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團六歲的時候,跟隨爹孃去外祖父的封地朝安過年,回來時經過楚京,逗留了幾日,在帝師府上見到兩位漂亮小姐姐。
一位是京述職的西疆重臣蘇擎的兒蘇娉婷,年長他七歲,另一位便是帝師宋巍家的宋拂,年長他四歲。
小雲團心花怒放,揚言要把兩位小姐姐都娶回家當媳婦兒。
徐嘉說,“隻能選一個。”
小雲團絞著手指,表示十分糾結,晚上睡覺跟雲淮一屋,噘著小問,“爹爹,你為什麼隻娶一個?害得我不能傳承家族風。”
家族風都搬出來了……
雲淮緘默良久,告訴他,“因為你娘那樣的,一個能頂十個。”
第二天徐嘉就被告知雲淮雖然隻娶了一個,其實心裡還裝著九個媳婦兒,告黑狀的小雲團背著手走來走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侃侃而談,說自己不裝在心裡,要裝在屋裡,所以他決定將來就娶十個,蘇小姐姐做大媳婦兒,宋小姐姐做二媳婦兒,還讓徐嘉去預定幾個孃胎裡的。
徐嘉聽黑了臉。
不多會兒,客院裡響起小雲團的嗷嗷慘聲。
被打了屁的小傢夥哼哼唧唧趴在榻上,誰都不搭理。
宋拂來看他,手中拿著個花開富貴的緻藥膏盒。
自己為了們被打,結果隻來了一個二媳婦,小傢夥委屈得直想哭,了鼻子。
宋拂在榻前坐下,挑眉看著他,“子。”
小傢夥的苦瓜臉立即得通紅,小心臟撲通撲通,“進展太快,我……我還沒準備好。”
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腦子裡裝的什麼。
宋拂無語地翻個白眼,三兩下將他子下來,指腹沾了藥膏就往他被打腫的地方抹。
小雲團全程將臉埋在枕裡,不敢看。
等抹完藥,子重新被穿上,小傢夥才抬起頭,怯怯地瞄了宋拂一眼,爾後脯,理直氣壯道“我是為了你才被打的。”
宋拂將圓盒子蓋好,問他,“為了我娶十個媳婦兒被打?”
小雲團理虧,卻又不想承認,便哼哼兩聲,“才沒有,肯定是爹爹又在抹黑我,我那麼專一,就娶二媳婦……哦不,宋小姐姐一個,爹爹說,一個也能頂十個。”
宋拂輕嗤,“從小就那麼花心,我纔不嫁給你。”
……
難得京一趟,雲淮被宣景帝邀請宮。
一家三口坐在馬車上,途經唐府時,徐嘉簾看了一眼,隻見數年前巍峨莊嚴的朱漆大門已經斑駁漆,門前冷冷清清,連個守門的小廝都看不到。
祖上出過文壇巨匠的清貴門庭,竟落敗到這般田地。
唐遠去了宿州之後,徐嘉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唐府的況,今日陡然得見,心中不免訝異。
放下簾子,偏頭看向一旁的雲淮,“你知不知道唐府是個什麼況?”
雲淮神極淡,“自作孽,不可活。”
唐遠一直想做出政績來快速升遷回京跟徐嘉復婚,因此唆使底下人造案,再拉個替罪羊出去背鍋結案。
當初雲十三他們查到這件事,雲淮便上了心,他沒有直接揭發唐遠,而是留了後手,每次唐遠即將升遷的時候,那些證據就會暴出一部分來引起上頭關注,唐遠不得不棄車保帥,暫且下升遷的心思。
這麼些年,他削尖了腦袋想升遷回京,偏偏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出紕,如此反復幾次,唐遠也意識到是雲氏這位家主在製他,折騰那麼久,神和心理上多都有了創傷,最終不得不投案自首。
唐家便是這麼落敗的。
……
宣景帝在乾清宮偏殿接見了雲淮一家。
知道男人們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婦人的麵說,徐嘉行禮之後就退出來,帶著小雲團去花園裡撲蝴蝶。
到的時候,意外發現太子趙鴻旭也在。
他端端正正坐在浮碧亭裡,似乎提筆寫著什麼,目格外專注。
外麵候著的宮人太監們,誰都不敢發出聲音,似乎是怕擾了他。
小雲團站在岸邊,看看亭子裡的人,又抬頭看看徐嘉,問“娘親,他是誰?”
