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音驚了一跳，“婉婉，你跟娘開玩笑呢？”

溫婉麵變得十分凝重，“娘，我必須親自去一趟北燕。”

趙尋音這下是徹底呆住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什麼去北燕？你一個兒家，怎麼能……”

“剛巧黎鳶和傅子川在想辦法把我弄到北燕去，那我索就順水推舟了。”溫婉道“不是有句老話說，不虎焉得虎子嗎？黎鳶如今了楚國的甕中鱉，要想殺了並不難，可這麼一來，隻會加劇北燕和楚國之間的戰爭，到那時兩敗俱傷，百姓苦，不利於陛下統一江山，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親自去趟北燕，有些事，總得到了那邊才能瞭解清楚。”

趙尋音一把拉過的手，皺著眉直搖頭，“婉婉，這麼大的事兒可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娘能理解你想跟三郎團聚的心思，可北燕是什麼地方？那是敵國！你如今留在楚京，不管做什麼，陛下總能護你一二，一旦你離開陛下的視線去往北燕，他便再護不得你，到時候出事兒了怎麼辦？”

“娘，這幾日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溫婉語氣平靜，“待會兒就宮去見陛下，跟他商議此事。”

趙尋音直接板下臉來，怒道“我不同意！”

溫婉愣了一愣，從相認以來，娘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可見這事兒是真的刺激到了。

趙尋音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氣憤，“你爹去了北疆，晏清也杳無音信，如今我就一雙兒留在京城，你要再去了北疆出了什麼事兒，讓娘怎麼辦？到時候三郎來問我要人，我又怎麼跟他代？”

溫婉自己就當娘，很能理解趙尋音此時的心境，沒有固執地說自己偏要去，而是將腦袋歪到趙尋音懷裡，溫聲細語道“我會去跟陛下商議，倘若他也覺得不妥，那我便不去了。”

趙尋音仍舊態度堅決，“你若非要進宮，那我陪你去！”

……

小半個時辰後，長寧侯府的馬車在皇城門外停下，馬上有宮中侍抬來小轎，將護國大長公主和永安郡主抬去乾清宮。

到了才知宣景帝正在花園裡陪著皇後賞梅。

趙尋音和溫婉不得不轉道，去往花園。

一場大雪過後，花園裡的積雪被宮人打掃得乾乾凈凈，出拚湊“福祿壽”字樣的彩鵝卵石。

趙尋音和溫婉母倆踩在鵝卵石上，跟著侍七拐八繞，不多時就見到了那座架在水上的圓攢尖頂浮碧亭，兩邊延出小抱廈，湖水被凍了薄薄一層冰，岸上紅梅冷艷。

一常服的宣景帝趙熙此時正陪董皇後坐在亭子裡，外麵候著十來個宮人太監。

顯然是一早得了通報，趙熙喝茶的同時，目朝著溫婉這邊看來。

溫婉並不畏懼趙熙，因此對上年帝王的目，神從容，一片坦。

到了浮碧亭，董晗見著溫婉就笑了，“皇姑母，郡主，快進來坐。”

趙尋音看了董晗一眼，拉著溫婉給帝後見了禮，這才謝恩去亭子裡坐下。

馬上有宮奉了熱茶來。

溫婉雙手捧著茶杯暖了暖手，四下掃了眼，莞爾道“此景緻真是不錯，難怪陛下有這般雅興。”

董晗忙道“是我見陛下這些日子過分勞，午膳時便提出了來浮碧亭賞梅的建議。”

趙熙出聲道“難得皇姑母宮一趟，恰巧岸上梅花開得正好，皇後陪著皇姑母走走吧。”

董晗當即明白這是要把多餘的人給支開了，站起，應了聲是之後邀請趙尋音，“皇姑母，咱們去賞梅吧。”

趙尋音抿了抿，看了溫婉一眼。

溫婉挑眉笑道“娘娘都開了口，娘就別懶坐著了，您先去，我待會兒就來，聽說有小玉蝶梅，娘幫我多摘幾枝回去瓶。”

趙熙不想讓自己旁聽，趙尋音隻得默默嘆口氣，站起陪著皇後離開。

趙熙把候在外麵的十來個宮人太監全部遣去跟著皇後，眼下浮碧亭裡隻剩他和溫婉二人。

趙熙淡漠的俊臉上沒什麼特別的緒，“說吧，什麼事如此著急宮找朕？”

