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恨人神之道殊兮

李凡醉眼所及，眾人都是震驚不已。

李凡居然如此狂妄？

他的言下之意，已經不是看不起黎江白那麼簡單了，他這是蔑視全場的人，乃至蔑視天下人！

林見深卻是神一，盯著李凡，若有所思，喃喃道：“氣度不凡。”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李凡狂飲高歌，他連續喝了三大壺酒，任憑醉意侵襲了自己，而後朗聲道：

“天若不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酒，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

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不過轉瞬聞言，場中已是一震。

天下喝酒者無數，但又有幾人，能俯仰天地，暢快於？比得上“酒不愧天”的灑肆意？

李凡長歌不絕：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儘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冇。

白兔搗藥秋複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長照金樽裡。”

世間沉浮萬千，但又有幾人，能慨古今，醉臥長河？有幾人能的出“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的清秋寂寞？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李凡再飲一杯，酒腹，詩從口出。

縱然人間好再多，又怎敵一杯酒澆江湖夜雨的快意恩仇？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

紙灰飛作白蝴蝶，淚染紅杜鵑。

日落狐貍眠塚上，夜歸兒笑燈前。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一彆生死兩茫茫，還有什麼樣的痛苦，比寂寞黃泉更加難以忍？還有什麼樣的東西，比酒更能生死之彆？

“葡萄酒夜杯，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壯懷激烈，山河如，又有什麼樣的饋贈，可勝過馬革裹還的一場醉熏？

李凡狂歌不絕，詩才如瀑，全場寂然，一時無言。

所有人，都已經徹底沉浸其中，神為之奪，氣為之！

縱然放眼大羲，一年三百六十日，又有幾日能有這等千古名作傳世？哪一首，不是震驚世間，傳唱天下？

但今日，絕代好詩似飛瀑般傾瀉，千古名句如流水般狂奔！

誰能不為之震驚，誰能不為之懾服？

這，是麵對絕代藝的敬仰，是麵對千古才的臣服！

李凡醉意朦朧，心中一鬱結之氣，如鯁在，不吐不快，他再取酒壺，肆意狂飲，興起，如奔流不斷，縱聲高放：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暮雪。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餘音嫋嫋，繞梁不絕。

一時間，全場死寂，熏香暗殘。

秦府上下，悄然無聲，酒杯意停，人聲已消，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像是複歸於虛無的死寂，一切人，一切聲，一切雜念，都已經被人忘懷！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失神，他們的臉上，都有一種陶醉，一種沉浸！

縱然是赫連城破這種武夫，此刻也已經是神唏噓，眼中追憶萬千，竟似有泫然之意。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是西北狼營中的痛飲，是出征之前的一碗烈酒，是殘騎裂甲歸來的悲慟……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有沉浮之輩，眼中流著慨之意，如鯁在，不可自拔。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有耄耋老者，似看到後之淒涼，孤墳之寂寞，一時間，乃至心喪如死，神悲愴。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

有心懷塊壘之青年，喃喃唱，隻覺氣振淩霄，轉瞬間竟似如飲醇醪，好似風雲得已吞吐……

更多的人，則是沉浸在“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的捭闔氣度，醉心於“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曠古豪！

秦商然已經怔住了，徹底怔住了，他看著李凡，宛如看一個妖孽般……

王之榮神大震，整個人都失神了，宛如被在了魂魄！

赫連溪月的眸中，那種混合著讚賞、佩服、乃至一傾慕的異彩無語倫比，盯著李凡，絕代的容上，從未出現過如此嚮往的神。

許元明及羲京十大才子，呆若木。

王天騰及揚州諸多俊彥，宛如石化！

縱然心智深沉如周文淵，也是此刻無言，如見妖孽，眼中複雜到了極點，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唯有趙雪寧，此刻看著李凡的眸中，已經有了。

的眼中，是不含一雜質的。

以及自豪，以及驕傲，以及欣。

……

在全場安靜如死中，一陣寥落的掌聲，忽然響起。

掌聲來自在主桌之上的林見深。

他蒼老的眼中，是如此純粹的讚賞，不帶一其他的任何，角帶著笑意。

他的掌聲，在這一瞬間，將席間的所有人，都忽然拉了回來。

一場雷鳴般的掌聲，隨林見深之後，轟然響起！

在場的無數人，更是在這一刻，嘩然討論！

“李凡……太神了，真正的詩神，詩神！”

“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做文章本天，妙手偶得之！這些文章，絕對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這麼多千古佳作，羲國從未有聞，今日被一人出，此子當真堪稱才絕世，博學貫古通今，可稱當世第一才子！”

一時間，方纔還懷有質疑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瘋狂讚起來！

“天啊，這就是天才吧，足以堪稱詩神！我要是能得方纔他所的任何一首，都足以在大羲青史留名了！”

“每一首都是傳世之作，李凡的才太可怕了……”

“這樣的詩，縱然是翰林九老合力，窮儘畢生心，恐怕也難以得出這麼多的絕品！”

冇有人再質疑。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被李凡連續炸般的絕品詩作所震撼。

“香……香燃儘了！”

這個時候，一個青年忽然開口，指著熏香。

熏香已經燃儘！

“方纔李凡一人狂飲高歌，本冇有給黎大師反應的時間……”

“彆自欺欺人了，給他時間也不可能寫出李凡這麼多的詩歌啊……”

“黎大師……這次是遇到妖孽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開口。

而周文淵、王之榮等人，也是臉陡然一變！

完了！

方纔就連他們，都已經被李凡的詩作所吸引，沉浸其中，完全忽略了比拚之事！

“不，不！”

周文淵忽然大呼起來，他臉驚恐，道：“李凡……李凡破壞了規則，他冇有贏，他冇有贏！”

他慌了。

這一刻徹底慌了！

這意味著，他真的要失敗了，全麵失敗！

“對，李凡本冇有給黎大師反應的時間，自己一個人搶著詩，本怪不得黎大師！”

王之榮也是急忙忙開口，道：“林大人，您要明鑒，要做主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林見深的上。

林見深，會如何裁決？

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深深到了李凡的曠世詩才，他們的心中，其實對誰勝誰負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黎江白畢竟是大師，是翰林九老之一，他們又怎敢宣之於口？而且，按照規則，的確是李凡每一首之後，理應讓黎江白思考對詩……

但李凡方纔冇有給對方時間，周文淵、王之榮所說，也是事實。

所以，都在等著林見深！

林見深微微一笑，在整個過程中，他的眼中卻是出現過驚歎之，讚賞之意，但卻冇有像其他人那樣深陷其中，而是就像遠遠地觀賞著，到現在，也還波瀾不驚。

他笑道：“很簡單，再給黎大師一炷香的時間，以供黎大師詩與李凡相對，這就可以了。”

說著，看向了黎江白，道：“黎大師，您覺得呢？”

眾人都是點頭，這樣最是公平，李凡用了一炷香，給黎江白也一炷香，也是符合規則的。

公平！

但是，黎江白聞言，卻是臉慘然，他老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絕，以及悲哀！

“不必了。”

“我敗了，我黎江白，徹底敗了！”

話音一落，他腔中的一巨大悲慟，居然製不住，化作一口，瞬間噴出！

“噗！”

鮮噴出剎那，他站立不穩，居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臉如死灰！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