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觴原本還是一臉的暴躁不堪，但聽到洪蒙這句話時，卻是頓時滿面愕然之意地怔在了當場：“你說什麼？！”

“老組長，尚在人世。”洪蒙緩緩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當初只是詐死，相應收尾的后事都是我料理的。”

關觴此刻的聲音竟是激得都有些抖了：“還活著……活著……”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了？！”關觴目赤紅不已地死死盯著洪蒙：“都已經二十多年了啊！”

“是呢，已經過了很多年了。”洪蒙沉默而自嘲地一笑，并未過多解釋什麼。

而關觴似是也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神間滿是駭然地喃喃自語著：“當初的那個黑鍋……你一直背到了今天麼？”

“如果沒有姜楚出現的話，我準備背一輩子。”

洪蒙平靜的目中沒有半點夸張之意：“畢竟這是我親口答應老組長的事。”

關觴眼眶有些潤地自車載冰箱中又取出了兩瓶酒，親自打開后了聲響兒，而后仰頭將其中一瓶直接一飲而盡了：“賠罪，我敬你！”

洪蒙淡笑了一聲，接過另一瓶酒來同樣一氣兒干了：“人活一世，些委屈總是在所難免的。”

“有人忍氣吞聲，有人起反擊，各自承著各種做法所必須承擔的代價。”

“或輕或重。”

“可在真正的生死之事面前，說得出口那些個委屈，又算是什麼委屈？”

關觴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紅著眼睛看向了姜楚：“我帶他去吧。”

洪蒙微微搖了搖頭：“我也會一起去。”

關觴一怔，轉而臉上出了幾分欣喜：“你想把此事公開了嗎？”

“不會。”洪蒙再度輕輕搖了搖頭：“老組長已經不在人世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再活過來。”

“否則，那些人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那你還要回組里？！這不是腦子有病麼！”

關觴驚怒加地厲斥著洪蒙：“那幫家伙有多恨你你難道心里沒數嗎？就是老組長尚在組中時都沒能完全下那幫東西的嫉恨！”

“現在你再以這種份回去，挨打罵就不提了，弄不好連這條老命都保不住啊！”

“我知道。”洪蒙輕嘆了一聲：“可除了我，沒人能將老組長喚醒。”

“如果這確實就是代價，我一如二十余年之前那般再承一次也就是了。”

“啪！”關觴怒而摔碎了手中的酒瓶：“老子這次就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了！我倒想看看那幫王八蛋敢不敢起什麼幺蛾子！”

“您老人家最好悠著點，我老婆還在車里頭呢。”

姜楚面無奈地手替擋住了幾片飛過來的玻璃碴子：“我尋思去不去的不是我的事嗎？你們二老爭這麼半天就不準備詢問下我的意見嗎？”

關觴憤然不平地罵了一聲：“小兔崽子你閉！洪老頭要不是為了你能去組里那幫老東西的窩囊氣？！”

“都還沒去呢，您怎麼就知道這趟必定會氣？”

關觴一愣，怔怔看著姜楚有些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姜楚面平淡地緩緩講述著：“我自小被個老道士送到了林家當養贅的上門婿，一連十八年靈智未開，只能當個傻子。”

“人當中的好與壞，我應該算是一眼就見到了骨子里。因為沒有人會刻意在一個傻子面前也帶上層層虛偽不已的面。”

“可能也正因如此，等重新開始見到那一張張面的時候，大多時候也就不愿過分怒了。因為這種前后的反差其實是很喜的，當個樂子看也不錯。”

姜楚說到此時微微頓了一下，而后目和地看著昏睡當中的林清淺：“可是人一旦有了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確實是會不經意地便得更為敏，也更為暴躁。”

“當理的思維不足以再制的沖時，一些貌似不合時宜，但做過絕對不會后悔的行為也就隨之出現了。”

“對如此，對余下所在意的為數不多那些人，也是如此。”

姜楚目平靜而真誠地抬頭看向了洪蒙：“不管此去究竟為何，我都以命立誓：但凡有人意以任何的方式相辱于您，我都必親手殺之。”

姜楚說這番話時不帶半分戾氣，但洪蒙與關觴聽罷之后卻是目駭然地許久沒有說話。

唯獨正在開車的徐老因此而啞然失笑道：“如果你們組中連這種人都容不下的話，我似乎有些理解那位老組長為何寧愿詐死都不想再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雖然只是一時的戲言，但也能看出姜楚在這幾位前輩的眼中是何等的品。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關觴重重嘆息了一聲：“徐老，到時就勞煩您累照看一下姜楚的妻子了，異能組畢竟極為排外，我們兩個老家伙要帶姜楚進去估計都要費上一番周折。”

“放心吧。”徐如林微微點了點頭：“我先前便已經讓人在附近安排好醫院了，待會兒直接可以帶那丫頭院調養。”

“呃……您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去異能組的？”

“洪蒙來之前就跟我說了。”

“…………那他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其實按他的意思，本來就沒想跟你說……”

“靠！！！”

關觴像個了氣的老小孩一般惡狠狠地瞪了洪蒙一眼，看得一旁的姜楚都忍俊不地笑出了聲。

姜楚并未細提自己跟林清淺在那扇門后究竟看到了什麼，而此刻亦沒有多問這幾老關于此刻之事的安排。

這種互相間的信任與默契，都是數次在生死的邊緣間徘徊過后才能締結的。

“您就暫時待這兒吧。”

看著被移擔架推病房的林清淺，關觴深吸一口氣后率先走出了醫院：“咱們該去異能組的地盤轉悠轉悠了。”

洪蒙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囑咐姜楚道：“待會兒盡可能還是不要太過暴躁的好，我離開那里也已多年了，說不定他們不至于太恨我。”

“看看再說吧。”

姜楚瞇眼輕笑著跟上了他們二老的腳步：“我也希他們不是那麼記仇，為他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