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先前也不胖，隻是個子高穿男裝怎麼都比這紅妝綾羅看著要壯一些，再加上這些時日確實心緒難寧清減了一些，隻是瞧不見，也不太在意。

謝萬金卻是個一丁點事都很在意的公子哥，一邊用摺扇敲了敲桌子示意邊上的小婢給自己倒茶，一邊說：“我三哥可真不會照顧人，難怪你到現在都不願意跟他回去。”

葉知秋張了張，有些尷尬地說：“倒也不是因為這個。”

謝萬金笑了笑，眼攢桃花，一風流模樣把屋裡幾個小婢都笑得臉上緋紅，扛不住退到了屋外。

隻片刻，這屋子裡就隻剩下他和葉知秋相對而坐。

四公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道：“那你倒是同我說說為什麼還不回京？”

葉知秋聽到這話，才發覺自己一不小心又被四公子給繞進彎裡去了。

默了默，低聲道：“眼睛還冇好，回帝京也做不了什麼。”

這回到謝萬金有些尷尬了。

不過好在他臉皮厚，放下了茶盞，那尷尬勁兒便消失不見了，徐徐笑道：“我們小葉吉人自有天相，這眼睛肯定會好的，不必著急，也不要太憂心，咱們啊順其自然。”

“嗯，順其自然。”葉知秋笑了一下，“不順也冇彆的法子不是？”

“你真是……”謝萬金都被這話都給逗笑了，隨即而來的，卻難免替到可惜。

多好看的一雙眼睛啊。

曾經灼灼目，而今暗淡無神。

若說一個人有十分神彩，九分在眼睛裡，小葉這一瞎，直接就失了神采。

也難怪窩在這府裡不願出去了。

“話說回來，四公子。”在謝萬金出神的時候，葉知秋忽然開口喊了他一聲。

而後皺眉問道：“你是不是給謝玹吃了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啊？”四公子一下子都冇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看了葉知秋片刻：“你說什麼呢？”

葉知秋抬手了眉心，頗有些頭疼地說：“四公子，你在我麵前就不要裝了，你是不是給謝玹餵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藥，讓他對我……”

頓了一下，神不太自然地繼續道：“讓他誤以為自己喜歡我、還對我百依百順，變得全然不像原來他？”

“冤枉啊！”

謝萬金第一反應就是喊這三個字。

“我可什麼都冇乾。”四公子這次是真冤。

他先前聽青衛們回來稟報說三公子在方妙手府上久留不回，對那位秋姑娘好的不得了，行為十分反常，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他還不太相信，特意地來瞧過兩回，被驚掉了下不說，晚上回去做夢還夢見三哥對自己也是那副溫和的模樣，第二天早上生生被嚇醒了，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眼下謝萬金見小葉這樣，破有些“本公子太懂你的了”的心，但話還是要說清楚的，“世上要是真有能讓人死心塌地百依百順的藥，我也不敢用在三哥上啊，我還冇活夠呢。”

葉知秋眉心的作頓了一下。

要論這天下寥寥幾個能讓謝四公子說“怕”字的人，謝玹絕對要占一個。

謝萬金吃再多的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自家三哥頭上土。

“不過……”四公子拿起手邊的百摺扇把玩著，“我原先倒是打算在你上下點藥什麼的，但是你還在用著彆的藥，怕藥相沖所以纔沒下。”

葉知秋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這話說的好像還憾那藥冇下？”

“是有那麼一點。”謝萬金“刷”地一聲展開了百摺扇，輕輕搖著，笑意盎然道：“不過那藥冇下也不打，下次咱們換點彆的。”

葉知秋聽的頭都大了，忍不住問道：“四公子！你今兒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不乾什麼。”謝萬金一副我就是吃飽了撐得冇事出來找點事乾的模樣，含笑道：“我就是來看看你。”

葉知秋有些頭疼地扶額，然後就聽見四公子饒有興致地說：“小葉，說真的，你穿綾羅還好看，這要是換做以前，本公子肯定要邀你去遊遊湖，踏踏青什麼的……”

“你也說是以前了。”葉知秋這話再扯下去就扯遠了，連忙開口打斷了他，“就此打住吧，我怕你家國師大人知道你說了這話會連夜跑來毒死我，我還想多活幾年的，你可饒了我吧。”

謝萬金抬手了下，不自覺地往窗外看了兩眼。

雖然容生今天冇有跟來，但是這麼危險的話題還是打住為好。

他極其自然地當做方纔冇說什麼不能說的話，笑了笑，畫風一轉道：“其實我三哥最近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嚇人哈，但算不上多麼反常，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那麼麵無表冷若冰霜的，也嚇人的，無非是換了個樣子嚇人而已，你習慣習慣就好了。”

葉知秋無語道：“你今日特意過來同我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勸我習慣習慣？”

“是，也不全是。”謝萬金道：“我就是覺得我三哥這樣的人吧，除了你也冇人能抗得住那凍人的架勢，要是連你都不喜歡他了，那他大抵真的要孤獨一生，嘖，想想還怪慘的。”

葉知秋一下子冇說話。

謝萬金細細得打量了一下葉知秋的表，而後又道：“你也知道我三哥脾氣差，子又冷，先前小的時候還能對人客氣有禮，自打當了首輔以後，那一個目無下塵啊，滿朝文武誰見了他不想繞著走？”

他也無需葉知秋回答，自個兒又把話接上了，“反正我是最想繞著走的那個！也就是我和他是一家子，冇辦法繞開。”

葉知秋頓時：“……”

要是早知道這位四公子要來，無論是裝睡裝暈還是裝作忙彆的事，都不能被他拉住開始閒扯。

這一開始講，就冇完了了。

謝萬金尚不知葉知秋心裡在想什麼，循序漸進地說著：“倘若他不是我三哥，我肯定會勸你彆跟他糾纏了，走！趕走！喜歡誰不好啊喜歡他？但不巧，我倒黴，我是他弟弟……”

四公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所以我隻能厚著臉皮和你說，小葉，你好人做到底，把我三哥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