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帶著幾個人站在樓下,靜立片刻,說:“陳楓,你上去探探那套房子,現在還有沒有住人。冠軍,你想辦法去查看附近監控,小燕,你轉一圈,看附近有沒有別的能藏人的地方。”
那套房子。
那套二十年前,殷塵租住的貧民屋。那時候的殷塵,正于人生最低谷,因為詐騙,被人追債,躲到了這里,過著暗無天日螻蟻般的生活。
而殷逢雖然不知道當年尤蕤雪的詳細資料,卻能查出那一年參加過幾個案子,其中有一個案子,就是在這附近活。
兩個人很可能就是在這里相遇相識,開始產生集。
殷逢腦海中,浮現殷塵站在尤明許家中時,著攝像頭,又或者本不是看攝像頭,而是著尤蕤雪照的眼神。
最珍視的家嗎……
這個地方,荒屋無數,藏人,似乎是很不錯的選擇。
強烈的直覺在殷逢心中回,他似乎已預到了什麼。
——
許夢山和尤明許返回警局。
路上,尤明許反復看手機上的監控視頻。
洗車、鞋底、臭味……覺得,離答案更近一步了。那個地方的特征如此明顯,以至于殷塵都必須專門掩飾。
的手指一點,畫面停在某個瞬間。
殷塵偏了一下頭,手著耳朵。
這樣的小作,在所有監控里,出現了至三次。
又一個不尋常的細節。
正發散思索著,手機響了,是警局一名同事打來的:“殷老師料得沒錯!殷塵真的發視頻過來了!夢山的父母、邢幾復,還有殷老師的父母,都在視頻里!”
——
一群警察,圍著一臺電腦。
半個小時前,警局的方郵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附件為一個1分鐘的視頻。
許夢山和尤明許趕了回來,丁雄偉也來了。
視頻播放。
畫面里出現了一個灰的空間。灰的墻,灰的地面,灰的天花板。都是糙水泥。那空間似乎比較大,鏡頭里沒有照出邊界。
五個人,依次排開,被綁在墻上,像五捆即將散落的柴火。他們服上都染著,垂著頭,臉全都煞白。但警察們依然可以辨認出,五人分別是許夢山父母、邢幾復、殷逢父母。
五人頭頂上方,有兩個排風扇“呼呼轉著”,外面有明亮的,于是在地面投下變幻影。
許夢山一拳狠狠打在桌上,臉漲得通紅,吼道:“爸!媽!”
尤明許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一名警察喊道:“水!有水!”
眾人這時注意到,畫面一角,有一水流正汩汩往里淌,緩緩在地面蔓延開,并且完全沒有流走或滲的趨勢。水流得不快,但勢不可擋。
視頻在這時終止。
丁雄偉幾乎是立刻開口:“追查到IP地址了嗎?人過去沒有!”
電腦前的那名警察馬上站起來,答道:“查到了!15分鐘前轄區片警就趕到了,是家網吧,但是人跑了,他們正在查監控。”
大家都沒說話。
尤明許腦子里念頭極速飛轉。視頻是半個小時前收到的,如果水一直在放,現在沒到了哪里?有沒有沒到那五人的腳踝?還是到了腰上?
所以這才是殷塵為那些父母準備的下場:活活溺死,一分一秒慢慢溺死?而且讓警察們知道,卻無能為力?為人子,為警察,還有比這更殘忍的懲罰嗎?
現在該怎麼辦?
找到畫面中這個地方。
來不及在這個城市里一寸寸搜索了,必須馬上找出這個地方。
可是,要怎麼找?
尤明許腦子里正盤算著,經驗富的丁雄偉已果斷下了一連串命令:“小周,馬上信息技部英支持,把這個視頻的每一幀,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聲音,都給我分離出來,我不信一點蛛馬跡都沒有!尤明許許夢山!”他眼中仿佛要噴出兩道厲火:“你們倆!也給我盯這個視頻,推理,給我好好推理!殷塵在那麼多視頻里出現過,留下了那麼多痕跡,一定有什麼關聯!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留下呢?沒有絕對完的犯罪,給我仔仔細細用盡全力去找!”
這話與尤明許的觀點不謀而合,兩人答:“是!”
丁雄偉去協調安排警力,加大對網吧周邊的搜查力度。尤明許、許夢山和幾個刑警留在屋里,一人一臺電腦,個個瞪大虎眼,幾乎要將視頻畫面盯出個來。
“什麼地方,會有這樣的一個地方,這樣的排風扇?”許夢山問道。
尤明許轉頭看他,眼眶還是紅的,整個人像是張繃的弓,但眼神已恢復銳利沉靜。這讓尤明許稍微放下心。
旁邊一名警察答道:“倉庫?”
大家都點頭,這樣的水泥灰地面,排風扇,充滿煙塵的影,確實很像倉庫。可就算真的是倉庫,也毫無方向。
這時尤明許補充道:“我們查過了,昨天作案前,殷塵專程去洗了車。我想車上、車上,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痕跡,他才特意去洗。那種痕跡一旦被看到,就能讓人推斷出,他藏在何。”
眾人都是一靜,皺眉沉思。
尤明許說:“他的鞋底也有那種痕跡。”
許夢山:“臭味。店員說他上有種特別的臭味。”
特別的痕跡?
特別的臭味?
那是什麼地方?
一個警察朗聲說:“垃圾場?難道是垃圾場?”
有人眼睛一亮:不錯!城市的垃圾場都在郊區,如果藏人,本無從發現。
尤明許想了想,卻搖頭:“不是垃圾場。垃圾到都有,就算車里嵌進什麼垃圾,也是正常的,沒有特定指向,他不會特意去洗。而且湘城的大垃圾場都是公共的,人多、車多,管理也規范。他要帶著五名人質進去,還要控制那麼個倉庫,很難不驚別人。而一些小的廢棄垃圾場,不會有那樣寬敞明亮干凈的倉庫。”
邏輯清楚,條條反駁。
眾人不由得點頭。
垃圾場的可能被排除。
許夢山沉思道:“會不會是地下室、地下道之的?”他看了眼尤明許,尤明許明白過來,他想到了陳昭辭那個案子,沒人能想到能把人藏在懷城建國前后的廢棄防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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