嶺南紅木,自帶澤,乃木中極品。以它制作家,無需漆。”胖子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釋。
三位冥捕換了一下眼,各自手,面驚訝。
這家果然未上漆,這油膩澤,竟然是木質自帶。
“師兄,你看。”白湊近幾案,一臉驚恐。
玄殺,無命也湊近上前,也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暗紅幾案表面,竟然浮出了一張模糊的詭異面容,沖著三人呲牙一笑,一笑之後便幻化模糊……
三人穩住心神,仔細察看,卻發現幻化鬼面,竟然是木質紋理……
“喂,胖子,這鬼面木紋有何說法?”玄殺扯了家師傅上前。
“鬼……鬼臉木?”胖子失聲驚呼,一臉癡迷,竟然伏案起來。
“鬼臉木?”三位冥捕異口同聲,疑驚問。
為冥界高手,竟然第一次聽說有此邪木。
“這鬼臉木,又名黃花梨,是紅木極品。此極為稀名貴,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據我所知,此極為稀有,也極為私,並非民間之。
擁有此者,多為一品大員,天下巨富。這通判大人區區六品小,家中竟有此……”胖子覺不對,趕收口。
“通判大人勤政民,兩袖清風,家無長木。
沈胖子,大人骨未寒,你此話何意?”幾名本地捕快怒不可遏,扯住了胖師傅。
“莫要喧嘩,你們去查一下此來曆。”本地捕頭厲聲喝住部下,化解了僵局。
察看完現場,一行人魚貫而出,前往大廳,案集中於家來曆。
白走在最後,離去幾步,他又折返回去,離了隊伍。
就在人群離去一刻,走在最後的白,約聽到一陣清脆的吱呀之聲,便駐足轉,隔門窺探。
人氣散盡,那一張紅木椅竟然開始原地晃,似乎有人坐在上面。可白過去,座椅空空,並無一人。
白輕輕推門而,吱呀聲戛然而止。白小心翼翼接近,紅木椅原地安放,並無異。
白手用力推了一下,古樸厚重,紋不。
這座椅寬大結實,古樸厚重,坐上去一定很舒服,很安逸。
安樂椅?
白靈一現,想到了《西域廣記》的記載。
他放低姿態,嘗試著緩緩坐紅木椅,一涼爽浸潤,頓時周放松,化解了一路風塵的疲勞。
椅放松,一陣困意襲來,白竟然酣然睡去……
好冷!
白打了一個寒戰,四周漆黑,冰涼刺骨,有一種似曾相識之。
石棺!
竟然是一冰冷的石棺,而他已被封閉棺中。
黑暗開始明,冰冷開始溫暖。
石棺外表開始燃燒,燒了厚重石壁。灼熱,冰冷封閉的石棺,熱氣蒸騰而去,白已是熱汗淋漓,周燥熱……
一個曼妙之軀,輕輕懷,與他一起融了冰火融之間……
“白,醒來。”一只有力之手,將他一把提起。
白驀然驚醒,卻是一場幻夢,玄殺一臉寒意,面凝重。
“覺如何?”
“坐著很舒適,做了一個夢。”
“噩夢?”
“是舊夢,也是夢。”
“夢太深,便不願醒來。這位通判大人,必是夢太深。
一把舒服的座椅,一杯甘醇的酒,都會讓人放下煩惱,安夢鄉,留忘歸。
夢,便是魂遊,夢太深,遊魂變化迷失其中,一去不歸。”玄殺已切到了本案重點。
“這套紅木家來曆已查清,它進通判府僅有三個月。
自從它府,通判大人便更加勤政,經常坐在案前閱卷至三更。
夜夜辛勞,竟無毫疲憊,神反而越發飽滿。前幾日竟坐而睡,一覺不醒,事前竟毫無半分征兆。”無命匆匆而來,通報了調查結果。
“它從何而來?”玄殺追問一句。
“嶺南。”無命眼中閃出一異樣。
“嶺南?”玄殺重複一變,語氣也有些異樣。
“兩位師兄,你們看。”白一把抓起了案上擱置的卷宗。
卷宗已有些殘破泛黃,應該是一卷陳年舊案。
通判深夜閱卷,竟然翻出一卷塵埋多年的舊案,其中定有蹊蹺。
玄殺,無命已察覺不對,一起注目,掃閱卷宗,目落在了最後的結案詞:流放嶺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