“是太子殿下。”徐嘉說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然後暗暗驚嘆。
這位太子殿下,不僅眉眼跟他父皇極其相似,就連那子刻苦用功的勁兒,都跟宣景帝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若是沒記錯,太子今年也不過才七歲吧?
出於禮數,徐嘉帶著小雲團過去給太子行禮。
後宮妃嬪,氣氛冷清,平素沒什麼人會來花園。
可即便如此,乍聽到陌生孩的聲音,趙鴻旭也不過是手中筆頓了一頓,緒上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雲夫人不必多禮。”他清淡的態度,跟當年的趙熙如出一轍。
好不容易到一個小夥伴,對方還冷冷淡淡得像個冰坨子,小雲團覺得無趣,走到一旁著欄桿往下看,當看清楚裡麵歡快遊的魚兒,他興起來,“娘親,裡麵有魚,好多魚。”
大壞蛋爹爹最喜歡釣魚了,每次都會讓人提前清了碧山湖裡的魚,然後誆他去釣,還說釣不上來晚上就不許跟娘親睡。
日子一久,小雲團總算發現了,隻要爹爹讓他去釣魚,言外之意就是晚上要把他從娘親的房裡攆出來,於是他弄了魚苗撒進去,每天都盼著它們長大。
這會兒見到這麼多,簡直像是願真,他興不已,歡呼聲也就越發隨意。
東宮總管太監楊公公聽著,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卻又不好開口提醒,隻得乾咳兩聲。
徐嘉扯了扯兒子的袖子,低聲道“走了。”
小傢夥得了“釣魚妄想癥”,見到魚就挪不開腳,賴著不肯走。
徐嘉耐心道“你留在這兒,會打擾到殿下學習。”
小雲團看了趙鴻旭一眼,說“他可以跟我一塊兒玩呀!”
楊公公急得滿頭冒汗,“哎喲餵我的小祖宗,殿下可不是來玩兒的,您到別去吧。”
小雲團不喜歡念書,見太子被得那麼用功,心中很是同,一開口就給人許諾,“殿下,你要是不喜歡皇宮,可以去我們家的,頂多,頂多我娶一個媳婦兒,給你留個院子就夠住了。”
趙鴻旭額角突突兩下,手中筆晃了一晃,一大滴墨落在宣紙上,很快洇開來。
小雲團剛消腫沒兩天的屁又被他娘胖揍了一頓,一路嗷嗷嚎著回的宋府,哭著點名要宋小姐姐來抹藥。
宋拂正坐在煙雲閣的西廂房裡跟蘇娉婷玩翻花繩,聽到婢說小雲團又被揍了,要去上藥,輕哼一聲,“那個花心小蘿卜,準是宮又勾搭誰惹了事兒,活該!我纔不去,讓他多疼會兒。”
蘇娉婷笑道“你不去看看小夫君,要真疼壞了,將來指不定誰心疼呢!”
宋拂一聽,又急又,“婷姐姐胡說什麼呢?誰要那個小屁孩兒當夫君了?”
說著,想到什麼,故意道,“婷姐姐是明兒回西疆吧?等你下次再來京城,我二哥哥肯定已經大婚了,到時候就不用你們再隨份子錢,多好。”
蘇娉婷小臉一僵,隨即嗔道“你纔多大,小姑孃家家的談婚論嫁,也不怕人笑話。”
宋拂掩笑道“本來就是,我二哥哥是個不開竅的,他的婚姻大事,肯定是我娘一手包辦,到時候他隻需要點個頭就行了。”
蘇娉婷聞言,停下翻花繩的作,攥了攥手指。
主了那麼多年,那個榆木疙瘩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宋拂見這反應,笑得更歡,“婷姐姐,對上我二哥哥這樣的,你得再主些才行。”
蘇娉婷沒說話。
次日,跟著爹孃回西疆。
馬車剛出城,就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不多會兒,騎馬之人在馬車旁放緩速度。
林瀟月想掀簾看看是誰,蘇娉婷沒讓,端正坐在座椅上,一聲不吭。
外麵的人似乎沉默良久,才終於開口,“不是說要再主些,事兒沒辦完,跑什麼?”
蘇娉婷氣不過,“我想走就走,你管得著嗎?”
外麵的年又陷沉默。
但馬蹄聲仍在,沒有要調頭的意思。
蘇娉婷到底是比不過他沉默寡言的本事,抿了抿,隔著簾子問“怎麼不說話了?”
年冷靜的語調不變,“你不主,我主,隨你去西疆走一趟。”
大概猜到他要去做什麼,蘇娉婷心頭一熱,麵上還是不顯,“你到底想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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