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勝利的決心和膽量不難，甚至於有勝利的智慧也並不難，難的是能想到最壞的形並且為之準備好。

「大舅舅，你說我是不是對得起你『謀定而後』五個字，沒有給我父皇丟臉？」

「青出於藍勝於藍。皇上當年，不及殿下。」小蘿蔔由衷地道。

姮姮笑嘻嘻地道：「雖然知道您可能騙我，可是我還是很高興。那個，要不您再給外公寫信，幫我說說好話唄？」

小蘿蔔被討好的模樣逗笑：「現在又不相信你外婆了？」

「有您助力，如虎添翼。」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您就答應我唄，我現在就讓人準備文房四寶。」姮姮見小蘿蔔心不錯，蹬鼻子上臉了。

小蘿蔔道：「我回去斟酌一下，寫完了讓人給你過目。」

「您還用斟酌什麼？以您的文采，洋洋灑灑，倚馬可待。來人，上文房四寶。」姮姮一連聲地吩咐下去，又殷勤地替他研墨。

小蘿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略想了想，提筆給蘇清歡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要讓穩住陸棄，一切等進京以後再說。

姮姮一直在旁邊看著，等他寫完後拿起信紙吹乾，像得了寶貝的孩子般，道：「謝謝大舅舅，果然寫得極好。外婆肯定被您說了。」

小蘿蔔放下筆，出帕子了下修長指尖上不小心弄上的墨痕，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如此著急了嗎？」

姮姮「嘿嘿」笑了兩聲：「因為我有一件急軍想要麻煩大舅舅。」

「說來聽聽。」

「我想請大舅舅帶著十萬大軍，去與遼東隔海相的登州暫時駐守。」

「調大軍傳聖旨？」小蘿蔔挑眉。

「以防萬一。」姮姮鄭重道，「這天下，每一分都是我父皇母後，外公外婆，還有您以及無數將士浴戰而來，一點兒都不能。我可以激進，但是不會冒險。」

這般佈置，一旦遼東生變，小蘿蔔能立刻帶領大軍攻打過去。

而且隔著海峽，這不遠不近的距離，比兵臨城下要讓人舒服多了。

「為什麼要我去？我的兵權既然已經還，再給我？」

「大舅舅猜為什麼？」

「我猜的話，是你想懶。」小蘿蔔盯著道。

姮姮哈哈大笑起來：「大舅舅，我的這麼點小心思，您看破別說破，給我留點麵子嘛！讓您去自然有我的用意，我為什麼要讓他們猜測出我在想什麼，我要幹什麼？我父皇對您的安排，也是這麼想的。」

準備了一份大禮，等塵埃落定後要送給他，現在暫時不能說。

「你隻要想清楚就行，你現在是替皇上監國，對所有事都有決策的權力。」

小蘿蔔已經把自己的所有顧慮打消，沒有其他問題。

但是他還是好心提醒:「隻是有一件事。皇上留我在京城，要我輔佐你，有盯著你事不要出格。你覺得這件事，算是出格嗎？」

「父皇現在不知道。」姮姮吐吐舌頭，「我也不知道他對您的私下安排。旨意突然下達，覆水難收，您荒芰烀サ侵藎湊獍悖勖鞘遣皇嵌寄芙淮ィ俊

小蘿蔔角勾起了笑意。

「最後一個問題，姮姮，我是以你大舅舅的份問你。你可以不告訴我答案，但是如果你告訴我，那就不要騙我。」

姮姮鄭重點頭。

「你對你外公，有什麼安排？」

姮姮似乎早有預料他會問這個問題，仰頭看著他，目純粹，黑亮的瞳仁中閃著。

說：「大舅舅，我不希我母後一輩子都被割裂。的心一半留在邊城，一邊留在京城。我希，喜歡的人都要留在邊。我父皇、外公、外婆，又何嘗不是如此？」

小蘿蔔點點頭，眼神中滿滿都是欣。

姮姮有些著急，忍不住道：「大舅舅，你要相信我，我不是無無義的人。對於秦家，對於您，我有更好的……」

小蘿蔔手製止繼續說下去，溫和道：「姮姮，你也要相信，秦家的每一個人，都以親為重，能接任何對你母後和對你好的安排。」

姮姮眼眶微熱，下來撲到他懷中，哽咽地喊了一聲「舅舅」。

「所有的事，從你父皇登基那日便重寫了；但是有些東西，一直沒變過。他是你外公外婆心中永遠的孩子，是教導我長大的兄長，是寵你母親半生的依靠……」

在心中，始終是信仰，從未改變，也不會懷疑。

「我什麼都不怕，但是我想到可能被您誤會，還是很難。」

「傻孩子。」

小蘿蔔並沒有待多久就要走，姮姮留他吃飯，他笑道：「我回去收拾行囊準備接旨。」

「您帶著舅母去吧。」

「不帶了，家裡總要有個人留下照顧你。」

姮姮聽得心裡熱乎乎的，卻也知道舅母定然更想跟著舅舅離開，便道：「還有小舅舅呢！」

「他太單純。就這麼定了，回頭我讓你舅母經常進宮陪你。」

「那好，我會好好照顧舅母的。我還指舅母替我言幾句，讓黃一手給我算算有幾個皇夫呢！」

小蘿蔔大笑：「這個不必算。」

「嗯？」

「你想要幾個，就要幾個；想要誰，便是誰。」

七月流火，梧桐樹上的蟬聲此起彼伏，東宮伺候的宮們在樹下站著，心裡都忐忑不已，難免揣測：太傅進去這麼久了，怎麼也沒點靜？

皇太和太傅，向來不對付啊！

這要鬧起來，最後倒黴的還不是們？

然而忽然之間，一大一小暢快的笑意就傳了出來，回在院中，驅逐了些許酷熱的暑氣。

片刻之後，姮姮送小蘿蔔出來，貌似不經意地慨道：「外麵這麼熱了嗎？讓膳房熬上幾大鍋綠豆湯送到大殿前去。」

明唯那些人，約莫著還跪著呢。

但是心裡原來那若有若無卻不肯承認的心虛，現在已經一掃而空。

願意跪就跪著吧，等父皇回京的時侯，要把更好的江山還給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