若是沒記錯，這些日子忙著應付所謂的“新一任夫”傅子川，已經好久沒宮了。

溫婉直言道“我想去北燕。”

趙熙有些意外，“去北燕做什麼？”

“陛下之前不是讓我想法子麼？”溫婉說“我仔細想了，北燕使團在楚京留不了多時日，要想在這麼有限的時間設局讓皇貴妃背叛燕皇，還讓燕皇大怒要廢了，幾乎不可能。所以我想，親自去北燕看看，隻有到了那兒，我纔能有施展拳腳的機會。”

“怎麼去？”趙熙又問。

溫婉笑笑，“梁王世子這些日子一直來糾纏我，他想把我帶去北燕，可他們留在楚京的暗樁全部被毀，如今什麼勢力都沒有，隻能靠死纏爛打，甚至不惜許諾我世子妃的位份，目的就是讓我去北燕，我答應了。”

“你打算以和親的方式去北燕？”趙熙的語氣裡，明顯帶著幾分不贊同。

見溫婉預設，他道“和親不是小事，一旦真的確定，將會涉及兩國今後的局勢，況且一旦去了北燕，朕很難保證你的安全。”

頓了頓，他凝視著溫婉，“最重要的一點，你答應了給傅子川當世子妃，這件事宋巍能同意嗎？”

溫婉垂首不語，過了會兒，道“可能是人的心思比較敏銳，我總覺得黎鳶在帶走阿木爾這件事上執著過了頭，想把我弄去北燕，也是為了把我當做威脅陛下的籌碼，讓陛下出阿木爾。仔細想想，阿木爾不過是個孩子，他就算再是轉世王，就算被帶回了北燕，又能幫黎鳶做什麼？可黎鳶卻瘋了似的，為了阿木爾不惜親自扮使臣來到楚國，你說到底想做什麼？

倘若想謀朝篡位顛覆北燕政權自己做皇，其實隻要開句口，燕皇就能拱手相送，那既然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前麵那麼多年為何不要？如今想要了，就兜這麼大一個圈子，隻是為了帶阿木爾回去輔佐一統天下？這個邏輯明顯是不通順的，中間肯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得親自去北燕弄清楚，沒準，這背後的幕，剛好就能加以利用讓燕皇和黎鳶反目呢？”

趙熙看向溫婉的目沉了沉，“黎鳶執著於帶走阿木爾這件事固然反常，可你不覺得，你如今的言行更為反常麼？”

溫婉呆了呆，聽得趙熙又道“你說你跟宋巍和離是為了留在京城輔佐朕，如今卻針對北燕，甚至不惜和親打北燕部，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何朕覺得，想當皇的那個人是你？”

溫婉一怔，自己表現得竟然這般急促明顯嗎？

什麼皇，纔不稀罕，隻是想早日跟相公團聚罷了。

見啞然，趙熙篤定道，“和親的事，朕不會同意，北燕不是西嶽那樣的小國，隨便打打仗就能拿下，還得徐徐圖之，你這般激進，隻會讓自己險境，宋巍怎麼說也是朕的老師，朕這個學生，親自把老師的人送嫁去他國，像什麼話？”

溫婉哼聲，“那陛下任由外麵傳言你跟老師的人有，這又是怎麼個說法？”

趙熙噎了噎，隨即一擺手，“隻要你能說服宋巍，讓他點了頭，隨你怎麼折騰。”

橫豎又不是他的人，他管不著。

……

回程的馬車上，趙尋音手裡捧著個鬥彩蔓草紋的花觚，花觚裡是先前在梅園摘的小玉蝶梅。

眼下趙尋音卻無心賞梅，滿目焦急地看向溫婉，“之前在浮碧亭，跟陛下談得怎麼樣了？”

溫婉癟了癟，“陛下說，隻要我能說服三郎，他便不管我。”

趙尋音一聽，樂了，“我就說，陛下再糊塗也不能由著你的子胡鬧，眼睜睜看著你嫁去北燕和親，三郎要是能答應，除非他是個大傻子，要麼就是他真的不要你了。”

溫婉嘆口氣，雖然知道希渺茫，但回府後還是提筆給宋巍寫了信，京城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從來就不想瞞著他，以免徒增不必要的誤會。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