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1990年,江南省臨州市桂興縣。
一座大山方圓數百裡,奇峰聳立,陡峭險峻,飛鳥群,一派生機盎然。
此山名明山,主峰月秀峰,峰頂有一道觀,傳聞道觀裡一老道問卜算卦頗為靈驗,引得周邊縣市常有人遠道而來問卦許願。
山下一條七八米寬的小河蜿蜒而過,小河不深,河水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河底的小魚小蝦歡快的嬉戲玩耍。
岸邊一村莊傍山而居,幾百戶人家散落在山腳下和半山腰。
傳聞明朝末年一朝中葉姓大臣因得罪當朝權貴舉家南逃,見這山清水秀,風水極佳,便在此居下來,經數百年繁衍,期間又有一些外姓移居進來,形了現在幾百戶人家的村莊。
村頭有三個井眼,井水終年不停汨汨流出,後人便用青石條將井眼圍攏,村莊也得名三井村。
東方已經浮上魚肚的白雲,隻有幾顆疏散的星兒,還在天空中眉弄眼地閃。
此時村東頭一戶人家卻依舊燈火通明,一個三十歲不到,留著板寸平頭,神態中依稀還能看出幾分軍人氣質的青年男子正不停的吸著煙,滿臉焦急的在小院中團團轉,裡屋不時傳出一子痛苦的呼。
青年男子名葉連,妻子楊素蘭懷胎已近十月,本還未到預產期,不曾想午夜時突然肚疼,檢視之下羊水破裂有了分娩之兆。
事關急,已經來不及去縣醫院生產,匆忙之下隻好找來村裡老輩的接生婆接生。沒想到接生婆進去好幾個小時了,那小祖宗依然不肯出來。
就在葉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之時,忽見遠方天外一顆流星拖著長尾似的藍磷,在夜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
「流星!」葉連高中畢業後曾經在部隊服過役,也接過一些西方的文化,自然知道能看見流星是非常幸運的,忙閉上眼睛許願,保佑其妻兒平安。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閉上眼睛之時,那道流星已經如閃電般劃過夜空飛裡屋,瞬間一切如常。
「哇!」一道清亮的嬰啼響徹整個山村。
「生了,生了!連,母子平安,是個胖小子!」
嬰兒隻哭了幾聲就停了下來,一雙小眼睛四張著,說不出的可。
葉連滿臉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說不出的激:「兒子,我也有兒子了,我做父親了……」
一月之後,葉家按當地風俗大宴親朋好友。葉連之父親自為孫子取名:「生於淩晨天將明之時,就淩天吧!」
葉淩天出生之時,月秀峰道觀,一白髮長須老道看著劃過長空的流星,默默唸著口訣,手中卦擲出,「啪!」四塊卦落地,竟然齊齊斷八塊……
老道見狀臉一,良久,才自言自語道:「天機,不可窺也!」
花開了又謝,春去秋又來。轉眼間十八年過去。
南方的八月間,驕似火。中午時分,太把樹葉都曬得捲起來,知了扯著長聲聒個不停,給悶熱的天氣更添上一層煩燥。
三井村後山,葉淩天靜靜地坐在一顆高大的香椿樹下,背靠著樹榦,低頭鎖眉,神複雜。
「去?還是不去?」自從接到燕京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兩個不同的聲音就一直在葉淩天耳裡此起彼伏的響起。
「去,一定要去!燕京大學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這麼多年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隻有上了大學,纔能有一個更高的起點,才能展示自己的才華,施展自己的抱負……」
「不,絕對不能去!家裡還欠著那麼多錢,這幾年來,母親為了撐起這個家,為了供自己上學,可以說是做牛做馬,隻要是能掙錢,什麼累活臟活沒幹過?你是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人,應該想辦法去掙錢,不能再讓母親繼續勞累下去……」
山風悠悠拂麵而過,帶來一清涼氣息,讓炎熱的夏曰有了些許涼爽,卻未能打斷葉淩天的思緒。
良久,葉淩天的臉終於恢復平靜,似乎已經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站起子仰遠那蒼茫的天空,眼中出堅定的目,緩緩的摺好手中那張夢中一直期盼的燕京大學錄取通知書,小心的放兜裝好。
村東頭一個很普通的院子,裡麵是幾間瓦房,因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落,房屋中因為沒什麼傢而顯得略略有些空。
葉淩天推開門而,一個材有些單瘦,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婦正背對著大門忙碌著。
「媽,高考績出來了,對不起,我……我讓您失了,我沒能考上大學!」看著母親那憔悴的背影,葉淩天心中忍不住一酸,眼中噙滿了淚水,一半是因為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更多的卻是因為這幾年來以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這個家的母親。
中年婦愣了一愣,放下手頭的活緩緩轉過,眉頭皺了皺,眼中流出不相信的眼神:「淩天,是真的嗎?你一向學習績那麼優秀,怎麼會沒考上呢?」
此時的葉淩天被楊素蘭問得臉微微發紅,十八年來第一次對母親撒謊,讓葉淩天神有些不自然。
不敢直視母親那疑的目,葉淩天低著頭看著地麵,諾諾地說道:「媽,是真的,考試的時候沒發揮好。」
片刻,楊素蘭顯然相信了葉淩天的話,眼神之中流出一失落之。
不過這失落之非常短暫,幾乎是一閃即逝,片刻之後楊素蘭臉便已經恢復如常。
抬手幫葉淩天掉臉上的淚水,楊素蘭關切地安道:「淩天,別哭啊,沒考上不要,現在不是可以復讀嗎?今年再復讀一年,以你的能力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學的!別灰心,嗯?」
看著母親那關切的目,葉淩天心底湧起一暖流。努力製住心的,忐忑不安地說道:「媽,我已經決定好了不去復讀,我要出去打工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